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謂的鬼火,根本就不需要理會,你們放不放血,對鬼火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根本就引不出去。”


    眼見衝突一觸即發,蘇燦連忙大聲開口,以在場眾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喊了出來。


    “啥意思?你這是在質疑應先生的判斷?”


    蘇燦話一出口,在場很多人陰鷙的眼神就望了過來。


    “血祭引鬼這是古法,哪來的外行人在這兒指手畫腳!”


    “不會又要說咱們封建迷信吧,最看不上那些滿嘴科學,實際上也說不出個五六的人。”


    人群中也開始有人指責起蘇燦。


    “引鬼的方法古來就有,並不是我個人發明的,這位兄弟是在質疑老祖宗的智慧?”


    應先生也開口了,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些許的不容質疑。


    “我沒有質疑你引鬼的方法,對於鬼神一說,我也是心存敬畏的,並不覺你們是封建迷信!”


    麵對眾人的指責,蘇燦絲毫不退卻,三兩步走到應先生麵前。


    “但引鬼的前提得是遇到了鬼——”


    “說得好聽,結果還不是不相信有鬼!”


    蘇燦這句話一出,就被人打斷。


    “我說你們還能不能讓人把話說完了!”


    眼見周圍人不給蘇燦說話的機會,劉奮進向前走了幾步,抬腳將之前被打落躺在地上的匕首踢出,隻見一陣勁風襲過,在眾目睽睽之下,匕首淩空飛出,整個刀尖直直紮進了對麵宿舍的牆壁上。


    劉奮進露這一手後,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劉奮進對著同樣目瞪口呆的蘇燦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說。


    “引鬼的前提是有鬼存在!”


    蘇燦這才反應過來,劉奮進這是在為自己震場,立即將之前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但現在咱們看到的並不是鬼。”


    “鬼火不是鬼還能是什麽!”


    人群中立即有人條件反射地反駁,在收到劉奮進一記眼刀後,立即消了聲。


    現場沒聲後,蘇燦才繼續往下說:


    “鬼火並不是鬼,實際上就是磷化氫自燃形成的磷火。人和動物的屍體腐爛時都會分解出的磷化氫,在常溫下與空氣接觸便會燃燒,發出藍綠色的光。這是一種自然現象,並不是鬼,你們用引鬼的法子來引磷火存屬白搭工。”


    “怎麽不是鬼,那玩意剛剛可是一直跟著我,你上下嘴唇一動就是自然現象了,那我剛剛那又算什麽!”


    這次說話的是老史,他並非沒有被劉奮進震懾住,但因著自己如今的特殊情況,實在沒忍住還是爭辯了兩句。


    “那是因為氣流,流體流速大的地方壓強小,所以人們走路的時候會帶動磷火在後麵移動,乍看起來,就像一直跟著人一般,這也是大家為何把磷火稱作鬼火的原因。”


    聽了老史的話,蘇燦又進一步進行了解釋。


    “我不懂你說的那些,反正剛剛我就是被鬼追的。”老史在眾人麵前丟了那麽大的臉,此時當然不會承認蘇燦所說。


    “故意找茬是不是?”


    劉奮進將東西都換到一隻手裏,舉著拳頭對著老史所在的方向威脅,老史瑟縮一下低下了頭,在劉奮進將手放下後,又悄咪咪地抬頭偷瞄了一眼,小聲嘀咕了句什麽。


    蘇燦卻並不在乎老史承不承認自己所說的話,他在乎的是勾欄坊裏話事人的態度,於是看向自劉奮進出手後就一直沉默著的應先生,開口道:


    “應先生博學多識,相信肯定聽過磷火,這玩意燒沒了也就沒了,根本就不用特殊處理,讓人放血上山實在沒必要。”


    “巧了,我的學識裏剛好沒有磷火。”在被蘇燦點名後,應先生才斯斯文文地開口,語氣中看不出情緒的起伏。


    蘇燦沒料到這應先生竟會如此不按套路出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兩方就這樣僵持下來。就在蘇燦想要再說點什麽專業名詞來繼續遊說應先生時,應先生卻先一步開口了。


    “坊裏麵鬧鬼這是一直都有的事兒,剛剛也有人側麵證實了,有一些鬼,生前就比較看重鐵匠的精鐵,死後產生執念,搞出了今晚這一樁事兒。鐵匠精鐵被換的謎團得了解釋,你們的箱子也不必查了。”


    應先生竟一次說了這麽多的話!然而,更令蘇燦震驚的是,蘇燦發現,這應先生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在提點自己,隻要他不再多事,放任幾人上山引鬼,他們也能從精鐵失竊案中脫身。


    可是,蘇燦看了眼那幾個之前對自己極盡嘲笑,現在也沒什麽好臉色的“送死小分隊”成員,又看向劉奮進,得到他一個肯定的眼神,那是在明晃晃地示意他想做什麽盡管放手去做,有他在兜底,蘇燦心下瞬間有了決斷。


    “鐵匠的精鐵並不是鬼神所為,是有心人施的障眼法而已。”


    蘇燦堅持本心,還是將實情攤開在了明麵上。


    事情未按照自己的示意發展,應先生也不氣惱,麵上表情依舊沒什麽變化,卻是招呼準備去捉鬼的一行人原地解散,隨後才看向蘇燦。


    “既如此,那就說說精鐵現在到底在哪吧。”


    應先生雖然未明說,但行動上的意思已經是認同了蘇燦說的話。作為如今勾欄坊裏最高的領導者,應先生的命令就是聖旨,他的話一出,那幾個已經準備好搏上一搏的男人,即使再不情願,也隻能無奈作罷,不情不願地回了自己宿舍所在的位置。


    “很簡單,原本的精鐵既然變成了磚頭,那精鐵自然就在磚頭原本所在的位置。”


    蘇燦頂著多道不善的目光,將自己的發現娓娓道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小子別賣關子,屁大點的事兒,都熬到現在了,大家夥還等著睡覺呢!”


    嚴七在蘇燦一句話落就開始嚷嚷起來。


    蘇燦卻是能分得清大小王,並沒有理會嚴七,示意劉奮進將手中一直拿著的東西遞到應先生眼前。


    “精鐵我的確找到了,就在十四舍。你看這兩塊磚,當時是撞到我胳膊上才斷成兩半的。我的胳膊還沒硬到能硌斷整塊磚,隻能說明這磚本身就很脆。”


    蘇燦說著將受傷的胳膊展示給應先生看。


    “宿舍裏,能令磚塊變脆的地方也就隻有經常生火的柴火灶了,剛好,這塊磚上還帶著灶坑裏的煙火氣。”


    “你的意思是精鐵在灶坑裏?”應先生疑惑看向蘇燦。


    “還請應先生進屋去看。”蘇燦對應先生抬手相請。


    應先生也不含糊,吩咐大家各回宿舍等消息後,就率先走向了十四舍。然而,剛到門口卻讓人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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