小黑龍從桑海花了兩天時間回到黑山禁地,休整了一番,過了些天才去了齊州打探楊華寧一行的消息。


    得知楊華寧一行已經返程,已經到了澄海地界,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楊華寧一行已經準備從澄海沿水路北上回上陽城了。


    小黑龍趕到澄海時楊華寧等人已經過了澄海,入夜後停在一處小鎮的渡口處。


    楊華寧愁眉苦臉的正坐著與玲瓏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此行收獲頗多,但也給楊華寧澆了不少冷水,他的新政恐有夭折之險。


    忽而聞得一陣風聲,門窗未動,桌子旁卻多了一個人。


    玲瓏沒見過小黑龍,正要拔劍被楊華寧一把按住。


    “別怕,是認識的人。”


    “國師大人不必緊張,我已經布下隔音法陣,就算公主喊出來也沒人聽得到。”


    楊華寧站起來對著小黑龍行了個禮,小黑龍也沒避讓,他們龍族本就自認高人族一等,之前客氣全是看在夏瀟瀟的麵子上,畢竟那可是他師父都願意小心哄著的人。楊華寧叫他前輩,他也不過是微微頷首。


    楊華寧端端正正坐下,換了副笑臉道“不知前輩到訪有何指教?”


    小黑龍板著個臉道:“夏姑娘托我給你們帶了信,原是要放在天香樓的,後來想了想寄來寄去太麻煩,還可能暴露夏姑娘的消息,我便直接送過來了。”


    說完拿出夏瀟瀟寫的兩封信,一封給林弈的,薄薄的,一封給楊華寧的,厚的像一本小書。


    楊華寧接過信,沒有忙著拆,而是問道:“瀟瀟最近還好吧?”


    小黑龍看了一眼玲瓏道:“挺好的,我看著她出發了才回來的。”


    玲瓏也摸不清眼前這個楊華寧稱之為前輩的人是誰,夏瀟瀟也沒跟他們說過這號人,隻是很擔心她的安危。


    忍不住質問道:“她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也太危險了,你怎麽能讓她一個人走呢?”


    小黑龍看了眼玲瓏,轉頭對著楊華寧道:“夏姑娘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又怎麽好攔?我有什麽資格去攔她?”


    他也不想她去冒險,但他又有什麽資格去阻攔人家?總不能來硬的把人綁走,到時候夏瀟瀟不得記恨死他們!他又不想林弈再纏著她,離開好!


    玲瓏反駁道:“那你也可以告訴我們她在哪裏,我們去找她呀?”


    小黑龍看著沉默的楊華寧繼續道:“告訴你們?那到時候隻怕她都不準備東西連夜空手就跑了。你們是不知道她神識有多強,到底多警覺,連我要想不被她發現都得小心翼翼遠遠的跟著,你們要去,隻怕隔著二十裏地就被她發現了。那樣不是讓她更危險嗎?現在好歹她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才出去去冒險的。”小黑龍說的有些誇張,可他就是不想這幫人找到她。


    楊華寧恭敬道:“前輩可知瀟瀟要去何處?。”


    “出海。”


    楊華寧與玲瓏俱是一驚道:“出海?那前輩能否告知她此行路線?”


    “不知道,她謹慎得很。我並不知道清楚她出行的路線。若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我出來太久了,怕被人發現。


    楊華寧起身作揖隨後鄭重道:“不論如何,謝謝前輩這麽久以來對瀟瀟的照顧,往後若有什麽能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前輩盡管開口,晚輩萬死不辭!”


    楊華寧知道人族的屠龍令,以前隻覺太過殘忍,但那時候他以為龍族已經絕跡,也沒太過在意。


    如今知道這世上還有龍族,還跟夏瀟瀟是朋友,他想著若能幫上一幫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龍族並沒有什麽非要趕盡殺絕的罪惡。


    “國師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國師不必為了夏姑娘還這份人情,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罷了!”


    小黑龍感覺自己就是稍微用心了那麽一點點罷了,也沒真的幫上什麽忙,充其量就是送了夏瀟瀟跑路,給她帶了地圖,幫她送了個信,給她攆了一次狐妖,都在他能力範圍內,完全是按照神的囑托來的,並無其他想法,嗯,對,就是這樣,自己就是在履行神明的囑托罷了!這麽一想,他內心的糾結瞬間少了幾分!


    說完小黑龍起身準備撤退,卻見一道黑影突然衝他撲了過來,轉到楊華寧身旁躲開來人,小黑龍定眼看著桌對麵拔劍指著自己的人,他早就猜到這人可能發現他。


    也是有毅力,阿蠻說這家夥居然在黑山蹲了自己半個多月,也不知道抽什麽風,黑山那麽大,他隨便擱哪裏進去,也不可能讓他找到啊!


    楊華寧見狀吼道:“把劍放下!”


    林弈拿著劍怒衝衝的,根本沒聽楊華寧的話,不過頓了片刻便繼續拿劍刺向小黑龍。


    楊華寧出手攔住他道:“把劍放下,有什麽話給我坐下好好說!”見林弈頓住,玲瓏也道:“瀟瀟給你回了信,你先看看再說。”說完連忙把信遞了過去。


    林弈見著信哼了一聲收了劍,一把奪過玲瓏手裏的信,坐在桌旁有些猶豫要不要拆。


    楊華寧見狀請了小黑龍坐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自己則換了靠近林弈的位置坐下。他是真怕林弈暴起一會兒把船打爛了,耽誤他們回程。


    林弈看著自己對麵的黑龍憤憤道:“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我就說她自己怎麽可能跑那麽快,還將我的血印悄無聲息的取出來。現在被抓了現行你還有什麽好說的?人呢?被你藏哪兒了?”


    小黑龍倒也淡定,隔空取過一個新杯子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我知道會被你發現,不過發現也沒用。十天前我便發現你在黑山蹲我,老遠我便繞開了,回去後特意等靈力恢複了才過來。我沒藏過人,是夏姑娘自己不想見你,我呢不放心,便暗中跟了一段時日罷了。


    也不怕你知道,十天前他們已經出海了,出海前一天晚上我才敢現身把楊國師請我帶的東西交給她,看著她出海了我便回來了。如今十天過去,早不知他們跑哪去了。”


    林弈咬牙道:“你怎麽敢放她一個人出海?你不知道海上多危險嗎?”


    小黑龍眼神一暗道:“知道,但是對於夏姑娘來說,海上危險與機遇並存。


    她若想修出些名堂,必須要獲取足夠的靈氣,這內陸門派眾多,還不知道有多少隱匿的高人,以她如今的情況,再這麽下去,很快便會被盯上,甚至現在有可能已經被盯上了!隻能去海上,靈氣充裕,人煙稀少,適宜她修行。


    隻可惜我們龍族如今不能踏足海上,不然有我跟著她出海便能萬無一失!”


    林弈繼續怒衝衝的道:“可她一個人,萬一有危險怎麽辦?她什麽修為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黑龍忽然淡笑著望著林弈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相信姑娘定能逢凶化吉!”


    林弈一拍桌子站起來道:“你相信有什麽用,你去不了你可以告訴我,我陪她去!”


    小黑龍無所謂道:“嗬嗬,告訴你?她躲你都來不及!借著一場烏龍對人死纏爛打,把她留在你身邊當個人形掛件,跟你在一起這一個月,她撈著你什麽好了?你連你自己都保護不了,你怎麽保護她?況且她真心把我當朋友,要是連我都不可信,她該多絕望?”


    小黑龍並不了解夏瀟瀟與林弈之間的糾葛,隻是通過他們說的隻言片語猜到了一些,他說這些話還是夏瀟瀟自己自己無意中吐露的。


    林弈咬牙道:“她不過是在氣頭上罷了,你就沒點判別能力?怎麽能什麽都聽她的?


    小黑龍賤兮兮的道:“我不聽她的難道聽你的?”


    林弈要被小黑龍氣死了指著小黑龍恨不得掐死他,“你!”


    見林弈氣極,小黑龍繼續道:“你什麽你,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的問題!要不是你心中生異,你也不至於被那麽拙劣手法騙到,明知她會不高興,還違背諾言去找你老相好!


    若不是我提醒你,到現在你隻心中隻怕還認為是夏姑娘小氣,見死不救!若是她攔了你,你隻怕還會因此記恨上她,始終對天鯤道院那幫東西心懷愧疚!”


    林弈想到此處否認道:“我沒有!”


    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個沒完,楊華寧出聲打斷道:“前輩當真不知道瀟瀟此行的路線嗎?”


    “什麽前輩,按照人類的年紀算起來這貨跟瀟瀟差不多大!他有什麽資格當前輩!”


    楊華寧一臉尷尬,斥責道:“林弈你說話注意些!”


    小黑龍也不惱,反而笑道:“的確如此,不過我好歹也活了兩百多歲了,不敢當夏姑娘的前輩,當你們的前輩我還是敢的。”


    眼看林弈被氣得七竅生煙又要暴起,楊華寧連忙道:“前輩莫與他一般見識。隻是我們確實是擔心瀟瀟的安危,還望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將瀟瀟的行程告知我們。”


    小黑龍喝了一口茶道:“真不是我不告訴你們,我確實是不知道,她謹慎得不得了。我一直都隻敢遠遠的跟著,就是怕她發現了。至於航線更是無從得知,她說他們很可能中途變更方向,此行少則半年,多則三五年。我目前知道的隻有她準備繞這個世界轉一圈。”


    林弈怒道:“她是瘋了嗎?她不知道海上多危險嗎!”


    小黑龍笑道:“姑娘腦子清醒得很,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海上對她來說確實是更加理想的修行之地,不光人族修士少,靈氣更充沛,那些海妖,大抵也不是姑娘的對手!”


    林弈聽完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黑龍道:“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去海上她跑都沒地方跑,我看你就是得不到便想毀掉!”


    黑龍忽然站起來道:“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心胸狹隘!喜歡一個人便要愛她敬她對她好,隻想占有那是你這種自私自利之人的做法。我隻希望她好好的!海上的大妖、靈族早在多年前便被人族殺到絕跡,如今又有禁製壓製,根本不可能出現什麽大妖,頂多有些海怪鮫人族,有我給她的那些護身符,法器,加上師父給她的鐲子,定會平安無事的!”


    林弈聽完這話更生氣了:“你就是故意挖我牆角是吧!”


    “我可沒挖你牆角,是你自己先放棄的。那些天是個人都能看出你心不在焉,每次陪她上課都走神。也就是她心軟,隨便三言兩語就能被你哄得團團轉!


    還好最終她腦子還是清醒的,終是在最後關頭看清了你是什麽人,及時止損。”看著林弈氣得茶杯都捏碎了,小黑龍莫名心情舒暢。


    隨即補充道:“她還額外讓我帶了些書來,我看了一下,挺有意思的。”


    旋即把夏瀟瀟讓他帶的幾本書也拿了出來,看著一摞書,楊華寧道:“前輩剛剛可沒說瀟瀟還讓您帶了書?”語氣略微有些質問之意。


    小黑龍也不介意,將書分別遞給楊華寧和林弈才道:“我想著留著自己看完再給你們寄也是一樣的,畢竟之前她可沒讓我親自送到你們手裏,隻說交給天香樓陳樓主即可。我大概翻了一下,這些書都是姑娘看完的,許多地方都有筆記,隻是我認不得那些字。你們還有沒有什麽想問的,沒有事我就回去了,我出來的確太久了,容易被屠龍者發現。”


    說起屠龍者,楊華寧和林弈皆是一愣,旋即也明白過來。雖然這個稱呼隻在書中和傳說中見過,畢竟龍族已經絕跡上萬年了,連帶著屠龍者也一起銷聲匿跡,但人與龍之間爭鬥的傳說一直都有。


    甚至屠龍者這類人如今也還有,隻是這類人現在有了新的稱呼—降妖師,甚至說每一個修行者都可能成為屠龍者。


    不過楊華寧本人並不討厭龍,甚至頗有好感,至於林弈和玲瓏,與龍並無什麽深仇大恨,他們也無所謂。


    楊華寧看了眼林弈,認真道:“前輩,我們不會害你們的,更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前輩大可放心。不知道瀟瀟是從何處出發的?是跟隨商船走還是雇的船隊?”


    “她們從桑海走的,租了一艘大船,買了一艘小船。一共有好幾十個人。我上次回來再回去以後她身邊還多了一隻海妖,她說那是隻章魚精,她收了當跑腿。前段時間桑海鬧妖禍,她還遇到一隻狐妖,我私底下把狐妖殺了。當然就算我不殺,她也不會有什麽事,狐妖修為不到家,都追不上她。”


    林弈幾次想打斷小黑龍,都被楊華寧按住了,小黑龍短短幾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但他們聽的人卻心驚肉跳,自己租船、自己找人組隊、還收了妖怪在身邊當跑腿,她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膽子也太大了些!找的人裏還有修行者,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待小黑龍說完,林弈正要問話,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玲瓏搶先了一步道:“前輩能說具體點嗎?她這也太冒險了些?”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說不明白,你們若真擔心可以派人去桑海調查。不過你們也別想著去海上找她,不知道具體航線冒然去找隻怕比大海撈針都難。”


    林弈憤然道:“你怎麽不早點來找我們?早點說不定能追上呢!”


    小黑龍無所謂道:“我出去這麽久靈力消耗太大,光回禁地就花了兩天,找人打探你們的行蹤又花了些時日,我總得休息休息恢複一下靈力吧,禁地的靈氣你們用不了,外邊的靈氣我們也不敢用,才休息了這麽幾天就親自給你們送信,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出了禁地這天地間有禁製壓製我地靈族的修為,我在外怕被人發現引來殺身之禍根本不敢吸納靈氣,兩個月的追蹤早已經到極限了,若不是走之前瀟瀟姑娘給我度了些靈氣,我到現在隻怕還沒能回到禁地呢!”


    看著小黑龍語氣滿是嘲諷,楊華寧站起來按著林弈道:“小林子,你別找茬了。”


    隨後又對著小黑龍行禮道:“前輩此行已然是幫了我們大忙了,在下代瀟瀟謝過前輩,路途辛苦,前輩早些回去休息吧!”


    小黑龍也不客氣,站起身轉眼便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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