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完成,賀雲璟牽著沈狸往樓上走,沈狸聽到動靜往下看去,瞧見了裴禦風拿著戒指跟沈瑞求婚。


    有些太突然,沈瑞都僵住了,連帶一同僵住的明城月。


    沈狸這才明白,手指戳戳賀雲璟,“你早就知道了?還偷偷的不告訴我。”


    賀雲璟握緊他的手繼續往樓上走去,平靜道,“他們的矛盾不完全是因為明城月的破壞,還是因為出生的不平等。不落實下來,沈瑞永遠不會安定下心來,唯一能解決的就是確定關係,是超過戀人的未婚夫妻關係。


    就跟你總是想和我確定關係一樣,你和他都需要這種安全感。”


    沈狸能夠理解,雖然他跟賀雲璟很早就確定了關係,但不吃到嘴裏他永遠不會安心。


    不過賀雲璟比裴禦風更潔身自好,從來不會讓有他誤會的的因素冒出來。


    明城月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催化劑吧,引導了沈瑞心中的不安,把危機帶來。


    回到房間,沈狸看著滿房間的玫瑰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拽拽賀雲璟的胳膊,“今天就不要了吧?”


    賀雲璟挑眉,“偶爾一次,你總不會連這點情趣都不滿足。”


    沈狸敗北了,默默的自己去洗澡,然後得到了一件漂亮的婚紗。


    潔白的純淨的,又一點點染上玫瑰的豔紅,來回的折騰後婚紗也沒了,斑駁的躺在地上,破破爛爛的,就跟此時此刻的沈狸一樣。


    他蔫蔫的趴在枕頭上,身下都是帶著餘溫的玫瑰花,還有不可言說的難受。


    賀雲璟處理好後給沈狸拉好被子,起身去洗幹淨手這才回來,花床裏的人已經趴著睡著了,愁眉苦臉的。


    賀雲璟不解,他應該挺溫柔的,怎麽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樣蔫吧了。


    他走到床邊坐下,手掌在沈狸腦袋上揉了揉。


    剛躺下,身邊的人就無意識的靠了過來,熟練的找到最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這個世界的沈狸沒有那麽多仇恨,所以過的很開心,有家人,有愛人,還有朋友。


    沈狸的這一世的人生很幸福,唯一不滿意的大概就是他老了,愛人還年輕著。


    四十歲的沈狸扶著自己的老腰從床上爬起來,都二十多年了,賀雲璟對他一點沒變,就是年輕的身體無法在人前展示,他們獨自住在了鄉下很少出門。


    沈狸進到浴室洗漱,各種瓶瓶罐罐的護膚品往臉上抹,盡管他很愛護這張臉,也努力保持身材了,可他還是阻止不了爬上眼角的皺紋。


    對著鏡子沈狸看了好久好久,看的想哭,在眼淚落下來之前又被抱住。


    他看著鏡子裏賀雲璟年輕的身體,似乎永遠定格在了三十歲。


    沈狸抬手撫上賀雲璟的臉,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落,“哥,你會不會嫌棄我老了?”


    “不會,永遠都不會。”賀雲璟緊緊擁著他,“不管阿狸變成什麽模樣,多大年紀,我都會一直愛你,陪在你身邊。”


    “可我會老的,會變得皺巴巴,我已經四十歲了。我會變得更老,更醜,還可能會躺在床上起不來,那樣哥就不能碰我了。”沈狸很難過,他覺得自己很貪心,明明賀雲璟這麽愛他,他們一起走過了三十四年,結婚二十年。


    賀雲璟對他從來都沒有變過,他也很努力的不讓自己變老。


    可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他控製不了生老病死,他陪不了賀雲璟很久很久。


    他也怕自己老的不好看了,老到不能跟賀雲璟上床,賀雲璟會嫌棄他,然後去找別人。


    他知道賀雲璟不會,可他就是忍不住那樣去想,因為他們差的太多了。


    賀雲璟還這麽年輕,現在他們出門一點都不想夫夫。


    再過十年一起出門他隻會被當成賀雲璟的長輩,他受不了那樣。


    賀雲璟柔聲安撫他,“愛不一定要上床,你是我娶回來的,是我的妻子,我會一直愛你,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沈狸捂住自己的臉,“可我不想讓哥看到我滿臉皺紋的樣子,我想在哥的心裏我都是好看的。哥,你走好不好?別再陪著我了,你去找一下個我,年輕的,好看的.....”


    “我不會走。”賀雲璟打斷他的話,“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裏,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他做不到丟下沈狸獨自離開,第一次是因為花璃選擇忘記他,是花璃的仇恨必須殺死主角,他隻能用離開為代價完成花璃的心願。


    如果不是這樣,就算花璃忘了他,他也會留下,給兩人一個機會,讓花璃重新喜歡上他。


    哪怕那時的他不確定花璃是否會再喜歡上,他也會試一試,給彼此一個機會。


    現在不一樣,沈狸愛他,同樣需要他,他沒有離開的理由。


    沈狸不再說話,轉身埋頭在賀雲璟懷裏嗚咽,他也舍不得跟賀雲璟分開,可他就是很害怕。


    他不想老,也不想死,他好想一直跟賀雲璟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可他真的做不到,他已經很努力了。


    他不敢曬太多太陽,會變黑,他小心翼翼不讓自己受傷,會留下疤痕。


    他忌口著吃喝,努力護膚,每天都開開心心保持好心情,跟賀雲璟一起去鍛煉保持身材不走樣。


    他比大多數普通人都保養的好,可他永遠無法掌控時間,他還是會老會死。


    沈狸抱緊賀雲璟,“那你要忘記我變老變醜的樣子,隻記得十八歲我最好看的樣子。”


    “我記得,記得我帶你回家,記得我跟你表白,記得你十八歲生日我們正式在一起,記得我們訂婚結婚,我都會一直記得。”


    賀雲璟哄著他,溫柔擦掉沈狸落下的眼淚,盡管經曆了兩次,他還是覺得沉悶,又不舍得離開。


    在沈狸五十二歲的那年他們一起送走了賀昌國,又在沈狸五十六歲時送走了何小月。


    這個世界隻剩下他們,沈狸知道,賀雲璟是為他來的這裏,他也成了賀雲璟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的羈絆。


    所以當他病倒後選擇放棄,他抓住了賀雲璟的手腕,努力揚起笑容,“哥,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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