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南海邊境。


    無天尋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掏出一塊被村民強塞到手裏的鹹魚,仔細的啃著,笑道:


    “仙珍佳肴雖貴,不如此物遠矣。”


    青龍神君看不懂無天的操作,悶聲道:


    “主上,敢問時機何時能到。”


    此時,恰逢妖師以萬妖精血召回招妖幡,音傳三界,宣布妖族再也不以女媧娘娘為尊。


    無天沒有回答,看了看遠方,嘖嘖讚歎道:


    “妖師是個狠人,厚積薄發,數萬種族,竟真被他湊齊了。”


    “藏了這麽久,妖族的底牌,也露的差不多了,且待本座幫他一把。”


    屈指一彈,一縷黑氣悠悠高飛,進入域外虛空,正附在女媧娘娘身上。


    這縷黑氣,沒有任何殺傷力,也不能對生靈進行任何精神或肉體上的傷害。


    唯一的作用,是放大生靈心中某種情緒,並且向負麵方向引導。


    寶蓮燈也有類似功能,但絕對影響不到聖人。


    隻能說,無天的存在,是得天獨厚的。


    無天淡淡笑道:


    “多寶想救世,以人族善念磨滅修士戾氣,該說不說,是個絕妙的主意。”


    “修士人皆向善,取用有度,洪荒可得安穩,隻可惜……好,但還不夠好。”


    兩位屬下都不解其意。


    “敢請主上明言。”


    無天想了想,解釋道:


    “這麽跟你們說吧,整個洪荒,靈氣不是無窮無盡的,而是有一定限度。”


    “修為越高,所需的靈氣就越多,別人能用的就越少。”


    “之後,修士排出體內五濁惡念,磨礪心境,排出的惡念多了,便會形成劫氣,化作天地量劫。”


    “大劫中,修士們打生打死,對洪荒破壞太大,因此多寶便想普度眾生,苦修悟得大乘佛法,以人族善念消磨惡念,便無需以鬥法的形式渡劫,減少對洪荒的破壞。”


    兩位屬下不由讚歎,“好個佛祖,大公無私,雄才大略。”


    無天冷笑一聲,說道:


    “水至清則無魚,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的人,多寶也是如此,爾等以為他就沒有自己的心思?”


    青龍神君思索道:“莫非是……靈氣?”


    無天滿意的看了青龍神君一眼,點頭道:


    “沒錯,往常渡劫,雖然打生打死,可死後修士一身道行盡數回歸天地,補充靈氣。”


    “如今免了鬥法,雖然對洪荒的破壞小了,可死的人也少了。”


    “天地間的靈氣,補充少消耗多,無疑會加速靈氣枯竭時代到來。”


    聞聽此言,奎木狼大驚失色。


    “這……這可如何是好!”


    無天三兩口啃完鹹魚,拍拍手起身道:


    “很簡單,到時候靈氣沒了,人族的香火信仰,便會取代靈氣的作用,香火金身會成為主流修行方式,誰的香火願力多,誰的法力就更加高深。”


    “而在西遊中大興的佛門,便會吃到最大的紅利,甚至取代天庭,也不是難事。”


    青龍與奎木狼聽的目瞪口呆,內心翻江倒海。


    跟真正的幕後大佬比起來,自己等人還是嫩了些。


    人家一出手,便是奔著萬世謀劃去的。


    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謀劃,無天沒說。


    如來佛祖有自己的小心思,天道自然不能放任其一家獨大。


    因此,早在如來成道之時,天道便在其體內種下魔念,化作魔頭無天,以其為克製。


    能影響聖人的能力,也是天道賜予的。


    在如來的整個計劃中,天道認同前半部分,普渡眾生很有必要。


    所以才有了西遊。


    但後麵怎麽做,天道有自己的謀劃。


    整個洪荒,誰占據的靈氣最多?


    自然是聖人、準聖之流。


    天道借如來的身體,鑄造無天這把利刃,就是要拿這些遠古大能開刀。


    他們一死,靈氣回歸天地,足以將洪荒彌補到上古時代。


    天道再降低修為上限,以太乙金仙為修行頂點。


    開源節流同時進行,善念渡人有序發展。


    日後洪荒既無戰事,又無紛爭,小日子安穩又和美。


    這才是天道想要的結果。


    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


    西遊隻是序幕,真正的大劫,才剛剛開始。


    此謂之,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注1)


    ……


    域外虛空。


    隨著鯤鵬以妖師之名,萬妖精血為誓,宣布妖族再不以女媧為尊。


    女媧娘娘體內氣運,霎時間少了兩成,氣息飛速下滑。


    雖然還是聖人境界,但卻比之前弱上不少。


    自己也隻是替天道辦事,如何便遭受如此待遇!


    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


    伸手一招,一顆紅繡球被托入掌中。


    大有尺餘方圓,做粉紅之色,整個繡球之上,瓔珞垂珠,環配叮當,別有一種毫光。


    “鯤鵬,你找死!”


    紅繡球被拋下界,逐漸放大,如同一輪紅日,赤風呼嘯,轉眼占據整片蒼穹,朝北俱蘆洲而來。


    竟是不顧天道規定,直接對三界出手。


    鯤鵬豪邁大笑,迎紅日而上,身後是億萬群妖。


    “人言聖人之下皆螻蟻,不知螻蟻之力,能挽大廈將傾否!”


    “轟隆~”


    北海之地,天旋地轉,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朝四周湧去,連累的四大部洲搖搖欲墜,地脈不穩。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妖師真身,今日重現洪荒。


    巨大的身軀將北俱蘆洲徹底遮蔽,恍若黑夜。


    妖師軀體,已經超過所能計量的極限。


    河圖洛書罩在北俱蘆洲上空,東皇鍾立於河圖洛書之上,將億萬妖族團團護住。


    鯤鵬朗聲道:


    “女媧,妖庭鯤鵬在此,可敢一戰!”


    天地蒼茫,隻餘一片烏光與赤光。


    “轟~”


    準聖與聖人交手,氣勢驚天動地,威壓橫蓋三界。


    妖師僅憑肉身,硬抗聖人一擊。


    空間轟然炸碎,百萬裏範圍化作絕地。


    妖師毫不在意,一道神光自身前紅葫蘆裏射出,直朝域外虛空而去。


    “女媧,兩位妖帝的血債,本座親自跟你算!”


    西牛賀洲,五莊觀。


    鎮元大仙無奈一歎,揮手將地書祭出。


    大地胎膜的溫潤力量沿地脈而行,瞬時傳遍四大部洲,將暴亂的地脈護住。


    看著敢與聖人死戰的鯤鵬,鎮元子心中五味雜陳。


    “你這廝上古之時,比誰都惜命,這次怎麽這麽衝動。”


    女媧再被削弱,也是聖人。


    鯤鵬再強,也隻是準聖。


    明明活著,才能更好的庇護妖族,卻非得和聖人硬拚。


    敗亡的結局,似乎早已注定。


    (ps: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此解釋為作者菌一家之言,不足為信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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