淶水南岸


    堤壩上的郭都見漢軍已經有兩三千人踏上南岸並結成小陣攻來,遂下令道:“準備!”


    嚴整的齊軍戰陣中頓時閃出數百處缺口,見堤壩上的齊軍戰陣變動,奔跑中的漢軍立刻放緩速度小心前進。


    “倒水!”


    郭都一聲令下,儲存滿水的數百個巨大無比的大木桶開閘放水,水流順著坡度而下,堪堪淌到堤壩下十餘步。


    “哈哈哈”


    “齊軍這是蠢到家了!”


    “就這點水啊!給爺爺我泡腳啊這是!”


    正在結陣前進的漢軍軍卒大笑不止。


    軍陣中的薛平之疑惑道:“沒道理啊,這郭都斷然不會做如此蠢事,小心一些。”


    見漢軍向前突擊,齊軍各部弓箭手紛紛張弓搭箭開始向著河灘上的漢軍攻擊,漢軍軍卒在這五十步的距離中艱難的前行著。


    堤壩前十步距離


    漢軍前部剛剛踏入此處,突然傳來數聲慘叫“哎呦!”“這地怎麽這麽黏,快拉兄弟一把!”


    嚴整的漢軍軍陣突然陷入混亂,在堤壩上列陣的齊軍重弩手們紛紛朝著軍陣大亂的漢軍開始攢射。


    相隔如此距離,陷在泥地裏的漢軍精銳們饒是身著重甲也是擋不住齊軍弩箭的威力,紛紛含恨而亡。


    “報,將軍。齊軍早有準備,堤壩下土地泥濘,我軍弟兄死傷慘重,難以推進!”斥候灰頭土臉的說著。


    薛平之瞬間明了:“前兩日剛下過雨,這河灘地本就鬆軟,郭都定然是差人將那堤壩下連日澆水,方造成了那泥濘灘塗。錢大力,火速令後軍把多餘的木板拿來,不計代價將那十步距離鋪出幾條大路來!”


    傳令兵剛要去傳命,薛平之突然像是想到些什麽,隨即吼道:“錢大力,這些木板務必要在河水中浸濕!”


    “諾!”


    ……


    “快閃開,閃開!木板來了!”數百名輔兵抬著木板一路衝刺。


    “弓箭手!掩護!”


    付出巨大傷亡後,漢軍攻擊道路已經暢通。早就憋悶多時的漢軍軍卒樂可各持兵刃向前衝去,“給老子幹死他們!”“報仇!”


    漢軍軍卒也是殺紅了眼直接踩著陣亡弟兄們的遺體向著堤壩上的齊軍展開衝擊,短兵相接兩軍弓箭手們紛紛抽出戰刀加入戰團。


    見已有近萬漢軍在此一線與齊軍混戰之時,郭都麵露凶光:“放!”


    早有準備的齊軍開始將手中的火箭向著河堤下射出,不遠處指揮大軍的薛平之望見那一溜火光,大吼道:“不好,速速令後營掘地擔土!能調動多少兵馬便調動多少!”


    火箭落地、須臾間一條火龍橫在堤壩之下。


    原來是那郭都將大量火油全部融在了水中,剛才倒水時已經全部彌漫在這數裏長的堤壩下。正在進攻的漢軍軍卒陣型為之一滯,被大火圍住的漢軍進退不得,煙熏火燎之下十分難受。


    “看那邊!剛才架設的木板竟然沒被燃起!”


    “殺啊!支援堤壩上的弟兄們!”漢軍軍卒紛紛朝著十餘處通道趕去支援。


    薛平之緊盯著前方戰局,終於是出了口氣,幸好老子提前將木板泡了水,不然隻能看著弟兄們飲恨沙場。


    兩軍膠灼之時,輔兵們終於將一袋又一袋的泥土向著火場投去,逐漸在火場中打通數十條道路。


    在堤壩上苦戰多時的漢軍終於是得到了援軍的補充。此刻兩軍軍陣也已經亂作一團。


    親自在陣中廝殺的郭都見狀立刻下令:“鳴炮!令騎兵出擊!”


    一聲炮響當空而起。


    不遠處在土梁後待命的兩千精銳騎軍紛紛披甲上馬,亦鋒矢陣開始向著河灘戰場上增援。


    馬蹄聲陣陣,漢軍斥候急忙鳴鏑示警。


    距離最近的蘇洵見狀立刻拽住一旁的校尉周宇問道:“騎軍已經過河多少?”


    “將軍,隻有六百之數。”周宇回道。


    “你帶上本將這半數親衛一同上去,務必給本將爭取兩刻鍾!給步卒弟兄們爭取時間布陣!”蘇洵雙目赤紅的吼著。


    校尉周宇咬牙說道:“末將就算死,必定為大軍爭取兩刻鍾!”


    當看到不遠處齊軍那兩千餘精銳戰騎襲來時,校尉周宇及周遭七百餘騎心中緊張萬分,周宇大吼道:“齊軍兩千,我軍隻有七百。諸位!身後便是咱們步卒弟兄,咱們退無可退!


    弟兄們!敢不敢隨本將死在此地!”


    周遭軍卒紛紛大笑道:“願隨將軍戰死於此!”


    “大漢威武!左武衛!天下第一!”


    “衝陣!”


    七百餘漢軍軍騎如一抹紅纓,直直的撞見齊軍陣中。


    半個時辰後


    齊軍精騎突破漢軍騎兵阻攔,奔襲而至。


    身處軍陣中央的蘇洵赤紅著雙目罵道:“狗崽子們!來呀!嚐嚐爺爺們的長矛快不快!”


    見漢軍已經結成數個大陣,槍盾兵、弓箭兵、刀盾兵依次排列。齊軍精騎避無可避隻得撞了上去。


    兩軍酣戰、不分勝負,此地已是人仰馬翻、血流成河。


    突然天空數道驚雷接連炸響,正在交戰的兩軍各部為之一愣,未及反應,大雨傾盆而至。


    正在攻打堤壩的漢軍大喜,齊軍引以為傲的弩箭用不了!薛平之更是集結了周遭三千生力軍,親自引軍衝陣。


    大雨覆蓋澆滅了連綿的火勢。


    漢軍全軍不顧大雨全軍壓上,齊軍失去弓弩之利後略顯慌亂,郭都朗聲道:“大雨傾盆,此地更加泥濘,我軍占據地利!傳令各軍沿著堤壩衝下去,將漢軍壓死在這泥潭裏!”


    軍令下達,郭都也是親自率領親衛向前殺去,周遭軍卒見自家主將身先士卒,士氣大振。


    亂軍中,各軍主將都已填到此處殺戮場中。帶領著麾下軍卒在這一處泥潭裏以死相搏。


    雨越下越大,齊軍一千餘精騎再也衝殺不動,領軍的郎將大吼著:“下馬!步戰!”騎兵紛紛將手中騎戰所用的長槍向著漢軍軍陣中投去,隨後拔出腰刀向著漢軍殺去。


    大雨遮蔽了雙方視線,雙方主將難以指揮麾下部隊,隻好帶領本部精銳、親衛四處亂殺。


    雨勢雖大、依然洗不淨衣袍鎧甲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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