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隻覺得自己好累,好冷,好想一直睡下去。


    就連沐洸都沒有辦法喚醒她的意識,他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小心的護住她的心脈。


    因為早已超越了能夠承受的極限,再多一點她的傷勢會越來越重。


    他一邊渡給她力量,一邊呼喚她醒來。


    可惜雪凰實在傷的太重,怎麽叫都不醒。


    墨雲沉將她放進水潭中,溫熱的泉水倒是讓她冰冷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看著她慘白如紙的臉色,墨雲沉忍不住伸手觸碰她的麵孔,他坐在她身邊,任心中複雜的情感肆無忌憚的生長。


    這些情感他說不清是什麽,但他知道,他再也擺脫不了了。


    他們這一生注定要糾纏在一起,她恨他也好怨他也罷,永遠都隻能留在他身邊了。


    墨雲沉也走進泉水中,療養自己的傷勢。


    那顆丹藥的藥效極為霸道,還是提高了他內力的恢複速度,隻可惜連兩成都不到。


    墨雲沉沒管那麽多,立即為雪凰療傷,但是輸入內力的過程中他卻發現,雪凰的心脈被一股微弱的內息護著。


    他不禁十分震驚,不過他隻以為是雪凰玄冰咒的內功心法的作用,絕對想不到是沐洸在護著雪凰的心脈。


    但他還是把僅有的內力渡給了雪凰,那些野狼抓下的傷口極易感染,他們又沒有了傷藥,他擔心雪凰會發燒。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溫度也迅速下降。


    泉水的溫度不再炙熱,甚至有些變冷了。


    墨雲沉隻好燃起火堆,將雪凰抱了出來。


    她始終沒有蘇醒的跡象,怎麽叫都沒反應。


    墨雲沉將衣服給她蓋好,然後抱著她在火堆前取暖。


    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瘦的隻剩巴掌大的小臉,“你再不醒來,就別想要噬心蠱的解藥了。”


    雪凰還是沒反應,不過她似乎是感覺到了冷,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墨雲沉隻得抱緊她。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雪凰才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睛。


    她強忍五髒六腑的劇痛勉強動了一下,就發現自己靠在石頭上,身上蓋著的是墨雲沉的衣服,火堆燒的正旺,但是墨雲沉卻不見蹤影。


    “你終於醒了。”沐洸欣慰道。“我怎麽叫你都不醒,還以為你要交代在這裏了呢。”


    雪凰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她慶幸自己沒死。


    耳邊傳來腳步聲,雪凰艱難的轉頭看去,便看到墨雲沉一手握著她的清霜劍,一手提著一隻剝了皮的狼腿走了回來。


    見她醒來,他加快了腳步。


    放下東西後,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又給她把了一下脈。“你傷的很重。這裏的確有助於我們療傷,但是沒有藥物治療,你很難恢複。”


    “他們……會來救我們的。”雪凰有氣無力道。


    “或許吧。”墨雲沉將狼腿架在火上烤了起來,“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雪凰把另一個千機盒交給他,“用這個……找一處,一處離地麵最近的地方……”


    墨雲沉伸手接過,“千機,細如絲線,卻連刀劍都劈不開,隻在傳說中聽過,你竟會有兩根。”


    “是大叔……”


    墨雲沉接道:“容嶼給你的?”


    雪凰點頭。


    墨雲沉收好千機盒,專心烤起狼腿。


    這是他從那些餓狼中找到的唯一一個還算有肉的狼腿了,也是他們離開這裏最後的口糧。


    沒一會兒,肉就熟了。


    他想喂雪凰吃一口,轉頭就發現她又昏睡了過去。


    “醒醒”,他晃了晃她,“吃點東西。”


    雪凰還是沒反應。


    墨雲沉不再猶豫,將狼腿上的肉剃下來吃了幾口充饑,然後將剩下的包好掛在了腰間。


    隨後,他將衣服給雪凰穿好,然後背起她繼續朝著河流的上遊走去。


    穀底的路坑窪不平,又有積雪,十分難走。


    一上午的時間,他們也沒走出去多遠。


    雪凰中午的時候睜開了眼睛,趴在墨雲沉的背上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可以帶著千機自己走,帶著我,也許我們兩個都要死在這裏。”


    “和你死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墨雲沉語氣淡漠,“但我希望你活著。”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雪凰的聲音無喜無悲,淡如清風流水。


    墨雲沉腳步頓在那裏,她的話就仿佛一記雷霆擊散他心頭縈繞的那縷茫然。


    這一刻他沒有被戳穿心思的憤怒,愛還是不愛又有什麽重要?


    他隻知道,她注定隻能是他的。


    他在意她,他願意護她。


    “你還記得在溫泉小院裏,我和你講的故事嗎?”雪凰問道。


    “閉嘴。”墨雲沉語氣微冷。


    他繼續往前走去。


    “你會後悔的。”雪凰的聲音越來越小,仿佛要再次沉睡過去。


    “為什麽?”


    雪凰竟然笑了,隻是她的笑容裏帶著一縷瘋狂,“你愛上了一個你曾經傷害得最深的人,你的餘生就隻能活在悔恨裏,永遠愛而不得,你說……這是不是這世間最可笑,最絕望的事情?”


    墨雲沉的臉色有些白,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未敢問出口的那個問題,“你為什麽這麽恨我?因為……那個夢嗎?”


    雪凰沒有回答,她又昏睡了過去。


    墨雲沉許久都等不到她的答案,隻能找了個地方把她放下來,強撐著用內力幫她療傷。


    休養了一會以後,他重新背起她趕路。


    沒走多遠,天上又下起了雪。


    深穀裏的風寒冷刺骨,墨雲沉背著雪凰走的十分艱難。


    雪凰醒了過來,“墨雲沉,我冷。”


    “前麵好像有個山洞,再堅持一下。”


    短短的一段距離,卻仿佛走了許久。


    墨雲沉終於背著她走到了一處避風的洞穴,又費了好些時間才找到一些能燒的樹枝,生起了一個火堆。


    雪凰坐在火堆前烤火,洞外風雪呼嘯,倒是讓雪凰想起了小時候她貪玩走進林中迷路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這樣,她一個人縮在洞中取暖,又冷又餓,最後是容嶼找到了她。


    這一次,她相信容嶼依舊能夠找到她。


    墨雲沉將狼腿又放在火中烤了一下,然後遞給雪凰,就看見她望著外麵發呆。


    “吃點東西。”


    雪凰伸手接過,啃起了那幹巴巴的肉幹,雖無佐料卻也是有那麽一絲香味,就是有些費牙。


    她慢吞吞的嚼著,許久才吃進去一半。


    將剩下的一半又塞到了墨雲沉的手裏,然後揉了一下自己生疼的腮幫子。


    墨雲沉忍不住笑了一下,“的確難吃,但能活命。”


    雪凰沒說話,她不是嫌棄難吃,比這再難吃的東西她都吃過。


    隻不過實在是有些硌牙。


    雪凰往前挪了一點,緊挨著火堆烤火。


    墨雲沉把她攬進懷裏,“你剛剛在想什麽?”


    雪凰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靠在他身上昏昏欲睡。“我大叔……他會來救我的……”


    “你那麽相信他嗎?”


    墨雲沉沒有等到她的回答,低頭便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他探了一下她的脈息,傷勢還算穩定。


    此時他倒真的希望容嶼能夠早點找到他們,再拖下去她的傷勢隻會越來越重。


    外麵的雪越來越大,天氣越來越冷,即使有火堆還是冷的人直哆嗦,根本無法趕路。


    墨雲沉隻能護著火堆不讓它熄滅,然後將雪凰緊緊抱在懷裏為她取暖。


    可這一次,她一直沒醒,甚至發起了高燒。


    墨雲沉摸著她滾燙的額頭,知道以她現在的情況,如果再燒下去,定然十分危險。


    他隻能將火堆弄的大一些,然後將手伸進冰冷的雪裏,待手凍的冰涼後再貼上雪凰的額頭,試圖通過這樣的方法能讓雪凰降溫。


    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夜,雪凰的燒確實退了一些。


    墨雲沉鬆了一口氣,將凍傷的手放在幾乎熄滅的火堆上烤了一下。


    隨後,他望向了洞外的風雪,幾乎快淹沒了洞口。再下下去,這裏就是他們的葬身之處了。


    “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們應該留在那裏的。現在,我們可能真的要死了。”


    雪凰沒有反應。


    “賭一次吧,也許是得救也許是萬劫不複。”


    他閉上眼,抱著她在最後一縷火苗熄滅之前,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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