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針尖對麥芒


    大宇的水師部隊,到了如今,本就不多了。


    最出名的,莫過於北方的津沽水師,還有閩州這支南方水師。


    閩州水師的情況,林楓雖然沒有親自去看過,但是,東廠暗中調查江南士族的時候,牽連之下,查到了閩州水師的一些情況。


    水師提督肖德萬出自士族一脈。


    而且,這支水師跟內地的諸多衛所一樣,已經腐朽了,徹底爛到了骨子裏。


    不要說是抗擊東瀛人,那些戰船還能不能下海,都是個未知數。


    老皇帝去世後,兵部被寧王掌控。由於與內閣一派不對付,閩州水師的軍費,一直都是個問題。


    居中的戶部,偶爾倒是會撥付些銀子下去,讓這支水師自個兒建造戰船,保證最基本的戰鬥力。


    可實際上,幾年下來,新建的戰船沒有見到一條,銀子也消失的幹幹淨淨。


    林楓現在考慮的不是閩州水師的貪腐問題。


    這兩份折子拿在手裏,或許是本能的直覺,總覺得有問題。


    東瀛人擾邊,不是第一次發生。


    以往的時候,閩州那邊,一般都會想辦法自行去應對,怎滴這次,還加急的折子送到京師,而且看樣子,大有一副要朝廷增援的意味在裏麵。


    目的何在?


    想要朝廷撥付點銀子,還是有其他的目的?“這兩道折子,先留下,隨後再說。”


    林楓淡淡說了一句。


    他可沒那好脾氣,將銀子送到這些貪官汙吏手裏,滿足他們的私欲。


    此事,還是要詳細查一下。


    若是真危急到了百姓性命,再做打算也不遲。


    想到這些蛀蟲,林楓就滿肚子的火氣,恨不得將他們殺個幹幹淨淨。


    但是,理智告訴他,殺人不難,但是殺人不留麻煩難。


    他想要除掉這些士族,士族何嚐不想除掉他呢。


    彼此,都是眼裏的攔路虎。


    夏明宇和夏明成的死,已經讓士族一脈的不少官員,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處之而後快。


    若是手段再過激進,很有可能會突破那個臨界點。


    倒是夏家那邊,林楓有些意外。


    他雖然將楊文軒推到了前麵,並且借機掌控了金陵,但明眼人怎麽能看不出來,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夏家即便對楊文軒不滿,怕是也不會將他視若無睹。


    可是這麽久過去,竟然一絲反應都沒有。


    林楓並不知道,夏家並非是沒有反應,反應還很是劇烈,家主夏明達都不遠千裏,從江南來到京師裏。


    而且,還在長街上,跟他有過一麵之緣。


    而此時。


    內閣首輔楊文軒府上。大廳裏,楊文軒坐在上首主位上,側前方坐著夏明達。


    此時,楊文軒的臉上,還有些詫異之色未消。


    “夏族長怎麽突然不遠千裏,從江南來了京師呢。”楊文軒放下茶杯,緩緩問道。


    對方是夏家的族長,楊文軒自己也位居內閣首輔的位子,況且,楊家的勢力,並不弱於夏家,言談之間,並沒有任何卑躬屈膝。


    “老夫若是再不來,這京師朝堂上,怕是就沒有我夏家的存在了。”


    “楊大人這內閣首輔做的好啊,我夏家明宇明成接連在京師喪命,楊大人非但沒有任何動作,反而還將金陵讓了出去,若是不知道的人,還真不知道,楊大人是在為誰說話呢。”


    夏明達陰陽怪氣的說道。


    楊文軒雖然是內閣首輔,但是家族的勢力眼中削弱,夏明達的心裏,滿是窩火,說話的時候,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楓的謀劃,算是成功了。


    夏明達憎恨他,但同時,對楊文軒也很是不滿,原本穩固的士族團體,一絲裂縫,悄然之間便產生了。


    聽著這滿是怨氣的話,楊文軒苦笑一聲。


    “夏族長當知,我已經提前傳信,莫要與這林楓起衝突,可是夏明成非但不聽,反而還是叛賊勾結,險些鑄成大錯,老夫縱然是內閣首輔,也無法為他開拓。”


    “至於說夏大學士,這…這完全是個意外。”


    楊文軒能說什麽呢,他已經盡力保下了夏明宇,林楓也答應了下來,可是,夏明宇自己肚量太小,生生將自己給氣死了,這能怪的到他麽。夏明達冷笑一聲,道:“楊大人倒是推的幹淨,明成的確其罪難恕,死不足惜,但江南是我士族的大本營,林楓此人狡黠奸詐,金陵落在他的手裏,必將對我士族產生威脅。”


    “上京前,老夫與幾位家族的族長商議一下,我士族的權益不能受到損害,若是這朝堂上沒人強硬的站出來,或許…”


    楊文軒的態度,讓夏明達心裏更加不滿,說話的時候,不由的多了一絲火氣。


    他知道夏明達的意思。


    這些日子裏,他收到家族來信,除了夏家外,還有京兆府尹陸進之事,讓不少人,產生了危機。


    抱團取暖,這也是順理成章的。


    一時間,大廳裏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楊文軒的臉色,也變的冷冽起來。


    他好歹也是堂堂內閣首輔,便是在楊家,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但是現在,夏明達竟然跟他說出這樣的話。


    “夏族長,你應該知道,夏明成犯的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若非老夫從中周旋,何止是夏明成與夏大學士,便是整個夏家,也要受到牽連。”楊文軒沉聲說道。


    “我夏家自宇朝開國,屹立江南上百年,其實他一個閹人,想拿捏就拿捏的。”


    “以我看,倒是楊大人在京師呆久了,變的過於謹慎了。”


    針尖對麥芒,毫不相讓。


    大廳裏,空氣都變的有些死寂。


    片刻的沉默。


    楊文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一下,沉聲問道:“夏族長想要如何?”


    當今朝堂上,林楓的野心,已經漸漸暴露出來。內閣能夠占據半壁江山,便是各大士族團結一起的結果,倘若士族內部出現矛盾分裂,他的麾下,必定會有不少官員脫離,這是非常不妙的。


    若是尋常的小家族,楊文軒還不至於退步。


    但夏家並非是個小家族,在江南士族中,也就僅次於楊家,這朝堂上,與他們有牽連的官員,不在少數。


    聽到這話,夏明達這才露出笑容來。


    這也是他親自上京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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