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講開始講顏色釉。這一講主要講藍、黃、紅、白四個顏色。首先要說跟這四個顏色相關兩種古代製度。


    祭祀製度


    第一個是祭祀製度。從遠古時期起,古人就開始祭天地日月。北京現存的天壇、地壇、日壇、月壇就是明清兩代帝王的祭祀之地。天壇是藍色,地壇是黃色,日壇是紅色,月壇是白色。那麽,這四個壇在曆史上都分別燒過相同顏色的祭祀瓷器。《大明會典》有這樣的記載:"洪武九年定,四郊各陵瓷器,圜丘青色,方丘黃色,日壇赤色,月壇白色。行江西饒州府,如式燒造解。"此處的陵是第祭祀的郊壇。圜丘就是天壇,我們去天壇去看,那個天壇的主建築是圓的。方丘即是地壇,取天圓地方之意。中國人一說就是天圓地方,比如,我們的古錢,外輪廓是圓形的,中間的孔是方的。那麽,天壇的藍色就是代表天的顏色;地壇的黃色那肯定是代表土的顏色。那下麵就不用說了,日壇的紅色就是太陽,月壇的白色代表月亮。這四種顏色是自然界與生俱來的顏色,是人類觀察到最重要最早期的顏色。我們在遠古時期的人類,在沒有生產力,沒有創造力的時候對自然界的顏色,那就看到的就是天地日月。


    八旗製度


    第二個製度是八旗製度。清太祖努爾哈赤最初起兵。他把士兵分為小隊,每十個人一隊。第個人拿出一支箭給這個隊長,所以這個小隊就叫"牛錄",隊長就叫"牛錄額真"。"牛錄"是什麽意思呢?在漢語中就是大箭的意思。到萬曆二十九年,公元1601年的時候,當時努爾哈赤才有一千二百人,分成四個牛錄——就是四個小隊。用旗色劃分,他選擇的顏色就是黃、白、紅、藍,就是這四個自然之色。


    這四色就是八旗之初。隨著努爾哈赤不斷地東征西討,增加了滿洲、蒙古、漢人的士兵,實力不斷地增強,於萬曆四十六年增編四旗,他沒再選其他的顏色。他仍在這四個顏色中鑲一個邊,來區別那四個本色。紅旗鑲的是白邊,其他三色都鑲的是紅邊,這樣就湊成了又四旗,加上原來的四旗,這就是八旗的來曆。那麽,到皇太極做皇帝的時候增加了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


    從以上兩個製度中,我們可以看出來,藍、紅、白這四種顏色在宮廷中的一個重要性。祭祀製度、軍隊的製度非常地重要。因此,這四種顏色所代表的瓷器,反映了一種皇家思想。


    元人尚白


    我們先從白釉講起。白釉是一切瓷器的一個基礎,尤其優質量的白釉。


    景德鎮元代白瓷的出現中導致景德鎮瓷器最終坐上第一把交椅的一個保證。元青花之所以有霸主地位,是因為有白釉的出現。如果我們沒有白釉就不可能在上麵畫出那麽亮麗的青花來。如果我們設想,那個底子的顏色發黑發悶,都不可以使青花顯得亮麗。


    元代以後白釉的流行,很大程度上跟元人的統治有關。元人是提倡白色的,尚白,崇尚白色。究其原因呢,有人認為,蒙古人以奶食為主食所以他尚白。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就是成吉思汗生前的時候,他騎什麽顏色的馬?聽到這兒應該可以反應過來,他一定騎一匹白馬。我想,如果有人拍電視劇,讓成吉思汗騎一匹黑馬,就顯得不那麽合時宜。


    那麽,元代還燒過什麽白的東西呢?白琉璃瓦。史書上有明確記載,今天沒有看到一件實物。所以當你碰見一塊白琉璃瓦的時候一定元朝的。我們今天看到的琉璃瓦主要是黃色的、綠色的、藍色的、少量有黑色的,沒有見過白色的琉璃瓦,但史書上記得清清楚楚,元朝人燒過白色的琉璃瓦。我們的建築最有名的是北京的白塔寺,都是元代所建造的。元代人對白的追求是一種精神追求。這個精神貫穿到他的物質上,那麽元代白釉就應運而生。


    樞府釉


    元代的白釉有一個特殊的名字叫"樞府釉"。那麽,"樞府"是什麽呢?樞府是元代樞密院的一個簡稱。樞密院是掌管著國家的軍事。樞府釉中呢,一般情況下,樞府瓷是在盤子或碗中間對應地寫兩個字"樞府"。有龍紋的,少量的鳳紋以及大量的花卉紋的。明初,曹昭的《格古要論》這樣記載,說:"元朝燒小足印花者,內有樞府字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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