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


    眾人轉身,身後赫然是離開上京城一些日子的徐辭暮。


    男子手中拿著折扇,扇麵被幾滴鮮血點綴,顯得越發的奪目。


    段念在聽見這幾個字時,下意識的扭頭,便對上男子的眸子。


    男子嘴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隻是這抹笑細看讓人心思極恐,可就是這般,段念卻覺得異常的安心。


    徐辭暮將手中段折扇收好,慢條斯理的走上前。


    圍觀的眾人都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都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退。


    倒不是說這男子手法狠辣,實在是這人名聲在外,雖說是一個太醫,奈何前幾年也是在沙場上陪著異姓王廝殺的人,從那種的地方活下來的人,能有幾個好惹的。


    而且早年此人也是十分張揚,這上京城誰不知道徐家小公子天不怕地不怕,當然,這裏麵不遑有人說他是依靠異姓王,但所有人都清楚,人家有這個資本。


    異姓王是元崇的戰神,誰敢隨意攀附,可是人家徐公子當時也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但在異姓王麵前,也是隨心所欲。


    徐辭暮走到段念身邊,瞧著愣愣的女子,輕笑,“當真是士別三日,當過目相看!”


    剛才段念那一擊,徐辭暮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就是他都納罕。


    他清楚的瞧見段念毫不猶豫的操起一旁的瓷瓶,幾乎沒有猶豫的上前,砸在這男子頭上。


    這狠辣的動作,就是他,也是第一次瞧見。


    “我.....”蒙著麵,段念眼中有些驚慌,下意識的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身後,這膽怯的模樣,與方才簡直是判若兩人,


    賈宏傲看了看段念,又抬頭看了看徐辭暮,心中莫名的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徐辭暮瞧著段念的動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也不再說話,抬頭看向眼前驚慌失措的男子。


    徐辭暮用折扇慢慢的敲擊著自己手心,每敲擊一下,周圍人的心就跟著跳動一下。


    倏然,徐辭暮的動作突然停下來,眉頭微微蹙起,四周的人瞧著,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頓感頭皮發麻,包括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刀疤男。


    隻見徐辭暮白皙修長的手,一滴鮮豔的血滴印在其上,修長的手莫名多了一絲邪魅,讓人呼吸一滯,十分壓抑。


    “方才,我可是聽聞公子十分瞧不起商人?”


    這誰不知,徐辭暮除了太醫的身份外,也是親自經商。


    “我我我....”原本還囂張的男子,和其他人一樣,在瞧見徐辭暮時,立馬變得如一隻鵪鶉,


    “嗯?”徐辭暮音調微微上揚,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男子當即汗毛豎起,顫顫巍巍的看著正低著頭慢條斯理擦拭血漬的男子。


    “難道是本公子會錯了意?”徐辭暮手上的血漬擦拭幹淨,絹布從指尖滑落,


    徐辭暮上前一步,踩在絹布上。


    男子見狀,隻感覺渾身顫栗,仿佛被踩在腳下的是自己。


    男子這模樣,不由讓周圍的人投去鄙夷的目光,心裏更是不斷唾棄。


    隻有手裏還攥著半截花瓶的段念,已經嘀咕出聲,“欺軟怕硬!”


    男子:“......”


    徐辭暮餘光瞥見規規矩矩站著的段念,眉頭輕挑。


    “沒有!”男子把頭搖得如撥浪鼓,沒晃動一下,頭上的傷口就被撕扯一次,鮮血更是模糊男子的雙眼,


    “沒有?”徐辭暮聲音低沉,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那是我聽錯了?”


    “我....”男子努力爭辯,對著徐辭暮點頭哈腰,“是我口直心快,我也是心急,才說出這番不過腦子的言辭,徐公子可莫要與我一介草民計較!”


    徐辭暮凝視著男子,忽的眼底盡顯戾氣,


    “若是我就要計較呢?”


    男子呼吸一滯,雙腿一軟,險些就要跪下去。


    不等男子說話,徐辭暮已經收回目光,笑道,“莫要這般緊張,我又不會殺了你!”


    男子:“……”


    徐辭暮這句話,當真說得比吃飯還簡單。


    “給你兩個選擇!”徐辭暮似笑非笑,“跪下道歉,或者本公子踹你出去!”


    “我……我道歉!”


    男子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默認徐辭暮的話,徑直就朝著賈宏傲跪了下去。


    畢竟沒有什麽比命重要。


    “賈老爺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這粗鄙莽夫氣惱,今日是我不識抬舉,衝撞了賈老爺,賈老爺可莫要怪罪啊!”


    或許是早就見識多了,也或許是沒有太多精力打理這些,賈宏傲隻是歎了一口氣,便讓男子站了起來。


    “今日也沒造成何損失,你起來吧!”


    “唉,唉!”男子想都沒想,趕忙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


    正當他以為自己能逃離時,徐辭暮似乎並不想這麽輕易放他離開。


    “這就結束了?”


    嗯?


    男子這次是真的迷糊了,傷口的疼痛不斷刺激他的神經,心裏不斷咒罵蒙著麵的女子。


    看著身形如此嬌小,下手卻這麽狠辣。


    “不知....不知徐公子還有何吩咐?”


    徐辭暮環視了一周,同樣從這裏的人眼中看出相同的疑惑,


    “本公子是讓你給這裏的人道歉,可不止給賈老爺一個人道歉!”徐辭暮輕輕笑出聲,微微附身靠近男子,“還是說,這麽一會,你就忘記你自己方才所說?”


    段念心裏的弦被輕輕撥動,內心被掀起一片漣漪。


    若是她沒有猜錯,徐辭暮的意思,是讓這刀疤男對這裏所有人道歉,包括這裏買首飾的女子。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們出這些飾品,不就是騙取這些沒有腦子的娘們的銀子!”這是方才男子說過的話。


    段念收回目光,看向四周,這些人目光中同樣透露出錯愕。


    或許在她們心目中,從來沒有想過,誰會為她們出聲,


    段念深吸一口氣,這不能怪她們自己將自己貶低如此,這個年代本就是如此,若是她們反抗,得到的結局並不會好。


    皇權的年代,男尊女卑的年代,可不是說說而已。


    “我....”男子有些猶豫,讓他給這些臭娘們道不是,這不是讓他從此在上京城抬不起頭嗎?


    “嗯?”徐辭暮微微偏頭,低聲反問,“不願?”


    這低沉的聲音砸下來,他十分確定,但凡他敢說一個“不”,自己今日恐是要橫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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