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念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


    身上的痛意不斷提醒她白日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段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被一塊布纏繞,傷口已經被處理。


    屋內隻燃著一根燭火,灰蒙蒙的一片,段念扭頭想看看自己身處何地,目光卻停留在不遠處軟榻上的老者。


    屋子還是白日裏所待的地方,隻是相較於白日的嘈雜,此時屋內隻有燭火燃燒的聲音。


    在原主的記憶中,祖父賈宏傲是一名商人,在上京城是數一數二的珠寶世家。


    段玉謙為官,為了不被人詬病,賈宏傲鮮少去段府,所以原主與這個祖父算不上特別親近。


    而且依照原主的記憶,反而是其母親待段念很好,平日裏習女紅,教識字都是親力親為,所以原主很依賴賈書禮。


    隻是.....段念想著那與自己現代神經媽一模一樣的臉,段念心裏還是有芥蒂。


    如今自己受傷,守在這裏的卻是賈宏傲,


    況且,自己都穿越過來了,和她一同被燒死的段母萬一.....


    想了想,如果賈書禮也是穿越過來的,她立即自縊。


    至於原主的父親,欽差大臣,正三品官員,平日裏要監督地方官員,審理重大案件,巡查地方情況等等等等,大多數都在欽差衙門,很少回段府。


    而且據原主記憶,她這位父親就是個妥妥的工作狂,為人正直正義,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幾年,坐上如今這個位置,還是被當今皇上欽點。


    所以段府,都是賈書禮在料理。


    段玉謙除了賈書禮這麽一個妻子外,還有一個大姨娘,大姨娘也為段玉謙育有一兒一女,兒子跟在段玉謙身邊學習,女兒則留在段府。


    段念盯著上方的帷幔,吐出一口氣,既然都來了,俗話說得好啊,既來之,則安之......個屁啊!


    原主也是被燒死的,總不可能是自己燒的吧?


    她可從來沒見過哪個小說女主在古代能過得順風順水的。


    按照劇情走向,她是段府嫡女,所以惡毒姨娘一把火燒死這個唯一的嫡出,自己的女兒便能順理成章的坐上嫡出的位置,這才合情合理。


    段念越想越苦逼,越想越惆悵,她真的能鬥過這些宅鬥冠軍嗎?


    或許是她表情太悲壯,感慨自己命運多舛的聲音太大聲,不遠處一隻手撐著腦袋休憩的賈宏傲被驚醒。


    “念念?”賈宏傲先是一愣,


    緊接著激動得嗷嗷直叫,有些圓胖的身子利索的蹦躂起來,噠噠來到段念床榻邊。


    “念念感覺如何了,有哪裏不舒服定要告知祖父!”


    毫不隱藏的關心讓段念有些無措。


    她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關心,但應對反向“問候”她倒是遊刃有餘。


    “我.....”相顧無言,段念尷尬一笑,“我沒事了!”


    “這小臉白得,還說沒事,”賈宏傲心疼,立即倒了一杯溫水,用勺子舀了一勺,“念念何時遭受過此罪,這好端端的,怎麽會燒起來呢?”


    她也想問啊,好端端的怎麽就燒起來了呢!


    “來,喝些水!”賈宏傲確認水不燙之後,才將勺子遞到段念嘴邊。


    段念就這麽盯著嘴邊的水一動不動,有些迷茫。


    “我..我自己喝就好!”段念想伸手去接,卻被賈宏傲躲過。


    “念念,你這是要避著祖父嗎?”賈宏傲語氣委屈。


    段念隻感覺自己心裏被一把小刀刺中。


    賈宏傲這受傷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什麽叫避著他?就算是為了避嫌,頂多也是段玉謙避著,關“她”什麽事?


    而且原主的記憶裏,也沒有這個片段啊!


    但瞧著賈宏傲有些難受的神情,段念不知為何,心裏有些難受。


    “沒...沒有,”段念努力找著蹩腳的理由,“就是我..我實在不好意思讓祖父這麽晚了,還照顧我!”


    “當真?”很好哄的賈宏傲隨即眼睛一亮,煩惱一掃而空,“念念當真是這般想的?”


    “是..是啊!”段念極少撒謊,神情有些不自在,


    奈何已經被歡喜衝昏了頭腦的賈宏傲,壓根就沒發現這一異常。


    “嗨呀!”賈宏傲欣喜的又給段念舀了一勺水,沾沾自喜,“我照顧自己外孫女,有何辛苦的,我樂意還來不及呢?”


    本來應該不再對這些抱有幻想的段念,在看見賈宏傲和藹的笑容時,鬼使神差的低頭喝水。


    待她反應過來之時,口中的溫水已經被咽下去。


    見段念肯喝水,賈宏傲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張嘴開始和段念嘮嗑。


    “前些日子又送來一些上好的毛料翡翠,到時我親自挑選一些上好的,再悄悄給你送去?”


    “到時你想雕刻什麽,你畫好,祖父親自給你雕刻!”


    賈宏傲說得很高興,像是同段念分享喜悅,卻更像哄段念開心。


    隻是,為什麽要悄悄的?


    為什麽原主的記憶裏,關於這些都沒有。


    原主的記憶似乎更喜歡賈書禮教她的女紅之類的,更符合這個年代女性喜歡的東西。


    而且“再”這個詞,很明顯不是第一次這麽做。


    不等段念說話,賈宏傲瞧見她慘白的臉,懊惱的低呼,


    他將瓷碗放好,從懷裏摸出一包油皮紙,嘿嘿一笑,“你一定餓了吧,這是祖父今日給你帶來的一口酥,還是你最愛的那家,你母親不讓你吃,我隻能悄悄給你帶來!”


    明明已經年過六十,行為舉止卻像個小孩,拿著糕點討段念喜歡。


    段念眼睛睜大,瞧著賈宏傲小心翼翼的打開油皮紙的模樣,有些茫然無措。


    關於這個記憶原主是有的。


    賈書禮確實不讓原主吃這些東西,說是街上小商小販賣的,不安全。


    但是原主喜不喜歡這段記憶,又沒有。


    這種種的跡象都太怪異,怪異到此時的段念不知道該相信誰。


    然而在瞧見賈宏傲滿懷期待的眼神時,拒絕的話段念怎麽也說不出口。


    “來,嚐嚐!”賈宏傲用手撚起一塊糕點,瞧了瞧又自顧自小聲嘀咕,“放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了!”


    段念沒有吃過這些小吃,在現代時,她每天都想著怎麽在段母的手下活著,哪得到這些東西吃。


    “怎麽了?”目光瞧見段念突然紅的眼眶,賈宏傲慌了,“念念莫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祖父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我沒事!”段念拉住捧著糕點就想往外跑的賈宏傲,又重複了一遍,“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賈宏傲鬆了一口氣,


    坐下來,給段念塞了一塊一口酥,想了想又忍不住抱怨,“你母親當真是迂腐之極,你都這般了,她還想著回府,終究是你母親,定是比祖父照顧得好些!”


    古代女子夜不歸宿的大忌,因為段念腿被砸斷,而且頭部也有傷,為了以防萬一,大夫建議段念留在醫館,以免出了什麽意外能及時治療。


    腿斷,放在古代這種醫療不發達的時代,若是治不好很容易落下殘疾。


    為了段念著想,還是將段念留在醫館。


    而賈書禮說什麽都要回去,說是留些丫鬟伺候就行。


    這讓賈宏傲怎麽願意,說什麽都要留在醫館親自照顧。


    對於賈宏傲,他已然不再相信段府的丫鬟,不然也不會連著火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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