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望曦到現在為止碰到的所有產生靈智的生物們,都是一根筋的家夥,用直白點的話來說,那就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清水。


    無論是之前的天樞幾隻,還是這個位麵裏麵她遇上的各種變異動植物——哪怕是曾經被她弄死的惡性變異生物,它們的邏輯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殺死一切進入自己領地的生靈。


    它們沒有偏見,沒有喜惡,隻有自己的生存本能和單純非黑即白的邏輯。


    即使是現在這條已經位於位麵頂級戰力的變異藍鯨,它的邏輯也非常清晰且簡單,在蛇母跟它成功交流之後,在它徹底接納蛇母之後,它就能等量代換一般地認為望曦也是一個“好夥伴”,並且第一時間給出了最好的歡迎態度。


    這是一種在人類世界基本看不見的邏輯體係,望曦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藍鯨的邀請,雖然她——甚至還有木木和古月——他們仨似乎已經在“家”學到了太多東西,也見識過太多例子,基本已經習慣用人類社會的思維方式來考慮很多事情。但當她再次麵對非人類世界的單純邏輯時,她久違地感覺到了一絲懷念,和......熟悉。


    這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從她拐走變異橘子樹的時候,甚至是更早一點,在她進入地下契約白蛇和蟲後時,其實就已經出現了。


    那種感覺讓她覺得,她曾經應該有過與生物同行的經曆。


    事實上,所謂的契約,隻是生存遊戲係統給出的功能,與其說是一種製約的力量,其實更多的隻是一種信息顯示的手段——契約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玩家即使契約了某種東西,但這個契約關係雖然受到生存遊戲的保護,讓契約雙方都不能隨意解除,但遊戲保護的是契約本身,而不是契約者和被契約者。


    換言之,兩者之間的身份,不是一成不變的,契約不容易被解除,但可以被逆轉。


    這是生存遊戲不曾說明的信息,望曦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她有來自古月的蠱印以及她自己能產生的意識印記這兩個“參照組”,蠱印和意識印記,控製力度都要比遊戲的契約係統高很多,但即使是蠱印和意識印記,也有被反轉的風險。


    當初古月將屍蟞王煉成蠱蟲,尚且需要多次強化蠱印,不然很容易被蠱蟲反噬。而望曦在蛇母腦子裏麵標記下的意識印記,其實也是如此,雖然不需要多次鞏固強化,但這是建立在她的意識強度比蛇母要更強的前提上的。當然,現在她和蛇母它們幾個的關係很好,經過了幾個副本的培養,白蛇、蟲後和蛇母對望曦的態度,已經開始向木木和古月對望曦的態度那般轉化——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契約。


    想要永不背叛的契約,要不就是直接湮滅被契約者的意識,將對方煉成傀儡,要不,就要從根本上收服對方,任何的契約關係的維護,最終都需要“自願”。


    ——因此,契約力量比蠱印和意識印記弱很多遊戲契約係統,隻能給玩家們暫時留下他們心儀的契約物,但後續玩家和被契約者之間的發展,歸根結底還是需要玩家的努力。


    不然,最後死於自己契約物的玩家,其實數量也不少呢。


    望曦心中覺得熟悉的,並不是來自於遊戲的那種契約力量,她隻是對現在她與小夥伴們的相處方式產生熟悉感。而且,她能很容易地理解並接受來自小夥伴們的許多想法,她有時候覺得,自己似乎更加習慣用非人類社會的邏輯行事。


    但為什麽呢?


    她從有記憶起,似乎都是在“家”裏麵待著,接觸的都是對她很耐心很溫柔的叔叔阿姨們,而他們......都是人類。


    不,準確點來說——是他們都擁有人類的外表,遵循著人類社會的交流和處事方式。


    望曦好像陷入了沉默當中,變異藍鯨無意識釋放出來的信任,讓她有些恍惚,她好像沉默了很久,卻又好像隻是持續了一瞬間。總之,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被蛇母送上藍鯨的背部,她坐在藍鯨背上的盔鱗上,從鱗片延伸出來的飄逸半透明“絲帶”剛好可以給她抓住固定自己,她的後背靠著藍鯨那白骨化的背鰭,骨頭冰涼但沒有骨刺,靠著並不難受。


    藍鯨載著她,帶著它新認的“小夥伴”,將已經無法挽回的那枚卵迅速拋到身後,並愉快地開始了跨洋旅行。


    於是,在林錚君和武仲帶著大量的新晉小隊負責人忙著登記入住客人,並且頂著望曦為表誠意放給他及他指定的部分可信人員的一部分權限,痛並快樂著地開始為山海莊園打工的時候,望曦這個甩手掌櫃卻舒舒服服地靠在海洋頂級“列車”上,享受起了旅途的風光。


    ——雖然她能看到的,要不就是漆黑的深海和海溝裂縫,要不就是藍鯨水麵透氣時看見的那一片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


    但怎麽說呢......這似乎才是她的理想生活哎。


    在海上的日子非常休閑,望曦都沒管究竟過了幾天,一天天地就躺在藍鯨背上睡覺,偶爾啃個磷金或者之前存下來的異能核心和能量石,慢悠悠地竟然也在自己體內弄出了一個“胃”,她成功地將胃和密集如血管一樣的生命能量循環係統接上了,喉嚨之下也仿照氣管和食道接入了管道,連上了胃。


    當然,現在的胃什麽功能都沒有,也就是一個框架而已,既沒有連接腸道,胃裏麵也沒有消化液,內裏更加不會蠕動將食物送入下方腸道入口。


    望曦弄到這程度就暫時停手了,她弄出胃來,其實隻是想要吃東西,雖然她吃人類食物對她一點用處都沒有,無論是生還是熟,食物含有的能量都太少了,遠遠比不上一枚磷金。


    她隻是看見別人吃東西看得多了,自己也想試試而已。但她現在使用的這具軀殼,隻有一層外殼,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倒是挺正常,味覺不多,但也有,她隻是缺少一個容納吞下去的人類食物的垃圾箱而已。


    至於消化......她不需要。


    她打算在胃裏麵弄一個折疊空間,所有被她吞下去的食物其實就已經完成了它們唯一的價值——也就是給她嚐味道。所以,到達胃部的食物就是無用的垃圾,她弄個折疊空間存放起來,再借用輪回規則的力量,編織出湮滅規則將食物殘渣直接分解就行。


    擁有冥域的她,簡單弄出一處規則場,本來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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