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沉思片刻後答應了,他覺得賀雲璟不是會騙他的人,而且他這麽做的風險的確很大。


    他是想要皇位,想報複所有人,但現在他有更想做的事情,皇位必須拿到,卻是要長長久久的。


    江梨答應後就等著賀雲璟說過去,但隻等到了賀雲璟的問話。


    “你吃餃子嗎?”


    江梨蹙眉,“餃子是什麽?”


    “就是一種吃的,你沒吃過?”


    江梨搖頭,“沒聽過說過。”


    那應該是這個世界餃子還沒誕生,不過無所謂了,賀雲璟拉起他往廚房走去。


    麵粉加水和成麵團,賀雲璟切了肉剁成肉餡,讓江梨給他燒上火,用廚房現有的調料做了和肉餡的油。


    油淋進肉餡裏,香氣撲鼻,江梨都忍不住想嚐嚐了,就是現在還不能吃。


    賀雲璟也覺得廚房食材太少了,暫時隻能做全肉餡的。


    弄好的肉餡賀雲璟這才去擀餃子皮,他動作很快,餃子皮一個個的出現在江梨麵前,感覺像是在變戲法,小麵團幾下就變成了圓圓的麵皮。


    賀雲璟看差不多了才停下,問他,“要試試嗎?”


    江梨嗯了一聲,在賀雲璟的指導下擀出來一個很奇怪的餃子皮,不圓就算了,還一邊薄一邊厚。


    他皺了下眉頭,跟賀雲璟的一比高下立見。


    賀雲璟笑了一聲,放慢動作又跟他講解了一遍,說,“小時候我爸也是這麽教我的。”


    “爸?”


    “就是父親,我們那裏父母叫爸媽。”


    江梨哦了一聲,問他,“他們對你好嗎?”


    “嗯,很好。”


    “那他們在哪兒?為什麽你沒和家人在一起?”江梨好奇,如果賀雲璟有親生父母,為什麽要一個人來這裏。


    賀雲璟放下擀麵杖,手指拿起餃子皮看了一眼,語氣很平靜,“死了,大年三十吃完餃子,被殺了。”


    江梨心髒猛地一跳,驚慌的看著賀雲璟,他想說話,喉嚨卻被情緒堵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賀雲璟轉過頭來,語氣輕鬆道,“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沒那麽大情緒,不用在意。”


    江梨怎麽可能不在意,賀雲璟說了,父母對他很好,賀雲璟定然是想的,就算過去的再久也不可能忘記。


    江梨艱難開口,“你不用說的。”


    如果早知是這樣的開頭他根本不想知道,他這就是在揭賀雲璟陳舊的傷疤,隻會讓賀雲璟感到痛苦。


    賀雲璟沒解釋,拿上筷子將肉餡放進掌心的餃子皮,合起來,細心的打了幾個折,捏成了一個月牙形狀的餃子。


    他托起掌心的餃子給江梨看,“這就是餃子,燒開水下鍋煮好就能吃。”


    江梨盯著那隻餃子心中五味雜陳,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很好看。”


    “嗯,我教你。”


    賀雲璟教他放多少肉餡,怎麽捏起來,還教了不同的花樣,一個個放好,整整齊齊的。


    賀雲璟說,“我本來應該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懷了兩個月了,我爸媽都不知道。我本來也不知道,是後來做了屍檢才知道。”


    有些詞匯江梨並不懂,但他沒有發問,隻是抱著餃子的手些顫抖,捏餃子的時候也忍不住用力幾分。


    賀雲璟垂眸認真包著餃子,語氣越發平靜,“我那時候六歲,已經能記事了,所以記得很清楚。他們是很普通的工人,對誰都很和氣,是怕麻煩的那種,也不想得罪人。”


    “那為什麽?”江梨下意識開口,又很快啞住,他想知道賀雲璟的父母為什麽會出事。


    賀雲璟回答,“那幾年比較混亂,總是有些地痞聚集在一起鬧事。我爸下班回來的路上看到他們堵著一個小女生,他心軟了,大聲嗬斥招來了巡邏的警察,就是官兵,製止了那些人,算是積德行善。”


    江梨明白了,賀雲璟的父母是被那些報複的。


    賀雲璟繼續往下說,“我家裏條件不好,住的比較偏僻,又是過年,到處都是鞭炮聲。來的人很多,求救聲根本傳不出去,就算可以也沒人會管這些閑事。”


    江梨眉頭越皺越緊,他覺得很不公平,明明是一時好心救人,為什麽會沒有好報,還連累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


    他忍不住去看賀雲璟的表情,卻發現賀雲璟臉上並沒有什麽變化,平靜的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可他又能感覺到賀雲璟對父母的情感,壓抑的,克製的,藏的很深很深。


    賀雲璟也感受到了江梨的目光,嘴角勉強勾了勾,“你不用這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些人也都死了,我殺的。”


    “你一個人?”


    “嗯,一個人。”賀雲璟將包好的餃子放下,淡聲說,“那些人是一個幫派的,勢力很大,動手的是幫派老大的親戚,隨便找了個人定罪就揭過去了。那時候我還太小,什麽都不懂,也什麽都做不了。


    後來我學乖了,接受了,數著日子長大,想著等長大就能為他們報仇。不過還是挺天真的,堵在前頭的並不是一個人,是一股很龐大的勢力,而且在我成長的時候他們也在變強。


    我也想過與人合謀,達成共同的利益,但提起他們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回避,因為他們的勢力太龐大,很多時候都是表麵答應,又在暗地裏背刺,通過出賣消息從他們那裏獲得好處。”


    江梨的心髒再次顫了一顫,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他也體會過,身邊的人每一個人都對他帶著惡意,他無法靠近任何人,也不能去相信。


    賀雲璟睫毛垂下,掩藏住眼底的暗湧,保持平靜的語調繼續說,“所以我明白了一件事,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想要報仇就必須要蟄伏,在變的強大之前不能出手,一旦失誤就再也沒有機會。


    而且報仇並不是同歸於盡,是要踩著仇人的屍骨好好活著,還要活的很好,讓逝去的親人安心。


    所以我總是會有很多的顧慮,會去思考這樣做是不是有風險,我不能錯,有時候走錯很小的一步就可能是萬劫不複,我不可能每次都有好運氣,那就隻能小心謹慎,把潛在的危險降到最低,確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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