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藜不自覺皺眉,一大早看到烏鴉並不是什麽好事,他剛想叫人把烏鴉趕走肩膀就被握住了,從身後傳來沉悶的聲音。


    “你去早朝吧,時間到了。”


    岑藜回頭對上賀雲璟的視線,“你今天不去?”


    “昨晚沒睡好補個覺。”賀雲璟隨意找了個借口,又越過岑藜下床來到窗前,抬手間烏鴉飛起落在了他手臂上。


    岑藜下床看著賀雲璟胳膊上聽著的烏鴉,他想問一聲,想了想還是作罷,拿起衣服穿上後便離開了。


    隨著殿門的關閉,賀雲璟胳膊上的力道也消失了,容魈化成人形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細小的縫隙巴巴看著岑藜,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賀雲璟沒有阻止,他有些疲憊的坐下,一直等容魈再也看不到人後才開口,“阿璃到底為什麽會自殺?”


    容魈身體僵硬了一瞬,轉身看著賀雲璟,他其實很不想來的,可雲寶哭著求他。


    雲寶和阿璃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沒法拒絕雲寶的祈求。


    輕歎了一聲容魈撩了一下衣袍在賀雲璟對麵坐下,“因為你,或者說是你這一絲殘魂的主人。”


    賀雲璟睫毛輕顫,放在桌麵上的手不斷收緊,“是我負了他?”


    “也不能這麽說。”容魈垂下視線,“他叫司璟,是神界最厲害的神,和你理解的不一樣,我們隻是不同的種族,就如兩個國家一樣,總是會有磕碰的時候,也打過幾次仗。


    司璟是我父那一輩的神,自我繼承魔族後便少有戰亂,說白了就是我打不過他。後來我同鈺兒生情,便勒令魔族不得與神族爭鬥,也是不想鈺兒為難。


    此後數千年都算和平,直到我被暗算,失控間傷了鈺兒。他神魂受損,休養千年才得以重聚。


    在鈺兒休養間司璟帶走了璃兒代為照顧,是璃兒先動的心,卻一直被司璟拒絕。”


    賀雲璟緊抿嘴唇,好半晌才嘶啞開口,“司璟不愛他?”


    “我不知道,沒人知道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是在醒來後依稀查到這些。璃兒在司璟麵前自爆靈魂,司璟也沒有救他。”


    容魈的拳頭握得嘎吱作響,“鈺兒神魂歸位時璃兒的靈魂碎片早已散落,但好在保住了,沒有徹底消息。無奈之下鈺兒才把那些靈魂碎片投放進這些小世界裏,想要複活璃兒。


    可是不管鈺兒怎麽做那些靈魂碎片都會在最後崩潰,鈺兒不敢再亂來,他怕靈魂碎片最後一絲的力量消失,那樣就再無機會了。


    鈺兒也去求過司璟,若要說神界誰能救璃兒也隻有司璟了。可司璟一直閉門不見,鈺兒心中的怨恨也越來越深。”


    “那我是怎麽回事?若司璟拒不幫忙,千鈺如何得到我這一絲殘魂?”


    “你是司璟的情。”容魈深呼吸了口緩緩道,“司璟是天道選中的神,也是最完美的神,無情無愛無心無欲,所以他對璃兒的感情無動於衷,也半分不在乎璃兒的死活。


    在千鈺束手無策之際司璟出關,丟棄他的最後一絲情,也是那絲情墜落小世界成了你。


    那時的千鈺已經沒有其他方法了,隻能把你當成最後的希望,將你送到璃兒身邊。”


    容魈用力垂在桌上,“我們也不想恨司璟,可璃兒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就算司璟無心,是璃兒一廂情願,可為什麽司璟要漠然看著璃兒去死,連出手相助都不行!”


    容魈雙目赤紅,此刻看賀雲璟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這樣的恨賀雲璟無法回避,便不是他,他也是司璟的一部分。


    千鈺厭惡他,是對司璟的恨,同樣也是對他的恨。


    賀雲璟喉結滾動,艱澀開口,“阿璃不是那樣脆弱的人,他不會因為司璟不愛他就放棄自己的性命,還是用這樣極端的方式!我不信阿璃會這般脆弱!其中一定有你們不知道的事!”


    “有隱情又如何?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真相還重要嗎?若璃兒回不來,任何真相都不重要。”


    是啊!


    阿璃的靈魂已經消散成這些碎片,司璟也從未施以援手,都不重要了。


    賀雲璟頹然的垮下肩膀,輕聲詢問,“我會消失嗎?”


    賀雲璟並不願意承認自己隻是司璟的情,一絲被丟棄的殘魂。


    他也懼怕消失,他害怕阿璃會舍不得他再次走上絕路,也怕阿璃會覺得他不愛他。


    他想陪著阿璃,做真正的夫妻,和雲寶葉寶做最普通的一家四口。


    容魈也失了力氣,頹然道,“我也不知道,你是司璟的殘魂,若他想要收回誰都阻止不了。”


    也就是說有那個可能!


    賀雲璟用力攥緊手,在此刻下定了決心,“若是如此,那就換我代替他!”


    容魈赫然抬頭看著賀雲璟,“你說什麽?!”


    “我就是我,是賀雲璟,不是什麽司璟!我愛阿璃,我不可能丟下他!若司璟不幹涉我與阿璃什麽都好說。若他要收回我這一絲情,那就由我奪走他所有的神智,讓司璟成為賀雲璟。”


    賀雲璟語氣堅決,內心深處也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堅定看向容魈,“我需要你們那個世界的修煉方法,倘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不能一點準備都沒有!”


    容魈有被賀雲璟的話震驚到,他皺起眉頭提醒,“司璟可是最強的神,就算你現在開始修煉也.....”


    “那也要試上一試,我不會把自己的未來交到別人手裏!我答應過阿璃絕不丟下他,就算前方無路我也砸出來一條路,而不是在這裏坐以待斃等待命運降臨!


    若我真是司璟的情那便證明司璟對阿璃動了心!但我不是司璟,我不會逃避,也絕不認命!”


    容魈被這話震的久久回不過神來,最終還是答應了賀雲璟,“我會去找鈺兒拿到神界的修煉神魂的方法,為了璃兒他不會拒絕。”


    賀雲璟嗯了一聲,全身的力氣也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他不相信阿璃會因為得不到就想不開,他了解的阿璃隻會在得不到的情況下摧毀。


    這其中一定發生過什麽,隻是阿璃現在沒有那些記憶他無從得知,也不可能衝到司璟麵前去問。


    扶著額頭賀雲璟疲憊閉上眼睛,飛快的將這些思緒甩開,修煉固然重要,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岑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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