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作文章?!


    汪克寬頓時眼睛一亮。


    方才他被那些絕對整得頭昏腦漲,腦袋裏麵全是問號,一片茫然。


    要知道他可是一個極其自負的大儒名士,可所有的才智心思都被這些問題耗盡,卻沒有得出一個答案,額頭濕淋淋的全是汗水,神情頓時呆滯。


    陡然聽到李祺這話,渾渾噩噩的腦中恰如電光一閃,瞬間劈開了一片混沌,令人心神一震,有一種酣暢淋漓的舒爽!


    對啊!


    我為什麽非要跟你對對子呢?


    我可是天下名士,作文章才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你區區一個還未加冠的豎子,不學無術的紈絝,知道什麽是文章嗎?懂怎麽作文章嗎?


    你不懂,我懂!


    我是大儒,我肯定懂!


    這般想著,汪克寬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打起了精神。


    “請說!”


    這一次,汪克寬不敢囂張了。


    李祺隻是笑了笑,現在才知道尊重他人,晚了。


    “有老學究夜行,忽遇其亡友。”


    老學究?


    這是什麽意思?


    是指年紀大、學問深的碩儒嗎?


    汪克寬滿臉茫然,聽不明白這“老學究”是何意,但他知道這是最後挽回顏麵的機會,所以隻能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學究素剛直,亦不怖畏,問:‘君何往?’”


    “曰:‘吾為冥吏,至南村有所勾攝,適同路耳。’因並行。至一破屋,鬼曰:‘此文士廬也。’問何以知之。曰:‘凡人白晝營營,性靈淚沒。惟睡時一念不生,元神朗沏,胸中所讀之書,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竅而出,其狀縹緲繽紛,爛如錦繡。學如鄭、孔,文如屈、宋、班、馬者,上燭霄漢,與星月爭輝。次者數丈,次者數尺,以漸而差,極下者亦熒熒如一燈,照映戶牖。人不能見,惟鬼神見之耳。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以是而知。’”


    故事講到這兒,劉伯溫和汪廣洋這些才學之士忍不住撫須讚歎。


    這李文和能作出此文章,的確身懷大才,將讀書人的學識文氣描繪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堪稱妙絕!


    鄭、孔即是漢代經學大師鄭玄與孔安國,屈、宋則是文學大家屈原、宋玉,班、馬即指史學大家班固、司馬遷。


    此四人皆是一世大家,文氣上燭霄漢,與星月爭輝!


    聽到此處,汪克寬稍稍終於放下心來,確定這篇文章乃是弘揚文教,不是李文和故意給他設的套兒,故而專心致誌地繼續往下聽著。


    隻見李祺繼續高聲念道:“學究問:‘我讀書一生,睡中光芒當幾許’?”


    讀書一生,文氣當幾許?


    這是在場所有文臣儒生都想得到答案的問題。


    畢竟文氣就是才氣,代表著個人學識。


    他們之所以能夠入朝為官,正是因為飽讀詩書,滿腹經綸。


    而此刻這滿腹才學,或許正有文氣可以映襯!


    太子標神情卻是變得古怪了起來,想笑卻又不敢笑。


    老朱陛下見狀,忍不住拽著他低聲問道:“啥意思啊這是?文和真向這汪克寬服軟了?”


    “怎麽可能!”太子標滿臉憐憫地看著汪克寬,“這汪克寬徹底廢了,他會隨著這篇文章被釘死在恥辱柱上麵,父皇您接著往下麵聽就明白了。”


    此話一出,不隻是老朱陛下,還有徐達、馮勝與鄧愈等人,全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他好狠,我好愛!


    “鬼囁嚅良久曰:‘昨過君塾,君方晝寢。見君胸中高頭講章一部,墨卷五六百篇,經文七八十篇,策略三四十篇,字字化為黑煙,籠罩屋上。諸生誦讀之聲,如在濃雲密霧中。實未見光芒,不敢妄語。’學究怒叱之。鬼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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