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漢軍與齊軍相戰於獻縣,趙軍兩路大軍再次南下寇關、齊國京師抽調各處守軍兵進北境與趙軍相持的消息傳遍諸國之後,各方反應不盡相同。


    如齊國南境三公聞訊後,賈思明雖然心中對太冶城有些想法,但年豐認為應好好穩固新占領的地盤,整編軍隊,打造鎧甲兵刃,廣積糧草;夏侯方則是認為如今北境戰事又起、京師兵力尚不足一萬,淩青陷於戰事無力他顧,實在是北上的好時機。


    在暗地裏某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加之上次冊封、賜劍之事,夏侯方與這年豐漸漸有所不合。


    賈思明幾經思索還是選擇支持年豐建議,但同時調派三千精騎北上駐紮在望京山一帶,也算是給了夏侯方一個態度。


    至於那齊國西軍楊濟道、南江李三信、中陽杜筠等則是一笑了之。而在新安州的凡樊可信聞訊後則是召集諸位幕僚、將軍商議一番後,開始征召軍隊進行訓練。


    齊國 東都刺史將軍府府


    自從許白轉戰千裏、接連擊退燕、趙兩軍之後便開始了漫長的休整期,待軍報傳至許白此處時,許白匆匆瞥了一眼就扔到一旁,繼續拋竿垂釣,嘴裏喃喃道:“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還真是應景。”


    齊國 安陸


    烈烈風中、寒門出身的安州刺史範哲站在城頭上向北望去,周遭屬官將校皆是眉頭緊皺、心思不定。


    花甲之年的老刺史範哲一臉擔憂的問道:“消息可否屬實?這方城真的淪陷了?”身後的屬官回道:“使君,確實如此,潰逃而出的兵卒以及探子帶回來的消息相互印證,皆表明那方城已經淪陷。”


    老刺史範哲輕輕歎氣:“漢軍是從哪裏進兵的尚且不論。張將軍,老朽不過一文人,不知兵事。如何排兵布陣,迎擊漢軍便交給你。”


    名喚張大雁的齊軍中郎將聞言走上前來,雙手抱拳行禮道:“末將遵命。這城內尚有步卒一萬人,騎卒五百,憑借這些兵馬向抗衡漢軍實在困難,末將建議征調城內青壯百姓,憑借咱們這高四丈有餘的城牆想必可以堅持一段時間。”


    老刺史範哲滿臉疑問:“堅持一段時間?”


    一臉橫肉、身材魁梧的張大雁一臉無奈解釋道:“使君,這漢軍戰力您可能不太知曉,末將曾在西北邊軍中與漢軍交過手,說句不好聽的就憑借咱們手裏這些治安軍,戰端一開能有半數敢戰之士便是燒了高香。”


    範哲:“算不算你手中這一千五百人馬?”張大雁點了點頭並未說話。範哲滿麵愁容問道:“你有把握堅守多少時日?”張大雁拍著胸脯說道:“某保證十日內城池不失,至於十日之後全憑天意。”


    範哲喚來幾人吩咐道:“安排軍卒立刻出城,分別向西南河縣、南邊汝陽請求援軍。其餘人隨老夫前去調集物資、征召民夫。”


    兩日後,範哲帶領幾名護衛跑到城樓上問道:“張將軍,老夫聞聽城頭戰鼓敲響,可是漢軍到了?”


    一身戎裝的張大雁見到這老使君隻穿了個輕薄皮甲便上來了,頓時急了:“使君喲,這城頭一會便是那血流成河、箭矢橫飛,您這身架骨的趕緊回府吧。”範哲聞言吹胡子瞪眼的罵道:“老朽身為朝廷命官,豈能退焉!”


    張大雁隻好喚來幾名刀盾手前來護佑,範哲向前一瞧、瞳孔緊縮:“這邊是那漢軍軍陣?”張大雁神色緊張、點點頭道:“看帥旗是那漢國車騎將軍昭蘇領兵,城外兵馬是中央精銳左、右驍衛,右武衛。”


    隻見軍陣森嚴、士氣高昂、兵甲齊備的漢軍部隊已經將城圍住,隻留城南一門。漢軍中一什騎兵疾馳而出,至城外一箭地時勒馬吼道:“城上的齊軍聽著,我家將軍說了莫要自誤,早早投降,免受刀兵之禍!”


    範哲聞言怒道:“告訴他們,老朽死戰不降。”還未等身邊人傳話,那將軍張大雁彎弓持箭、一箭射出。


    城外漢軍中軍陣中昭蘇見城內齊軍如此堅決,遂下令道:“告訴諸位將軍,三麵齊攻,五日內拿下外城,八日內本將軍要看到大漢的龍旗插在這安陸城的城主府!”


    隨著昭蘇一聲令下,漢軍各部紛紛將雲梯、箭樓、衝車向著城樓上殺去。戰端一開,城頭上的齊軍治安軍紛紛以弓箭禦敵,但這對身著精良甲胄的漢軍軍卒們殺傷極為有限,當漢軍雲梯搭在此處城頭時,齊軍軍卒紛紛將準備好雷石滾木拋下,頓時城下漢軍軍卒哀嚎不斷。


    “不好了,將軍。東側有一段城牆被漢軍攻上來了。”


    “什麽!來人,隨我走將漢軍壓下去!”張大雁領著一幫精銳及時趕到,隻見漢軍軍卒數人已經登上此處城頭結陣而戰,不斷地殺傷這齊軍士卒。張大雁見漢軍越來越多,遂大吼一聲帶領麾下甲士各持長斧、長刀向前壓製漢軍。


    苦戰多時,見漢軍仍源源不斷的向上攀登,一而立之年的老卒抱起身旁的火油壇子,大聲喝道:“將軍,替我照顧好家中老母。兄弟我去了!”說罷便縱身一躍砸在那雲梯上,‘砰’的一聲,漢軍一架雲梯就此焚毀。


    張大雁揮動手中長刀逼退漢軍軍卒、衝著爆炸聲的位置嘶吼著:“老齊!”


    眼見漢軍越來越多,齊軍老卒紛紛效仿那老齊,抱著極為有限的火油壇子向下一躍。


    “漳縣彭任,死於此!”


    “將軍,我那包袱裏還有十兩銀子就請弟兄們喝酒了,河縣張華去了。”


    “京畿韓孔!為大齊而戰!”


    見手下弟兄接二連三的慷慨赴死,張大雁嘶吼著:“弟兄們,將漢賊趕下城去!報仇!”


    ……


    五日後,安陸城


    “將軍,撤吧!城門已破,漢軍已經殺入城來,城東、城西均已告破。”一臉血汙的親衛扶著主將張大雁苦苦勸道。


    身中三處創傷的張大雁吐出一口汙血,緩緩說道:“使君大人對我有恩,豈能棄城而逃,老吳,你速速率幾個弟兄將使君大人護送出城,此地本將來守。”


    不多時,左驍衛中郎將董和引軍來此,見這守將張大雁腳下鮮血直流雙手持槍,靠在身後大旗旗杆處仍在怒視周遭漢軍。


    董和向前抱拳一禮;“是條漢子!”隨著大手一揮,周遭箭矢齊發,這齊將張大雁口吐鮮血,含糊不清的說著:“使君,某已經力盡。”


    半日後,內城破。


    老刺史範哲拒絕出逃,選擇率殘部退入刺史府內舉火自焚,為大齊盡忠,城內百姓自願赴死者數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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