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平府趙構臨時行轅的東南角,有一處精致的院子。臨時行轅的留守人員,都知道這處叫做“惠安居”的院子,警戒級別是最高的。


    這是趙構為李惠妃居住的地方起的名字,趙構都希望普天之下黎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靜安居”、“惠安居”、“易安居”等,凡是趙構後宮,基本上都是取個“安”字,寓意吉祥安康。


    李惠妃足胎已經七個月了,肚子看出大了,行動難免不便,李百全在這裏照料著,趙構很放心。但惠妃是孕婦,雖然性格潑辣外向,但第一次將為人母,還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患得患失,心情有些鬱悶。多虧李百全天生詼諧,善於嬉笑逗樂,倒也讓李惠妃的生活中平添些許樂趣,但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有了信中所提之事。


    趙構突然輕車簡從出現在“惠安居”,讓守候陪伴在這裏鐵飛花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龍一特有的低沉的聲音響起:“鐵軍長,大帥來了,還不趕快敬禮。”


    “哦。”鐵飛花急忙把眼淚一擦,一個標準的軍禮敬上,報告道:“報告大帥,鳳凰軍團第三軍軍長鐵飛花,向您報告,請指示。”


    趙構點點頭,寬慰道:“鐵軍長辛苦了。惠妃娘娘怎麽樣?”一邊說著,一邊抬腳向裏麵走去,鐵飛花急忙陪伴在身後,介紹說道:“大帥,惠妃娘娘身體還好,隻是近些日子不愛說話了,多是一個人靜靜地呆著,您回來就好,您回來了,我們又能聽見惠妃娘娘唱歌了。”她擦了一把眼淚說到。


    幾個人正說著話,就見房門嘩啦一下被打開,一個身影急衝衝就撲了出來,嚇得後麵的冬雪和李百全大喊大叫,正是李惠妃李飛雁。


    倒是把趙構下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攙住,李惠妃卻一頭撲在趙構懷裏嚎啕大哭,完全是一副遇到親人的模樣,加上李惠妃黨項人豪爽的性格,她可不管有沒有外人,嚴格來講,這個院子裏也不會有外人。索性把這些天的壓抑都宣泄出來,這是真性情的一種表現,也是對趙構日思夜想的一種情感釋放。


    端木冬雪要上前勸說,卻被李百全拉住,悄悄擺擺手,意思是讓李惠妃徹底放鬆一下,一時間,整個院子裏隻聽見李惠妃的放聲大哭聲音,還是趙構輕輕拍拍李惠妃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當心孩子,乖,聽話。”


    李惠妃抹抹眼淚,捶打著趙構連連說道:“都怪你,都怪你……”趙構攙扶著李惠妃向屋子裏走去,說道:“怪我,怪我,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看我給你帶來什麽好玩意兒?”隨手一掏,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撥浪鼓,這可是趙構親手做的,不過是折不台給修整了一下。


    折不台不僅僅是一名出色的射雕手,還是一名出色的小工匠,他手下部署所用的東西,倒有一多半經過他的手改良過,這讓趙構讚歎不已。


    上次在完顏婁室的黑水軍團,接見折不台的時候,耶律餘睹笑著介紹折不台的時候就提到了他的巧手,趙構便把自己做了一多半的撥浪鼓讓折不台給修整一下。聽說是大帥給自己還未出身的小大帥做得玩具,折不台心裏對大帥肅然起敬,這才是一名男人和父親應該做的,他們金人做父母的,都是親手給自己的孩子做,女兒母親做,男孩父親做。可這個撥浪鼓,卻是男孩女孩都能玩,關鍵是大帥有這份心,就讓折不台大受感動,義不容辭接過這個活兒,自然做得精致無比。包金的鏨釘,紅木的握把,銀絲絲絛編成的小繩子上拴著一對一紅一綠的寶石珠子。


    交到趙構手裏的時候,趙構的眼都直了,這、這也太奢華了,要放在後世,這玩意兒頂一套房,現在卻是自己未出世小不點的玩具。


    他拍拍折不台的肩膀,讚道:“哈哈,我替惠妃娘娘謝謝你,做得真不錯、不錯,將來小皇子一定很喜歡。”


    這把折不台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搓著一雙大手嗬嗬嗬笑道:“喜歡就好,以後小皇子的玩具,折不台包了。”


    趙構更是哈哈大笑,說道:“折不台,你可不許賴,我家裏還有幾個呢。以後長大了拿出來,他們可以驕傲地說,看看,我折不台大叔給做的。可以傳下去的。”


    折不台更是滿臉通紅,連聲說道:“大帥放心,費不了多少時間,沒問題,沒問題。”


    趙構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折不台就是領到了聖旨一般,以後趙構幾個孩子的大大小小的玩具,都出自長白山下鼎鼎大名的折不台之手。


    李惠妃接過撥浪鼓,隨手一抖,“咚咕隆咚”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來,她又衝自己的肚子“咚咕隆咚”、“咚咕隆咚”響了幾聲,像是在敲給孩子聽,忽然她大叫:“呀,小家夥用腳踢我,哈哈,他喜歡這玩意兒。”


    李惠妃高興得像個小孩子,咯咯咯的笑聲滿院子飄蕩,外麵值守的鐵飛花的警衛團的女衛,這麽多天,第一次聽見滿院子都是惠妃娘娘的歡笑聲,就連她們也受到感染,臉上露出了歡愉的笑容。


    李百全和冬雪這才急忙上來見禮,趙構看到李百全身子有些消瘦,冬雪姑娘的臉色明顯不好,都是為惠妃娘娘操心擔憂累的,也很感激,對倆人點點頭,說道:“李先生辛苦了,回頭讓吳喜給你兩箱首品解解饞。冬雪也辛苦了,這個玩意給你,抹在臉上,既防凍,又美豔。”


    隨手遞上一個玉瓶,裏麵是用上好的貂油加上野蜂蜜、花精調配而成,這是斡克阿憐老族長赫赫魯的老婆安吉敏家族的秘方,作為誠意,獻給了趙構,趙構立馬認識到這個東西在塞北特管區的巨大商業價值,索性指點安吉敏,提升檔次,改良配方,讓吳喜調撥一些“回春坊”(趙構的二春鼓搗出來的大型作坊,趙構賜名回春坊)的花精過來,順便調撥所用的玉瓶兩百個,完成了回春坊斡克阿憐分部的第一批產品,其在塞北的銷售,全部由赫赫魯家族負責。


    趙構此舉,讓無憂暗挑大拇指。就這麽一個小瓶子裏的東西,就牢牢拴住了赫赫魯家族,無疑為完顏婁室的兩路特管區以後的方方麵麵,打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以至於無憂很懷疑自己,這個趙官家,到底還有多少自己不能看透的東西?


    那個姑娘不愛美,誰家閨秀難掩春?冬雪對趙構的思念,怕是一種難以訴說的感情。有過生死時刻的患難與共,也有過大漠黃沙裏的俠骨柔情,更有一種默默的守護於執著,更加難得的是,其中並沒有什麽尋求利益的動機,那份純真的情感,趙構不是鐵石心腸,如何不知。既然自己有這份能力,就不能辜負冬雪姑娘的一片赤誠。


    “官家偏心,我也要。”李惠妃撅著嘴撒嬌。


    “好飛兒,你現在懷著孩子,不適合這個,回頭有一份你專用的,我交給李先生看看,沒有問題了,你再用。真要用好了,飛雁牌孕婦專用美容膏,你就是頭一個形象推廣者,而且是最高級別的,大有好處。”


    趙構輕輕扶著李惠妃,冬雪急忙在前麵挑起棉簾,一幹眾人進了屋子,知道趙構有話要問,沒有大帥首肯,自然不敢離開。


    趙構先是問了李百全惠妃娘娘身子情況,李百全臨走之前是拍著胸脯子作保的,多虧惠妃娘娘的身體底子好,李百全精心調理,加上冬雪姑娘前前後後細致照料,還好沒有什麽大礙,脈相平和,搏動有力,一切正常,這讓趙構放下心來。


    為什麽趙構如此牽心掛念,裏麵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私心。和李飛雁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後真正的感情經曆,也是意義上的真正自己的骨血。皇後和潘妃,在自己“橫空來世”的時候,已經身懷六甲,自己撿了一個便宜爹當,雖然皇後和潘妃對自己的感情絲毫不減,自己對自己身邊所有的女人也是真情相待,但和李惠妃的感情,卻是一場大漠裏的風花雪月和西夏皇宮城裏的激情浪漫。那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是一場不一樣的情感。


    期間趙構一直拉著李惠妃的手就沒有鬆開,這讓屋子裏的人著實感動。聽到李惠妃和孩子無恙,趙構一顆心徹底放到肚子裏,惠妃娘娘的“惠安居”不時傳出來陣陣開心的笑聲,仿佛受到了感染,四下裏的警衛,也感覺到吹到臉上的微風,也帶著一絲暖暖的春意。


    趙構吩咐下去,晚上吃火鍋,喝首品,為“惠安居”眾人慶功,為李惠妃娘倆安康祝賀。


    席間,難得趙構不談公事,隻和大家說一些家長裏短和戰場下來的一些趣聞,談到小嶽雲一到大營先砸斷了一棵大樹被大帥責罰,一幫子老爺們跟在嶽雲屁股後麵舉著自己的兵器做蹲起。想想當時的場景,滿屋子的人笑聲一片,趙構又談到後來嶽雲幾次戰鬥,在金兵大軍裏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贏得“贏官人”稱號。又說得大家蕩氣回腸,恨不能自己也立刻投身戰場,在這血與火的戰鬥中磨礪自己。


    作陪的鐵飛花衝趙構撒嬌請願道:“不行,大帥,鳳軍長和張軍長都在前線,我第三軍也要請戰上前線,要不然仗都打沒了。”


    趙構笑道:“主動請纓,好。鳳凰軍團自成軍以來,一直到鳳一軍長血戰新倉鎮,一戰成名,讓金賊不敢小覷,打出了鳳凰軍團的赫赫威名,這份榮譽來之不易,你們要善待珍惜。第三軍是要在戰場上曆練的,已經在計劃之中,回頭趕到韓州大營待命,這也算是提前下達了軍令,回頭吳部長會找你細說。今天咱們不提,一會兒你回去做好出兵準備。”


    李惠妃笑道:“這下不用整天纏著我了吧。告訴你找大帥才行。”


    趙構笑道:“飛兒,一看就是你出的主意。”


    李惠妃笑著指著鐵飛花道:“你可不知道她,天天纏著我要上前線,我一提找大帥,她就急,現在不急了吧。”


    趙構也是欣慰,將不畏戰,這就是趙構最大的底氣,這樣一來,前線戰事基本上可以放心了。


    正其樂融融,龍一進來稟報,宋琦手下戰狼軍軍長秦奮奉命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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