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賦晦很少以身份壓人,這還是蘇燦第一次見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展示少主的威風。韓齊顯然被氣勢所震,整個人都後退了半步。隨後,見在場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陳冰那次判堂上的爭論給了他底氣,韓齊竟又向前邁回了一步,不顧場合與對麵的人,梗著脖子開口,雖然氣勢不足,但還擊的話到底是說出了口。


    “什麽身份!少主這是在拿身份壓人嗎,憑什麽你能說話,我就不能說話了!”


    “你還真不能說話!這裏可是正式的判堂,少主能說話那是因為這兒有他一把椅子,你一個站著聽訓的人,當然不能在堂上說話!”


    這時坐在臨近房門位置椅子上的胡璐依嗤笑一聲開口。


    “你憑什麽坐著,真以為找一張椅子坐下就能開口說話了不成!”


    韓齊順著聲音望去,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胡璐依。雖然她坐的位置靠後,但卻是實打實地坐著的,這一刻韓齊立即沒了麵對常賦晦時的膽怯,整個人又支棱了起來,說著直接繞過一排椅子到堂前,隨意挑了把空椅子就要坐下。


    “你能坐,我也可以坐。”


    “就憑我姓胡,是赤馬寨項目組副組長,紅馬家村書記。”看著韓齊作死的動作,胡璐依麵上嘲笑更甚。


    也難怪身在戒律堂的韓齊不清楚胡璐依的情況,畢竟自打他上任以來,除了那次被審判,胡璐依幾乎沒有在判堂上出現過,陳冰那次審判因著還未正式開始,大家表現得都很隨意,自然也沒有太過揪著規矩說事兒,因此也就讓韓齊產生了錯覺。


    “放肆,這椅子是能隨便坐的嗎,小孩子家家不要胡鬧,快回去。”一直安靜坐著的陳家老大看到韓齊的動作,終於忍不住出口訓斥道。


    “這孩子是被氣蒙了,他也沒有不敬的心思。”


    見堂上有人開口,齊堂主也跟著動了,起身將韓齊拉回身後,又對韓齊說道,“昨晚是不是又加班到很晚,我早就說過不能熬夜,年紀輕輕的就是不知道愛惜身體,看休息不好竟做些糊塗事兒。”


    “我怎麽記得韓齊的年紀比蘇燦還大三歲呢,他是孩子,蘇燦豈不也是!”胡璐依卻是不想輕易放過韓齊。


    “行了,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這時坐在右側第三把椅子上一直病懨懨的黃老拍了一下椅子扶手開口說。


    “這戒律堂的規矩果然有待考量,我認為應該按規矩重審,您說呢?”


    在黃老話音落下後,常賦晦也適時開口,並對著黃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就按少主的意思來,之前的審判作廢,重新開始。”黃老見狀撫了撫胸口,直接一錘定音。


    一直看熱鬧的蘇燦聞言心中一緊,暗道常賦晦是不是天生與自己犯衝,大好的局麵都被他攪合了。


    接下來就是正式的審判流程了,隻見齊堂主站起身來,走到香案旁開口道:


    “國有國法,寨有寨規,我們赤馬寨自定居以來,曆代遵紀守法,克己奉公,尊忠孝節悌,守禮儀綱常,今有逆子一名,毀規矩,犯忤逆,如不加以懲治,寨風無以為繼。仙靈在上,祖宗在旁,今開判堂,長老管事皆在,絕不獨斷專橫,為以此鑒,望逆子吃得打,記得疼,不再勿入歧途,受了判罰,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齊堂主說完,李老站起身來,走到香案前,敬拜了三炷香。


    “關於逆子蘇燦罪犯忤逆一事,審判開始——”敬香畢,齊堂主拉長聲調道。


    話音一落,戒律堂那方人群裏走出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手中拿著一個本子開始念道:


    “蘇燦,男,23歲,住赤馬寨北街山腳平房——”


    接下來就是細數蘇燦的罪狀,主要說得還是臥室的牆紙,因這大不敬的舉動引得祖宗震怒,出現了密室現紅衣的詭異情況。更是對陳家出殯那天發生事情進行了詳盡的描述,強調祖宗早有預警,因著蘇燦犯了忤逆大罪,寨子裏才會接二連三地出事。


    蘇燦對他們念的那些並不感興趣,此時他正在心中盤算,剛剛驅逐出寨的判罰結果被常賦晦給否了,這人擺明了就是不打算讓自己離開,看來以這種方式離開已經走不通了。那麽其他的處罰自己也就沒必要受著,接下來他就該將精力放在為自己脫罪上了。


    “鑒於以上,戒律堂建議判處驅逐出寨,請各位審議。”此時戴眼鏡的男人已經念到了尾聲。


    “我認為判罰不妥。”常賦晦一直站在蘇燦身邊,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那邊話音一落他馬上開口道,“如今已經證實,密室案根本就是人為的把戲,凶手已經被繩之以法,以此來判定祖宗動怒並不妥當。”


    “密室現紅衣是人為的,但那牆上大不敬的貼紙卻是實打實的吧,少主可不能因著與蘇燦的關係就枉顧祖訓!”最先反駁常賦晦的是齊堂主。


    “那貼紙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蘇燦才住進去幾天,怎麽能算到他的頭上!”這次說話的竟是付天明。


    蘇燦沒料到付天明竟然會開口幫自己說話,詫異地瞧了他一眼,然而,他卻偏頭躲過了蘇燦的眼神。


    “供果變鐵鼻子呢,那又怎麽說?”


    密室案雖然剛被破,但寨子裏消息互通,還是有很多人已經知曉了其中的真相的。因此齊堂主並沒有一直揪著這一點發難,而是將重點集中在了後山的鐵鼻子上。


    “那可是祖宗賞的供果,忽然就變了,這的確不是好兆頭!”


    “可不嗎,好端端的怎麽就變成鐵鼻子了呢!”


    齊堂主話音剛落,堂上立即就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


    “少主不會也說那是人為的吧,當時可是有好多人都看到了,如果是人為的,少主不妨說說這次又是哪個搗的鬼!”


    齊堂主算準了常賦晦一行人並沒有解開鐵鼻子的謎團,立即趁熱打鐵,堵住了常賦晦接下來的話。


    “供果跌落一事並非一人之過,此事算不得個人意願導致,完全構不上忤逆。”


    常賦晦卻並沒有順著齊堂主的話頭,而是直接道出了另一番言論,同時也牽扯出了當時撞到蘇燦的那個年輕人。


    自打事情發生以後,大事一件接著一件發生,蘇燦一直被推著向前走,一直也沒能抽出時間了解當時的情形,對那天撞了自己的那個人更是無暇關注,聽常賦晦話中的意思,蘇燦猜測他應該已經查過那個人了,此時才會將人推到明麵上來說事兒。


    “我也這麽想的。”這時坐在黃老下首的一個黒瘦的老人忽然開口道,“那天我沒上山,但事情我也聽說了,山路不好走,這孩子又被人撞了一下,沒跌下山就是祖宗保佑了,又不是成心的,判忤逆過於上綱上線了。”


    “王老說的對,年輕人做事就是毛毛愣愣的,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就逐出寨子的確有些過了。”一個頭發半白的老人附和道。


    “秦老頭,忤逆大罪都能被你用失誤給蓋過去,你這是怕牽連你家秦英吧,那天好多人都看到了,撞了蘇燦跑下山的人就是他。”


    蘇燦望過去,忽然出聲的是一個長相有些刻薄的老太太,細瘦的手指直直就指向了剛剛開口說話的老人,此時他才知道之前撞自己的人叫秦英。


    “你個老虔婆別胡說八道,誰看到秦英撞人了,哪個給指認的?”秦老頭看來也是個脾氣暴躁的,直接對著刻薄老太太開罵,“費婆子,這正說著蘇燦呢,你提秦英是什麽意思,我家秦英看不上你家梁雨你就公報私仇啊,我還就在這兒撂下話了,她梁雨就別想進我們秦家的門。”


    “放你娘的狗屁,我這正經地分析問題,你少扯那些沒用的,我們家梁雨才不稀罕進秦家。” 費婆子也不是一個能吃虧的,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上前兩步就開始向著秦老頭身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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