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唐山玉和謝璟正在靈石礦附近轉悠,謝璟一副興致不高的模樣,和積極的唐山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他們已經換上了原來的行頭,體型也恢複了回去,謝璟在心裏慶幸唐山玉沒有就直接穿著女弟子服出門。


    他們一路往前走著,唐山玉走前麵,撥開了一旁的樹枝,而謝璟就那麽走上前去,隻見唐山玉略一鬆手,那被撥開的樹枝就那麽往後彈了回去。


    隻聽那出鞘聲伴隨著夜色下的劍光在一瞬間將那樹枝給削成了幾段,謝璟則慢悠悠地放下了手裏的劍。


    “故意的?”謝璟挑了挑眉。


    “怎麽會呢。”唐山玉笑了笑,無辜地舉起了手。


    倆人沒有多說什麽,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大榕樹的位置了,四處搜尋了一番後,就找到了那個陣法的所在地。


    “怎麽破?”謝璟仔細瞧了瞧這陣法,想要破除它也不是不可以,雖然過程複雜了些,不過在這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夠預測的了。


    “不用破。”唐山玉果斷地去碰那個陣法,沒有反應,陣法似乎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那般,在唐山玉半個身子過去後都沒有事。


    在外頭的半個唐山玉衝謝璟伸出了手,並且還在空中揮了幾下,“快,抓住我,咱們一起進去。”


    “我真能進?”謝璟看著那手似乎在猶豫。


    “試試,大不了你有事,我沒事嘛。”


    好一個大不了。


    謝璟聽多了都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不過他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抓住了唐山玉的手腕,隻見唐山玉一個用力將人往陣法裏頭拉了過去。


    謝璟也因此穿過了那個陣法,他有些新奇地往後看了一眼,鬆開手問道,“你那個法寶那麽好用?”


    “可不是嘛,用了好幾十年了,雖然感覺快要過期了,不過在過期之前還是個能用的法寶呢。”唐山玉笑眯眯地甩了甩手,然後就準備往前走去。


    “不知道宗門什麽時候會量產。”


    “就算量產也不會很多,我這個都是梁長老親手煉製出來的,如果是普通弟子還不一定能夠煉製成功呢,所以……”唐山玉想起梁均那酷似資本家般的笑容,搖了搖頭。


    “以後這玩意會很貴。”謝璟替唐山玉說完他的下半句。


    “……你這思維真是越來越活躍了,我該不該誇你學得好?”唐山玉沒想到這謝璟該學的不該學的都學了,這廝應該不會還搞強製愛吧?他多年的洗腦總該有點用處吧?


    “我隻是對於商道沒有興趣而已,不代表我不會。”謝璟用一種這不是學學就懂了的天才眼神……似乎略有鄙夷地看了唐山玉一眼。


    “行行行,你是天才,你厲害,你說得都對。”唐山玉敷衍地誇誇幾句,就繼續往前走去。


    倆人經過那麽一番玩笑後,氣氛也融洽了許多,越往裏走後,唐山玉就發現裏頭隱隱約約露出一絲不太妙的氣息。


    這種不太妙是怎麽回事呢?


    類似於遇到了和自身靈力相衝的感覺。


    於是唐山玉停下了腳步,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去。


    “怎麽了?”謝璟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眼裏有些許疑惑。


    “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唐山玉轉頭看了謝璟一眼,並且細細打量了一番這人的神情。


    “沒有。”謝璟再感覺了一番,搖了搖頭,“你是感覺到什麽嗎?”


    “…繼續往前走吧。”謝璟居然沒有感覺到?那是不是他多心了?算了,反正進來都進來了。


    於是就這一個小插曲並不影響倆人前進的步伐。


    很快,他們就走到了盡頭,在那裏,他們看到了奇怪的肉塊擠在那裏,細看下那肉還隱隱在動,周圍是類似於血管似的絲線,粘稠地粘在四周的牆壁上。


    唐山玉默默抬腳,踩在了沒有絲線的地麵上,另一隻腳也小心翼翼地抬起,然後踩在了另一處沒有絲線的地麵上。


    他不太想踩這種東西。


    “你真的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嗎?我感覺在這裏我快要吐……”唐山玉說著,轉頭過去看謝璟的情況,這一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謝璟仿佛被嚇呆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謝師兄?”唐山玉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與此同時,那不遠處的肉塊開始瘋狂地湧動了起來,像極了狩獵者遇到了美味的食物一樣,唐山玉感覺到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越發地清晰了。


    莫不是這股感覺是它的情緒?


    唐山玉沒有時間去思考這方麵的問題,隻見他踩著方才不肯踩的粘稠絲線飛快地跑到了謝璟身邊,伸手在謝璟眼前晃了晃,似乎想要讓人回過神來。


    謝璟回過神來,謝璟很是痛苦地倒了下去,但是被唐山玉扶住了身形。


    “怎麽回事??”唐山玉連忙問了謝璟好幾句,可是謝璟都沒有抬頭去理會他,而此時那邊的肉塊似乎逐漸膨脹了。


    這讓唐山玉很想大聲喊一句你不要過來啊。


    不過肉塊的確沒有過來,過來的是沾在地麵上的絲線,它們自地上像在掙紮那樣爬起,張牙舞爪地想要往他們這邊靠攏。


    唐山玉將謝璟放在地上後便轉身喚出他的燃行,他舉著劍警惕著那邊陰暗爬行過來的血絲們。


    它們靠近過來,蠕動的身軀似乎想要將化作牢籠將他們困在此處,不過都被唐山玉幾劍下全部斬斷。


    接下來,隻見唐山玉來一個砍一個,砍完後它們身上還噴灑粘稠的血漿,這讓唐山玉今天穿的這身衣服瞬間多了血紅一片。


    砍不完,根本砍不完。


    就在唐山玉犯難的時候,一道青色的光罩將他們倆人包裹在了裏麵,唐山玉回頭看去,發現是難受得不行的謝璟拿出了一個鈴鐺。


    是這個鈴鐺讓他們得喘息片刻。


    而這裏頭流動的靈力,唐山玉也很熟悉,是顧延清的。


    書裏顧延清似乎就是給了謝璟一個清心鈴,就是為了防止謝璟失控用的,沒想到上麵還有建起保護罩的功能。


    “你現在怎麽樣了?”唐山玉終於有空再次詢問謝璟的狀態,他在人麵前蹲了下來,握住手腕探查了一番謝璟體內的靈力運轉情況。


    “死不了。”謝璟感覺自己的心髒在急速跳動著,仿佛有什麽影響著他體內的某種東西,在瘋狂地想要將其撕裂開來。


    “能打嗎?”唐山玉渡了點靈力過去,發現沒什麽用,這和靈力好像沒什麽關係。


    “再緩一會。”謝璟虛弱地看向了那個肉塊,也不知這個緩一會是緩多久。


    “我看看能不能喊人。”唐山玉說完這句話拿出靈符,可拿出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這靈符的靈力似乎被周圍的血絲給盯上了,“好像不能……”


    “叫你瞞著自己師父過來。”謝璟聽到這話,笑了笑,“活該。”


    “……你居然還有閑心懟我,看起來這並不難受嘛?”被人紮到心了,唐山玉不說,而是狠狠地掐了一把謝璟的手臂。


    “…你!”謝璟沒想到這人還掐他。


    “你現在可是得靠著我活下去,你說話注意點,小子。”唐山玉滿意地拍了拍他掐過的地方,似乎在警告謝璟不要亂說話。


    謝璟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就看到唐山玉開始蹲在地上寫寫畫畫,似乎在畫什麽陣法,他就把那番話就咽了下去。


    而那句話是……


    其實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其實唐山玉完全可以自己先走,先去叫人,隻要他自己夠幸運的話,就能夠等到秦蘭時過來然後獲救。


    沒必要……非要和他待在這裏,一起共進退的,不是嗎?


    “這保護罩什麽時候撐不住。”唐山玉站了起來,甩了甩因為畫陣法有些累的手腕。


    “第九波攻擊後。”謝璟感應了一下回答道。


    現在已經是第六波攻擊了。


    而這些血絲的攻擊速度並不慢,所以很快這保護罩就會被它們給破壞掉了。


    說實話,在這如此密麻的攻擊下,這保護罩能撐九波也是挺厲害的,真不愧是顧延清親手給謝璟的法器。


    “你能動嗎?”


    “可以。”謝璟覺得自己適應得差不多了,盡管心髒痛得難受,不過習慣後就能動了。


    “那等保護罩結束後我們就走,我方才畫的是控製類陣法,能夠稍微控製他們一會,到時候我們一起跑出去。”唐山玉聽到謝璟說自己沒什麽事,點點頭,便握緊劍等待著保護罩破碎的那一刻。


    謝璟似乎想要說什麽,不過最後隻是微微動了動嘴唇,沉默地點點頭。


    就在保護罩破碎的那一刻,唐山玉和謝璟就果斷地轉身往出口方向狂奔,就在唐山玉快要到達出口,手就要碰到那陣法的時候。


    他聽到了後邊傳來了咻咻咻的幾聲,還有一聲悶哼,唐山玉轉過頭去,他看到了謝璟不知何時落下了他一大段距離,正被那幾個血絲纏繞住了身體。


    謝璟正在掙紮著,手裏揮劍也砍斷了幾根,但是很快又有幾根重新纏繞了上來。


    而唐山玉那邊一根血絲都沒有。


    這肉塊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謝璟。


    謝璟抬頭看了他一眼,後重新低下頭,他還在試圖將身上的絲線清理幹淨,那些絲線仿佛有些還紮入他的身體裏,血滴落在了地上,又很快被其他絲線舔舐幹淨了,仿佛這是什麽絕佳的美味。


    說實話,謝璟並不會覺得唐山玉會回頭過來救他,更何況,人是要靠自己的,不要奢求會有人來救他。


    他和唐山玉在這個想法上,是高度重合的。


    正因沒有依靠,才會想著什麽事情都自己處理好,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


    自己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就不要奢求他人的無私。


    再說了,他和唐山玉的關係又沒有好到要生死與共……


    還沒等謝璟想完,他就看到唐山玉放下了伸向法陣的手,然後轉頭拿著劍往他這邊衝了過來。


    謝璟瞪大了眼睛,就見唐山玉抬手斬斷了他另一邊的血絲,那些血絲感受到了唐山玉的攻擊,出於本能也反擊了回去。


    “另一邊自己砍啊,難不成還要我幫你??”唐山玉這語氣活脫脫謝璟是個幫忙剝了蝦殼然後不會自己把蝦放進嘴裏的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


    謝璟聽完後立馬沉默地揮劍斬斷了另一邊,隨後就是雙腳了,有了唐山玉的吸引注意下,謝璟終於把自己成功從這些血絲裏拯救出來。


    不過還沒完,因為這些血絲再次朝他們身上湧了上來,不管不顧的,仿佛因為吸食了過於美味的鮮血那樣,已經變成了癡迷的狀態了。


    唐山玉和謝璟後背貼著後背,全方位死守著,就在謝璟抵擋完了另一邊的攻擊後,他開口問了那麽一句:


    “為什麽?”


    唐山玉愣了一下,笑道:


    “因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朋友?


    謝璟心裏有那麽一小塊地方因為這句話受到了觸動,輕輕的,也有點像雨落的溫柔。


    “謝謝你,謝璟。”


    謝璟:?


    怎麽突然開始道謝?


    “我早就想這樣說一次這種台詞了,沒想到你居然給了我這樣的機會。”唐山玉在揮劍擊碎了一堆血絲後,轉過頭來看謝璟是一副心願已了的安詳表情。


    不知為何,這讓謝璟心裏感動消失了大半,有一種這種感動拿去喂狗都不要給這個家夥留著比較好。


    “……嗬嗬,不用謝。”謝璟冷笑著舉劍往唐山玉刺去,隻見他刺到了唐山玉後邊撲上來的血絲,啪一下血濺了四周,唐山玉對此沒有躲避的動作。


    “謝師兄,你要不再說幾句呢?讓我體驗一下話本子裏的熱血主角的感覺唄?”唐山玉有點期待地看過去,揮劍也因為剛剛的熱血變得賊有力了。


    “不要。”半點都不想便宜這個家夥。


    就在倆人一邊友好交談一邊抵擋攻擊的時候,唐山玉感覺到心裏的那種感覺已經強烈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這讓他有些許難受,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


    就在唐山玉橫掃了一片血絲抽空往謝璟那邊看一眼的時候,他看到了謝璟背後那散落一地的血絲緩緩聚集起來,形成了更大血絲,尖銳的部分在對準了謝璟後背就衝了上去。


    滴答…


    滴答……


    “鄭師姐,這天,怎麽下雨了呀?”女弟子好奇地轉頭去往旁邊的鄭惜,鄭惜正看著在中心大戰幾位長老的入侵者秦蘭時。


    “可能是,這天,剛好想下雨了吧。”鄭惜感覺到那冰冰涼涼的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順著臉頰處往下滑動,她抬手擦去,“現在還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我們要協助長老們將入侵者擊敗,陣法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鄭師姐!”女弟子點點頭,握緊了手上的武器,“各方早已就位,就等長老們給出的信號了。”


    而在那邊,秦蘭時站在巨大的藤蔓上和其他長老一起鬥法的時候,突然,他的動作一頓,這讓在攻擊他的長老找到了空隙,隻見那長老提刀就砍了過來。


    不過還沒觸碰到他,就被突然瘋狂生長出來的藤蔓給捆住了的身形,並且藤蔓死死地在他身上轉動,越掙紮得厲害就綁得越緊。


    “……你們,不會以為,光憑借這二十幾年元嬰,就能夠和我打得不相上下了吧?”秦蘭時突然開口說話了,隻不過他此時的眼神有點冷,冷得令人發指。


    假的靈根終究是假的。


    而拔苗助長的修為,也是一樣。


    因為功法快速汲取靈力堆積的修為和時間堆積而成的修為相比,哪種更為厲害更為深厚,答案很明確了,不是嗎?


    “不過是幾個假元嬰……”秦蘭時聲音越說越小,他仿佛在罵什麽,不過沒有人聽到,他此刻周圍的氣壓低得嚇人。


    “我現在沒空和你們玩。”秦蘭時收回了往四周探查出去的靈力,在感應到具體位置後,他就打了個響指,就在這一瞬間,在空中的幾位長老便被藤蔓們捆住動彈不得。


    而秦蘭時往某處勾了勾手指,藤蔓便把綁著的門主嶽徹給帶了過來,他一手掐住嶽徹的脖子,讓藤蔓鬆開了嶽徹的身軀,就帶著人往山上趕去。


    滴…答…


    雨輕輕地落。


    謝璟愣愣地看著手裏的血,這不是他的,也不是那些血絲的,那些血絲裏的血是冷的,而他手裏的血是熱的,滾燙的。


    不知何處襲擊過來的血刺狠狠穿透了眼前人的身軀,謝璟感覺到視線有那麽一瞬間變得模糊起來,漸漸的,仿佛被血所淹沒。


    那身體倒下的時候,謝璟本能地伸手接住了,聲音已經發不出來了,張了張嘴,什麽都說不出來,他就好像突然啞了一樣,喉嚨幹澀得要命。


    胸口處的疼痛還在蔓延,這一次他好像有些痛得支撐不住了,托著那身軀的手在微微顫抖著。


    不是沒有人在他麵前死過。


    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別。


    隻是…隻是傷痛往往會被漫長的時間所縫上,最後在談及過往的時候,會裝做毫不在意的模樣說已經過去了。


    可若這份傷痛再次被撕裂開來的時候,謝璟的記憶仿佛回到了過去,又和現在的一切混在一起,變得讓人分不清楚,這份傷痛到底是屬於什麽時候。


    瞳孔不知何時被染上的血紅,眼前的一切都看不太真切,周圍的氣息也愈發地淩亂起來。


    清心鈴閃爍了一下就被重新鎮壓了回去,它的光輝在方才用完靈力罩已經暗淡不少,現如今它已無法阻擋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


    …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有人立於崖邊,往遠處眺望,那方向正是言明派所在的方向,紅傘被握在手中,擋住了落下的雨水。


    “你不要急,我會看著辦的。”不知道是在對誰開口,明明這裏隻有一個人,這人仿佛在自言自語。


    “隻是,我沒想到,言明派居然還會繼續……”這人似是歎了口氣,“算了,今日後,言明派就不會存在了。”


    “…不過,好像又有人過來了……嗯?顧延清?嘶,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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