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祁弈叫了個司機,把厲錦予送回去。


    轉身,祁弈就腳底一軟,嗓子頓時湧出一股血腥味兒。


    祁弈把血吐出來,目光眩暈,眉頭微皺。


    可把保安嚇壞了,趕緊上去把祁弈扶住,驚慌失措道:


    “少爺,您怎麽了,怎麽吐血了?快,打120!”


    祁弈感覺五髒六腑都是被撕裂的疼,在厲錦予麵前,他能忍住,可人一走,肺腑的疼痛慢慢蔓延至四肢百骸。


    這讓祁弈有種錯覺,剛才厲錦予在的時候,他好像給他下了止疼藥一樣,身體沒有一絲痛覺。


    祁弈用手背把嘴角的血擦掉,嘴角扯出完美的弧度:“我沒事兒,被人當成肉墊被坐上去了,別大驚小怪,什麽事都告訴我姐。”


    保安們眼睛瞪得老大。


    什麽,被人當成肉墊?


    就是剛才那個長相秀氣的男生吧。


    怪不得他從三樓跳下來一點事兒沒有,感情把小少爺當成緩衝器了?


    小少爺從小養尊處優,破一點油皮都能拉到醫院做十幾項檢查。


    這要是讓老板和小姐知道小少爺受傷了,會所所有人不得卷鋪蓋走人!?


    而且小少爺也不是被欺負就忍氣吞聲的人,平時看人不爽,沒少揍人打架。


    這次怎麽回事?


    一點兒都沒追究。


    祁弈腦袋嗡嗡響,兩眼一抹黑,就昏死過去。


    保安頭兒不敢耽擱,叫司機開車把祁弈送去醫院。


    而厲錦予這邊,被司機送到男寢宿舍樓下,因為夜深,外邊沒有幾個人。


    不然這輛勞斯萊斯幻影能引起不小轟動吧。


    厲錦予走到車前麵,微微鞠躬,說了句謝謝。


    進了宿舍樓電梯,厲錦予緊緊攥著帆布袋的寬帶子,心裏還是有點後怕。


    如果沒有祁弈,他或許還不能這麽安然無恙地回學校。


    他心裏對祁弈是感激的。


    隻不過他們以後肯定不會再見麵了。


    這時,厲錦予手機振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到是備注嫂嫂發的消息:


    「不好意思啊,錦予,我這幾天有點魔怔,都忘了跟你說,媽明天要去嵐和見你,上午八點的飛機,十點半左右就能到嵐和機場。你要是沒課的話,可以去機場接媽。」


    厲錦予腳步一頓,他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文字。


    母親,明天、要來看他?


    電梯到四樓,厲錦予站在走廊裏,緩了一分鍾,他用右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很痛。


    這不是夢,母親真的要來看他了。


    厲錦予鼻子酸酸的,在他的認知裏,母親是不會主動見他的。


    母親一直嫌惡他,隻要提到他的名字就心煩。


    母親真的已經變了嗎?


    厲錦予苦澀一笑,給盛綰發消息:


    「明天上午有課的,但我想去接母親。」


    盛綰明白厲錦予的心情,這麽多年,小弟和母親兩人關係冷淡,甚至跟陌生人一樣。


    可小弟一直跟母親置氣,不願意接受家裏任何人的資助。


    這恰恰說明他希望母親能喜歡他,接納他。


    小弟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他怎麽能不激動。


    「我明白你現在肯定很開心,很激動。但母親一定不希望你為了接機耽誤學習。而且,母親說她會在嵐和待很長一段時間,你們有的是時間見麵。」


    厲錦予一直很敬重盛綰,見她這麽說,厲錦予不再執著:


    「嗯,我會好好上課的。」


    接著,盛綰就給他推薦了湛若音的微信。


    說起來就心酸,親母子之間竟然沒有一個聯係方式。


    盛綰一直想找機會把湛若音的微信推給厲錦予,畢竟有聯係方式,才能有進一步的發展。


    可小弟一直在嵐和念書,母親沉迷於沈穗的花言巧語,跟家裏人漸行漸遠。


    盛綰一直找不到機會。


    厲錦予看著湛若音的頭像,有些發呆。


    再然後,有些懵懵的。


    為何,母親的微信頭像,是一隻黃色的可愛的皮卡丘?


    這也太少女心了。


    母親怎麽會用這種頭像。


    厲錦予一度覺得是不是盛綰推錯了。


    但一想,嫂嫂可是母親最喜歡的人,怎麽會認錯母親的微信。


    厲錦予:「謝謝。」


    盛綰:「你可以跟母親聯係,上完課大概中午了吧,可以借吃午飯的機會,很母親好好聊聊,這樣關係就緩和很多。」


    盛綰給厲錦予提建議。


    「嗯,謝謝嫂嫂。」


    盛綰給他回了個微笑。


    厲錦予開心地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抬起胳膊擦掉眼淚,從帆布包裏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


    寢室燈還沒熄,耿堯和陳柏樹都還沒上床睡覺。


    見回來的是厲錦予,他們都露出來不可思議的表情。


    陳柏樹立刻從椅子上起來,從頭到尾把厲錦予看了個遍,沒缺胳膊少腿,也沒有衣冠不整。


    陳柏樹緊繃的神經這才鬆了。


    看來厲錦予被帶走之後,什麽時候都沒發生。


    陳柏樹驚訝地問:


    “你沒事吧,我今晚都沒打算睡覺,明天八點你沒回來,我立刻去警察局報警。”


    耿堯觀察著厲錦予的臉色,也起身手足無措地附和:


    “是的,我跟陳柏樹商量好了,今晚不睡覺等你回來。”


    厲錦予心裏一陣感動,他露出一抹愧疚的笑,上天還是眷顧他的,能讓他遇到這麽好的室友兼朋友。


    他故作輕鬆一笑,道:


    “沒事了,以後我不會被他們騷擾和威脅了。”


    不知不覺,厲錦予把祁弈的話放在心上了。


    可能祁弈就是說著玩玩。


    但不管祁弈說的真假,厲錦予已經不怕黃毛他們了。


    因為他馬上就能和母親和好了。


    他就有了堅強的後盾。


    “這樣就好,你是不是累了,你先收拾一下衣服,我給你放熱水。”


    耿堯看厲錦予的臉色不太好,人能完好無恙的回來已經不錯了,中間發生了什麽,都不重要。


    他把厲錦予用來擦身體的毛巾拿到水龍頭上洗了洗,然後給厲錦予接了一盆熱水,放到洗手間裏。


    厲錦予拿好換洗的衣服,耿堯已經利落地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


    厲錦予感激地跟他說了聲謝謝。


    耿堯撓撓頭,沒有說話。


    其實他做這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彌補今晚沒有保護好厲錦予,讓他被人帶走。


    可他沒有辦法,那些人一看就有背景大的人罩著,他沒錢沒勢,根本得罪不起他們。


    耿堯一遍遍安慰自己,從厲臨舟被帶走之後,他心裏十分不安,閉上眼睛就仿佛能聽到厲錦予絕望地哭泣聲。


    他是有自己的難處的,所以厲錦予一定不會怪他。


    陳柏樹看著厲錦予進了洗手間,才深深吐了一口氣,做回到電腦椅上,手指不停地敲打桌麵:


    “我剛才在咱們學校社壇上看了一大圈,真讓我找到帶走厲錦予的人都是誰了。”


    耿堯轉身看向他,擰眉道:


    “是誰,也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嗎?”


    陳柏樹搖搖頭,“不是,不過他們背後的靠山,有人扒出來,說是咱們學校學生,家就住嵐和市中心,姓鄭,跟咱們是同屆呢。”


    耿堯覺得不可思議,他以為在背後做別人靠山的,都是生意場呼風喚雨的大佬。


    “他家裏是做什麽的,年紀輕輕,仗勢欺人玩得這麽溜?”耿堯挑眉問。


    “聽說,我聽說啊,是嵐和市市長的親兒子。”


    耿堯頓時瞪大了眼睛。


    跟陳柏樹的反應一樣,他剛看到這個消息時,可是瞳孔震動,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背景有點太大了。


    市長兒子不得在整個嵐和市橫著走啊。


    怪不得他們能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負人,整個嵐和市都得聽他爸的話。


    他犯了事兒,誰敢抓他。


    他們目光紛紛落到洗手間的門上,厲錦予究竟是怎麽招惹上這麽大的人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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