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氐奇歎道:“那六翼怪鷹,我雖不認識,卻也能猜到其來曆。”


    敖楠忙問其來曆,氐人族長卻不肯多言,隻是喝著悶酒。


    氐人族能歌善舞,極為好客,敖楠少年心性,很快便沉浸在歡快的氛圍裏。


    一群孩子正嬉鬧著,卻見月上中天,村落中男男女女皆向海而去。


    敖楠大驚,喝道:“水深浪急,不是耍處,速回!”


    見眾人著魔一般朝大海奔去,一個一個救肯定來不及。


    跑的快的那一批已經一個猛子紮進去了。


    隻見光華一閃,敖楠化作白龍本體,從眾人頭頂飛過。


    張口一吸,海水紛紛上湧,在海邊形成一道巨大的水幕,阻擋氐人族眾人前行。


    又在海麵形成龍卷,將落水的族人盡數推上來。


    氐人族長不解的問道:“小郎君何故阻攔我等。”


    敖楠心有餘悸的說道:“若非在下阻攔,恐怕你們現在已經被海水淹死了。”


    史氐奇大笑道:“繆矣,我氐人族等白天上岸,晚間下水,大海便是生我養我之地,入水便如同到了家,又怎麽可能會被淹死呢。”


    果不其然,便見剛才入水的幾個族人,已經變成人身魚尾的模樣。


    敖楠連忙撤了法術,化作人身,慚愧道:“是在下唐突了,族長勿怪。”


    史氐奇哈哈大笑道:“小郎君心懷善念,豈有相怪之理,不如一同下海如何。”


    敖楠臉色通紅,拒絕道:“謝族長好意,在下心領。”


    史氐奇便化作一尾青色人魚,自潛於波濤中。


    敖楠便在岸邊打坐一夜,穩固玄仙修為。


    天明之時,便見諸多氐人自海中而出,褪鱗去尾,化作人形,手中提著海蟹大魚等水產。


    史氐奇最後上岸,扛著一隻數百斤重的烏魚,臉上滿是笑意。


    敖楠上前幫忙,笑道:“族長當真深謀遠慮,如此多的魚獲,想必是醃製起來,以備天陰?”


    史氐奇卻搖頭笑道:“非也,此乃我氐人族所交的海稅也。”


    “哦?海稅?”


    敖楠不禁好奇,問道:“爾等居於此處,自在安樂,連龍宮都管轄不到此處,又哪來的什麽海稅?”


    族人們將捕獲的魚蟹放入一處木倉,堆得滿滿登登,史氐奇苦笑道:


    “若是被龍宮管轄,倒是好說,橫豎都有法度在,可在這偏僻地方,哪有什麽法度,無非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罷了。”


    正說著,便聽天邊傳來一陣戾嘯聲,一道黑線飛速放大,朝此地而來。


    史氐奇連忙說道:


    “小郎君速速進屋,暫避些許,若被這夥強人發現,隻恐生事。”


    沿海多有狂風暴雨,因此大部分建築都修築的低矮厚重,半數都掩埋在地下。


    敖楠不了解內情,跟著一位族人躲進地屋。


    透過縫隙,卻見一隻六翼怪鷹領著一隊飛禽破空而來,落地便化作數十隻妖怪。


    高聲道:“氐人族長何在,這月的海稅該交了!”


    史氐奇連忙上前,笑道:


    “這位兄弟倒是麵生,怎麽稱呼,往日的夜梟兄弟怎麽沒來。”


    六翼怪鷹冷笑道:“本統領冷鷹,夜梟那廝白天押送貨物打瞌睡,被我家大王處死,以後氐人族交給帝炎山的海稅,便由本統領代收!”


    史氐奇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早就給您備好了,且請進寒舍喝杯水酒,再行趕路不遲。”


    帝炎山,山主號稱焚天大王,據說有仙人手段,神鬼莫測,統治方圓數百裏,算是此地的霸主級人物。


    史氐奇姿態放的很低,冷鷹卻絲毫不給麵子,擺手道:


    “公務在身,不便久留,爾等快快將海稅交上,本統領便早日返回,呈交給大王。”


    族長陪笑道:“理應如此,冷鷹統領一心為公,當真是我等楷模。”


    在族長的帶領下,很快便見滿滿一倉的新鮮魚蝦。


    史氐奇笑道:“比往日還多出兩成,全當我等孝敬大王。”


    本以為萬無一失,誰知冷鷹卻皺著眉頭說道:


    “我家大王愛吃肥牛肥羊,縱使沒有,捉幾頭肥豬也湊合了,怎地拿些臭魚爛蝦來糊弄。”


    海產在這個時代並不值錢,吃著麻煩還不頂飽,隻有牛羊之類的肉食,才是人們的最愛。


    史氐奇無奈道:


    “自古有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等住在海邊,哪來的肥牛肥羊孝順大王,便隻有些海產,聊表寸心。”


    以往也都是拿海產交貨,今日卻不知為何,遭了冷鷹刁難。


    話說到此處,冷鷹搖搖頭,沒有說話。


    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幾十個妖怪便亮出兵器,一副不給就開搶的架勢。


    氐人族得罪不起帝炎山,族長隻能妥協道:


    “統領息怒,統領息怒,萬事好商量。”


    冷鷹左右看了看,突然笑道:


    “也罷,日後少不得打交道,本統領也不為難你們。


    聽聞族長有一個女兒,秀麗非常,便讓本統領帶回去,獻與大王。”


    “日後不僅免了海稅,說不定還能與大王做個親家嘞。”


    史氐奇苦笑道:“統領莫鬧,我那女兒年方十歲,如何敢承蒙大王錯愛。”


    聽聞焚天大王生性殘暴,一個小女孩,深陷虎狼之窩,不用想都知道下場是什麽。


    冷鷹大怒,喝道: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分明是你這刁民與本統領作對!來人,給我搜,把之前的東西通通搬走。”


    幾十個妖怪大肆劫掠,族長雖然怒火中燒,卻也不敢得罪他們。


    史氐奇修為不弱,離成仙隻有一步之遙,可卻不敢輕易動這群妖怪。


    眼下無非是損失些財物,可若是打殺了他們,說不得便有滅族之禍。


    幾個妖怪正要搜到族長家裏,史氐奇連忙阻止,卻被冷鷹一槍抽在膝蓋處,摔倒在塵土中。


    冷鷹哈哈大笑,說道:


    “你這廝心疼女兒,本統領偏要帶你的女兒走,敢有阻攔,頃刻間便令你這族群化為齏粉!”


    史氐奇攥緊雙拳,咬著牙,不甘地看著這一切。


    他是一個父親,但也是一個族群的族長,他需要為族人負責。


    在洪荒,弱小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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