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興十五年,正月初一。


    索菲亞大營並沒有往日節日的喧囂和熱鬧,轅門內外矗立如標槍一般的飛龍衛,讓整個大營反倒是有些肅殺的氣氛。


    碩大的白色軍帳前,三個旗杆上麵的大宋國旗、軍旗和大帥帥旗,迎著凜冽的寒風,呼啦啦飄揚著。旗杆下麵站立的六名執勤衛兵,全身裹在厚厚的棉甲之下,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任憑已經開始的雪花撲簌簌吹打在他們的臉上。


    轅門外四名騎兵早早下馬,將韁繩丟給迎上來的飛龍衛,打頭之人向值守的飛龍衛隊長出示了特別通行令牌,昂首闊步排列成一路縱隊向百米開外的中軍大帳走去。


    打頭的梁景沒有想到德王親自出來迎接,但是也是僅僅衝著向自己敬禮的趙堅點了點頭,隨後閃身走進大帳。


    身後的豹衛小隊自有神龍衛接待不提。


    “孤懷回來啦,快過來暖和暖和,剛剛下鍋的涮羊肉。趙堅,給梁總局上一副餐具。”趙構正和趕來的汪伯彥就著火爐吃涮火鍋,一股子濃濃的酒香散發在大帳,梁景不用品嚐就知道是紅一品。


    梁景急忙給趙構敬禮,驟然看見汪伯彥,梁景一愣,有些呆住了。


    “見過侯爺。”汪伯彥反應倒是不慢,笑嗬嗬起身欲向梁景施禮參見。


    他雖然頂著一個衛國公的公爵,但是此刻在梁景麵前可不敢托大,自己一個致仕退休的老公爺,如何能和如日中天的定海侯相比?


    “哎呦,我說老公爺,梁景可不敢。您這是唱的哪一出?哪有國公爺給小小的定海侯參禮的道理?你可別折煞梁景了。”


    梁景反應過來,急忙揖禮後上前攙住汪伯彥,不讓他施禮,這要是傳出去,禦史台劉大炮沒準而又有料了。


    “哈哈哈,孤懷還是有心了。廷俊不要客氣,畢竟你的爵位還在那裏,孤懷也不能壞了規矩不是?正好孤懷回來了,今天又是大年初一,權當是我為你倆準備的慶祝新年的酒宴。本來我是不喝酒的,難得廷俊先生一席話說得好,鄆王在天上看著咱們高高興興的,他才安心。又是新年第一天,我也破個例,喝上兩杯,來,為大宋賀!”趙構舉杯道。


    “為大宋賀!為大帥(官家)賀!”梁景和汪伯彥共同舉杯同賀道。


    梁景盡管心中一萬個疑問,但是看到趙構和汪伯彥談笑風生,再看汪伯彥居然麵色紅潤,一點也看不出是七旬老人的樣子,更沒有跨越上萬裏長途奔波後的疲憊和不安,倒像是和趙構是老朋友一樣,有些無拘無束的樣子。


    “孤懷,來,先吃兩口熱乎熱乎。”趙構用一雙亮晶晶的長銀筷子,為梁景夾了一大筷子涮好的羊肉。


    梁景也不客氣,就著跟前的小碗蘸料就塞到嘴裏,鮮、嫩、滑、香、勁……正宗的臨潢府的小羊羔肉,可是不多見。


    還得是大帥!


    梁景在趙構麵前可是不客氣,加上奔波了近百裏,確實是有些餓了,索性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


    趙構有些心疼梁景,隻管給梁景夾肉,一旁的德王斟酒,看得汪伯彥又是羨慕,還是羨慕,更是敬佩。


    定海侯,大宋帝國的定海神針,當得起!


    汪伯彥也在一旁為梁景布菜,等梁景抬起頭擦擦嘴,才發現,兩盤子冒尖的羊肉已經所剩無幾。


    打了一個飽嗝,梁景不好意思笑道:“大帥和廷俊先生見笑了,我這是一天沒吃飯了,著急趕路,是不是有礙觀瞻?”


    “你呀,什麽時候開始掉書袋子了?看不見廷俊先生在這裏嗎?”趙構嘴上笑著,心裏卻著實心疼自己的大局長,如此嚴寒的天氣,馬不停蹄從蘇德爾趕過來,足足比給出的時間提前了一天。


    “大帥,汪先生,我這裏有最新的情報,馭火者三日前和我有過會晤,他們的人現在根本滲透不進去,反倒是一些底層老百姓、落魄的貴族、流亡的奴隸等這些人容易混進去,大胡子現在招兵買馬,大肆擴充軍隊,擺出一副決戰的樣子。”


    梁景來到牆上掛著的地圖前,用教鞭一指羅馬帝國的東北和東南兩個地方,說道:“沿著喀爾巴阡山脈向西,各個重要山口都有重兵把守,擺出一副嚴防死守的樣子。這個大胡子也知道,一但我們打開山口,後麵就是一馬平川的波德平原,他的騎兵可擋不住我們大宋鐵騎的前進步伐。不過,因為大胡子過分相信他的山川地理優勢,其最精銳的黑鷹軍團並沒有部署在這裏,而是在這個區域。”


    梁景用手一指山脈以西的特蘭地區。


    汪伯彥在一旁點點頭,說道:“官家,這個大胡子的戰略眼光還是很毒辣的,這個節點卡的是地方。”


    趙構讚許說道:“廷俊先生可是文武全才,以先生之間,何以應對?”


    汪伯彥沉思片刻,小心翼翼說道:“伯彥剛到,有些情況不了解,況且軍機大事不可妄議,一家之言而已。這個特蘭地區,從圖輿上看,是個高地,大胡子的用意無外乎利用地形之勢,居高臨下衝擊我軍,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占盡天時地利人和,雖然說我們不占什麽優勢,也隻是相對而言。從地理上講,我軍無論從斯塔山穀和多瑙山穀進入,都處於特蘭高地的控製之下,我們對當地地形的熟悉,肯定不如本地人;加上山地險峻,不利於我重炮部隊展開,喪失了火力優勢,所以他們把最精銳的軍團放在這裏,無外乎覺得吃定了我們。”


    “不過,兵無常勢。”汪伯彥笑著指著多瑙山穀說道,“這個山穀從地形上看,好像是背水死地,但是,他們好像是忘了我們最強大的一支力量,水軍。”


    汪伯彥順著圖輿一直向東北方向,指著地圖上一條海峽說道:“黑海海峽。”


    汪伯彥順著地圖一直往北再往西,沿著多瑙河流域一直向上遊劃過去,笑道:“官家,我記得咱們大宋水師有內河炮艇,有些流域或許咱們的護衛艦能開進去,沿河十八打,還怕他什麽特蘭重騎?”


    趙構和梁景對望一眼,心中有一個同樣的大大的疑問:“衛國公難道未卜先知?”


    汪伯彥有些意外,也有些坦然。


    他被派往萊斯博斯島,那裏,有一支趙構秘密組建的內河戰鬥特遣艦隊,他司職特遣艦隊顧問。


    這個艦隊的司令是武勝手底下的“陵水號”護衛艦的艦長端木琅,艦隊由兩艘護衛艦“陵水號”“樂惠號”和十二艘五百料的內河炮艇以及十五艘各類保障船隻組成。


    水手從聯合艦隊優中選拔,因為這是一支奇兵,擔負著沿河十八打的任務。


    汪伯彥象棋極擅用炮,巡河炮是一絕。沿河十八打是汪伯彥善用的象棋技法,汪伯彥憑借此技,曾經在政務院象棋大賽中斬獲冠軍頭銜,也成就了他沿河十八打的名聲。


    趙構將他派給端木琅做顧問,也沒說顧什麽、問什麽,但又好像什麽也能顧、什麽也能問,這就很考驗汪伯彥的聰明才智,也極大考驗著端木琅的用人之法。


    汪伯彥雖然致仕,但明顯這次是被重新啟用,雖然沒有任命具體官職差遣,但是卻頂著一個衛國公的頭銜,端木琅沒法比啊?整個大宋帝國才幾個公爺?


    但是作為端木春明的小兒子,端木琅身後也是一個大家族,其小姑可是當今官家寵愛有加的麗妃端木冬雪。


    至於自己的父親,則是大宋帝國樞密院總醫院的院使,真正的核心高職,接觸的都是軍隊高層和皇宮諸位寵妃。


    而且,回春堂已經遍布全國,成為最大的民間醫藥機構,也是最大的慈善機構。


    而其身後的大宋帝國慈善總會的會長,又是皇後娘娘。


    端木琅從水軍指揮學院畢業後,就進入第四艦隊,從水手長一直幹到艦長。


    這次奉命組建特遣艦隊,是聯合艦隊副司令盧衛國推薦的他擔任這支艦隊的司令。


    端木琅膽大心細,精明幹練,熟悉水戰,並且之前一直負責地中海區域的安全護航任務,又曾在陸戰隊參加過特戰集訓,是個不可多得的全麵型艦長。


    出身端木世家,一手醫術一手功夫,軍中雙絕,名頭也甚是響亮,盧衛國作為萊斯博斯島基地司令,自然會向趙構提出建議。


    武勝遠在威尼斯奧斯帕軍港,他要負責整個西南、西北兩路的海上運輸和保障,顧不上這邊。


    盧衛國坐鎮萊斯博斯島,順便控製這西西裏島,作為基地司令,盡管他心中癢癢得厲害,但是從大局講,他不適合這個特遣艦隊司令,倒是端木琅更合適。


    不過,端木琅軍事上沒有問題,可是政治上卻沒有絲毫經驗,這個時候,趙構將汪伯彥派來當顧問,就連盧衛國也不由得為大帥這神來之筆擊節叫好。


    大帥就是大帥,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莫過如此!


    趙構真正的大殺招,一是完顏兀術的西路,還有就是這支特遣艦隊,大宋水軍天下無敵,趙構怎麽會舍長用短呢?


    兵行險著,出其不意,這才是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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