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和傅太太驚得合不攏嘴,這個男人也太可怕了吧,怎麽能為了明哲保身跟妻子離婚呢。


    全場眾人都是很震驚的樣子,但似乎易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地看向易中天,緩了一分鍾,才撕心裂肺低吼道:


    “你想把我賣了?易中良,你想把我賣了討好厲夫人?我們可是做了快三十年的夫妻,從校園到婚紗,人人都羨慕我有個疼愛我的老公,可現在呢,你竟然要跟我離婚以求自保!?”


    易中良胸口被氣得起伏不定,惱怒道:“你看看自己這些年都做了多少荒唐事,欺軟怕硬,欺負的人不說上千,也有成百吧,你得罪了那麽多人,不都是我給你擺平的嗎,你還要我怎麽愛你,你到底還要鬧多久,把整個易家毀了才滿意嗎!?”


    說完,一把推開易太太,走到厲臨舟麵前,沉了沉氣息,低眉笑道:“厲總,內子不懂事,這才冒犯厲夫人,我現在已經狠狠讓她知道犯錯的後果了,以後她絕對不會出現在厲夫人麵前惹麻煩,您看這個結果滿意嗎?”


    厲臨舟抬眸瞥向他,經曆了厲景琰的事情之後,現在不管遇到多麽讓人震驚的事情,他好像都覺得沒有那麽震驚了。


    為了保住自己,拋棄相處三十年的妻子,這種事情以前隻在電視劇看到過,沒想到真讓自己遇到了一回。


    厲臨舟淡淡道:“你不心痛就行。”


    這短短一句話像一把利刃,狠狠紮進易中良的心髒,他怎麽會不心痛,他愛了三十多年的女人,現在要舍棄她,他當然舍不得了。


    可舍不得她,易家就會遭殃,易家這麽多年的精心籌謀,不能毀之一旦啊。


    易中天澀然一笑,看向厲臨舟,深深鞠了一躬:“感謝厲總不追究,回去之後我一定寫檢討書和懺悔書,明天親自交到您手中。”


    厲臨舟看向湛若音,不冷不熱跟易中良道:“帶著你的前妻走吧,我母親不想再看到你們。”


    易中天點點頭,拉著易太太的胳膊,絲毫由不得她掙紮,連拖帶拽把呆若木雞的易太太帶走。


    湛若音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越來越小,才轉身看向那些已經被嚇得失魂落魄的太太們,她們整個人都怔愣住了,易太太就這樣被拋棄了,不是說易先生很寵愛易太太嗎,易太太一丁點兒不舒服,易先生就緊張的不行,冬天還給易太太打水洗腳,生怕把易太太凍著。


    湛若音淡然一笑,挑眉道:“看什麽,別看了。記住,男人靠不住,你們以後要是也這樣欺軟怕硬,遇到硬茬的後果,跟易太太一樣,或許比她更慘。”


    湛若音遣散了她們,現場隻剩下傅太太、盛夫人和厲臨舟尹夕。


    尹夕見傅太太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幹些什麽,她走上前,跟傅太太說:“傅太太,前邊的婚禮現場被方家帶人砸的不成樣子,要不您先去解決正事吧。”


    湛若音才想起來這件事,她趕緊跟傅太太說:“對,說來是我多事了把你叫過來,倒讓前邊越惱越凶也沒個人製止。”


    傅太太抿唇,神情自若,聽到湛若音的話,心裏嗬嗬笑了笑,覺得自己還是要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為好,她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愕道:


    “婚禮現場被搞砸了?這究竟怎麽回事?厲夫人、盛夫人,恕我不能陪你們一起聊天了,我先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這裏有糕點有酒水,你們隨意,真是萬分抱歉。”


    湛若音搖搖頭,對她莞爾一笑,示意她趕緊去吧。


    傅太太轉身離開的一瞬間,表情瞬間變得冷淡,臉上的震驚和笑意全都沒有了。


    方家鬧婚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她根本沒打算做出相應的措施,搞砸了好啊,搞砸了以潯就跟秦毓念結不了婚了,至少鬧出這麽個笑話,傅以潯和秦毓念丟人丟到方圓百裏之外,人人都知道秦毓念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到時候誰敢巴結討好她,怕是要離她遠遠的,見一麵都覺得惡心。


    傅家的婚禮以失敗而告終,整個京都上流社會都知道秦毓念搶走了方家的婚事,秦毓念的親媽搶走了方芷的爸爸,這對母女倍受恥笑和嘲諷,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就連去參加晚會都會被孤立,秦毓念畢竟是頂級豪門傅家的兒媳,可始終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輿論傳得十分有分寸,不說傅以潯變心毀約,就隻傳秦毓念綠茶婊搶男人。


    厲臨舟在公司都聽到了員工們在八卦這件事情,他閉上眼睛,死死掐著手中的鋼筆,忍住不去想秦毓念的衝動。


    一連幾天熬夜工作,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工作上,這樣他就不會有心思想秦毓念了。


    如果豪門秘辛有排行榜,那秦毓念和傅以潯的事情,絕對穩穩排在榜首,倒是易家得罪厲夫人,易中良跟易太太離婚的事情,就隻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沒有人敢往外傳,厲家的地位在這擺著,誰敢隨便談論。


    一晃就是半個月,傅以潯也是怕了輿論,才慢慢打消再舉辦婚禮的打算,畢竟這次跟上次不同,很多人對秦毓念有偏見,他們不給學姐好臉色,傅以潯懶得搭理他們,所以婚事一直擱置著,秦毓念鬧了很久,也哭了很久,但始終沒有辦成。


    傅家上下,隻有傅以潯和秦毓念愁眉苦臉。


    湛若音在這半個月內,去西北找了一趟厲向姝和盛穆群,他倆正在拍最後一期戀綜,湛若音一邊旅遊,順便趁著他們得空的時候,跟他們商量了一下訂婚的時間。


    計劃是湛若音去國外孤島找完厲景琰之後,在此期間,讓他們相處相處,畢竟現在說著愛對方,時間久了,萬一發現對方有什麽自己受不了的地方,可以隨時分手,沒必要勉強。


    畢竟他們能談戀愛是厲景琰算計的,而且盛家和厲景琰關係甚密,盛穆群和厲景琰之間有交易,雖說盛穆群迷途知返,可厲景琰賊心不死,湛若音心裏說到底是有些膈應的。


    湛若音帶著範明陽這一群保鏢到孤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湛若音驚奇地發現別墅四周都種滿了粉色薔薇,那是她最喜歡的花了,問了管家,才知道是厲景琰要求種的。


    湛若音咂咂嘴,她對厲景琰的恨意已經到了他們倆有一樣的喜好,都覺得是一件非常讓人不舒服的事情。


    管家帶著湛若音到別墅找厲景琰,從前院到別墅客廳,一路上寂寥無聲,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座別墅很大很高,是典型的中世紀建築風格,除了厲景琰和錢管家外,別墅裏沒有別的人。


    這裏沒有電子產品,沒有通訊設備,隻有地下室的兩個發動機維持別墅的用電,甚至連電子鬧鍾都沒有,古老的西式建築風格牆壁上,掛的是圓木鍾,湛若音打量了一番,空蕩蕩的客廳裏沒見到人,問錢管家:


    “厲景琰呢?”


    錢管家抿唇,有些無奈:“您來的太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四爺,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正在二樓的陽台上看書吧,四爺在這裏除了吃睡和每個星期的心理治療,就是在陽台上看書曬太陽。”


    湛若音輕哼一聲,她就是要出其不意地來這裏,好讓厲景琰措手不及,來不及掩藏他的歪心思。


    範明陽帶著四個保鏢,跟在湛若音身後,由錢管家領著,一起上了二樓,二樓全是藏書和古董字畫,湛若音四處打量,並沒發現什麽異常。


    湛若音停下腳步,環著胳膊道:“我不喜歡被夕陽照著,讓厲景琰到書房跟我說話吧。”


    錢管家不敢置喙半句,隻能點頭道:“好的夫人,我這就去叫四爺。”


    錢管家表情凝重而認真,把陽台門推開,走到厲景琰麵前,笑眯眯道:“四爺,夫人來了,帶了很多您喜歡的書籍,正在書房等著見您呢。”


    厲景琰坐在輪椅上,雙腿上蓋著白色毛毯,正認真看書,聽到這句話,手指緊了緊書本,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眼裏一閃而過的欣喜,但表情依然平淡如水,用儒雅溫潤的聲音說道:


    “哦,那你推著我去見嫂嫂吧。”


    厲景琰合住書籍,靠在輪椅背上,微微吐了一口氣,錢管家趕緊推著厲景琰去見湛若音。


    湛若音已經坐在了書房的辦公椅上,桌子上放著一本書,她拿起來看了看封麵,又連續掀了幾頁,才知道這是一本全法語的書,在第100頁被折住,應該是厲景琰看到了這裏,剩下的還沒來得及看。


    但這本書封麵斑駁,紙張略微泛黃,明顯已經看了不下一遍,湛若音心裏想,這本書有那麽好看,厲景琰竟然看了這麽多遍。


    湛若音不知道內容是什麽,簡單翻了幾頁,錢管家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夫人,四爺到了。”


    把厲景琰推到湛若音的對麵,錢管家識相地退出房間。


    湛若音抬眸,正要說話,被厲景琰搶先一步,他對湛若音笑道:“嫂嫂來了,怎麽有空到這裏看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湛若音合上書,她跟厲景琰四目相對,嘴角掀起一抹淺笑:“你那麽聰明,肯定知道我來這裏幹什麽,我是不想再看到你,但更不想你再耍什麽手段算計我的孩子。”


    厲景琰眼神平淡,靜靜地看著湛若音:“嫂嫂,你是不是恨極了我,如果有機會能讓你殺了我,你會這麽做嗎。”


    湛若音身體一怔,厲景琰說得這麽直截了當,把她弄得有點跟不上節奏,也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冷笑道:“我憑什麽不這麽做?厲景琰,你最好給我安分守己,不要藏什麽歪心思,老爺子已經沒有能力保你了,厲家上下都已經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他們不會替你求情的!”


    厲景琰垂下眼瞼,淡淡開口:“哦,我以前不需要老爺子維護,現在更不需要。”


    湛若音聽了這話直接炸毛,狠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著厲景琰,怒火中燒:“你這話什麽意思,厲景琰,你是不是又在算計著什麽,你果然是沒有良心的天上壞種,一輩子都在幹壞事,沒有人能改變你。”


    厲景琰不想湛若音生氣,更不想他們一見麵就劍拔弩張,心裏微微歎息一聲,向湛若音保證:“嫂嫂,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害厲家的任何人,希望你不要太擔心。”


    湛若音遲疑地看著厲景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生壞種的保證能相信嗎,他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你說什麽,我剛剛沒有聽清楚。”湛若音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厲景琰麵前,仔細盯著厲景琰的眼睛。


    厲景琰微微吐了一口氣,他知道湛若音聽清楚了,可湛若音讓他再說一遍,他耐著性子道:“嫂嫂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算計厲家的任何人,包括厲家的保鏢。”


    湛若音擰眉,“什麽保鏢,你還算計過厲家的保鏢?”


    厲景琰眨著眼睛,直白道:“古辛現在想必已經不在嫂嫂身邊了吧,他對您起了賊心,已經不適合成為你的保鏢。”


    湛若音瞪大了眼睛,覺得有些可怕,古辛對她有歪心思,是古辛的問題,湛若音處置的沒毛病,可這中間竟然有厲景琰的參與?


    “是、是你把古辛的事情跟範明陽說了,然後讓他告訴我,好讓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湛若音語無倫次道。


    厲景琰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眼尾匿著溫柔,溫和的嗓音動聽至極:“我並沒有想過要把自己撇幹淨,要不然我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有我的參與。”


    湛若音沒反駁他,可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古辛對她起賊心是古辛的事情,事情鬧大了最多讓湛若音被恥笑一會兒,可這跟厲景琰有什麽關係。


    怕厲家的名聲受損?


    湛若音嗤笑一聲,厲景琰最不配提厲家名譽,如果把他做的事情公之於眾,厲家恐怕早就陷入輿論中心,名謠言指責滿天飛了。


    湛若音環著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氣,好笑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的手伸得也太長了吧,連這種事情都要橫插一腳,厲家還有什麽是你沒有算計的?”


    厲景琰眼眸泛著深沉:“嫂嫂,我是壞,壞到骨子裏,但我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事情能讓我關心。”


    湛若音覺得自己跟厲景琰聊天要瘋了,他就是個神經病,反正他人已經在這裏了,不管他算計了多少人,萬幸沒有人受傷,他以後隻能待在這座孤島上,半步不能離開,所以湛若音不想跟他計較以前的事情了。


    湛若音冷冷笑了笑,沒說話,走到書架前,拿出一本很厚很厚的書,遞到厲景琰麵前,道:“我想看這本書,但全文都是法語,我看不懂,麻煩你在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每天上午和下午各一個小時,幫我翻譯一下,可以嗎?”


    這是赤裸裸的為難,湛若音本以為厲景琰很拒絕或者惱火,畢竟他從小金尊玉貴,都是別人伺候他,哪有他伺候別人的時候。


    下一秒,湛若音就聽厲景琰爽朗的聲音:“好,嫂嫂是想我直接口譯還是翻譯到紙上?”


    湛若音不可思議地看著厲景琰,緊接著麵無表情道:“口譯,我想讓你親自讀給我聽。”


    厲景琰接過書籍,看了眼書名,皺了皺眉心,道:“這是一本法國漁民的紀實殺人日記,有些暴力和血腥,但嫂嫂想看,我適當刪減一些片段吧。”


    “厲景琰你認真的?”湛若音隻是想表達自己對厲景琰的態度,並且適當地為難他一下,沒想到厲景琰一下子就答應了,這就很難讓湛若音反應和回答,畢竟她沒想到事情還有後續。


    “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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