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以為,這個小姑娘死皮賴臉的在裴家不走,是貪圖裴家什麽,可是現在看她這副樣子,明顯就是對你避之不及。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裝作沒看一樣。裴梟,我知道你最擅長的就是怎麽去利用人心,小姑娘明顯最在乎的就是那些親人,隻要別人稍微對她有那麽一丁點好兒好。她就會記一輩子。”


    “你對她不好,她也會記在心裏,然後默默地記下,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第幾次,做不顧她感受的事了。”


    “還有你跟小雲,我知道你們這麽多年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想要孩子的方式有很多種,沒必要做這些畜生的事。”


    裴梟垂眸看著懷裏,輕得幾乎沒有重量的女孩,“時間久了,她就會忘掉。”


    “忘記?”程遇安雙手叉腰,也是被這話給氣笑了,“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能夠被仇恨蒙蔽的鐵石心腸?”


    “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那你呢?你對這個女孩做的一切就是對的嗎?你看她自從被你帶回君臨公關後,有一天是開心的嗎?你有一次,看見她對你笑過嗎?”


    “裴梟,放了她吧。”


    “你再這樣將她控製下去,她是真的會被你逼死,她才十八,別這麽對她,嗯?”


    程遇安該說的都說了,可是裴梟這個人向來固執還一意孤行,他也沒有辦法了。


    到時候,作繭自縛的人,還是他自己。


    “你好好想想,還是她離不開你!”


    “還是你…離不開她。”


    宋明珠被裴梟送回房間後,幫她蓋上被子,男人撫過她的臉,深邃黯然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明的情緒。


    宋明珠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她一直都不願意醒過來,閉著眼睛,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她在夢中逃避,好像隻有這樣,她才能夠,不去麵對那麽痛苦的事情。


    夢裏,宋明珠輕聲哭泣著,眼淚打濕了裴梟主臥室裏的灰色枕頭套。


    黑暗的房間中,裴梟站在房間裏沒有開燈。


    看著她的眼淚,不停地洶湧落下。


    裴梟擦去她的眼淚,一次又一次,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最後看得裴梟心煩意亂地離開了房間。


    是在張秋禾照顧了她一夜。


    說來也是奇怪,宋明珠像是故意讓自己發燒的一樣,這樣…她就可以不用醒過來的。


    今天的夜裏,君臨公館兵荒馬亂。


    宋明珠吃了藥,打了退燒針,無論怎麽樣,這燒就是退不下來,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先生,還是送去醫院吧。在這樣下去,會把明珠小姐燒糊塗的。”


    程遇安匆匆趕來,診斷出,宋明珠這是因為傷心過度,起的心理作用,加上她體質就不好,所以才一下就病倒了。


    “剛吃過藥,就不能再吃了,會把人吃成傻子,暫時先給她物理降溫,等先把燒退下去再說。”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也是這樣…


    第三天…


    夢裏宋明珠回到了鶩川的那個家,那個荒廢了很久的地方,滿是灰塵的房間裏,破爛的家具,還有地上破碎的鏡子…在宋明珠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全都恢複了原樣。


    夢裏,沒有裴梟。


    隻要她跟爸爸媽媽,一家三口。


    隻有在夢裏,宋明珠才能夠,看清爸爸媽媽的模樣。


    早上爸爸出門去開車,宋明珠開開心心的送爸爸出門,然後去陪媽媽買菜,晚上的時候,等爸爸回來一家三口吃飯。


    這樣的日子,一年過去一年…


    這天晚上,宋明珠枕在媽媽的腿上,聽著媽媽講故事。


    等故事講完,宋明珠背著眼睛快睡著了,可是這時,她感覺到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她的額頭上,“睡了,這麽多天,該醒了。”


    “媽媽,你說什麽呢?現在天才黑…”


    “接下來的路,爸爸媽媽不能陪你,明珠要一個人走了。”


    宋明珠一睜開眼,突然她看見麵前的媽媽,慢慢變得透明,再開始周圍的一切開始消失,被黑暗吞噬。


    “不…不要走。”


    “媽媽…”


    “不要離開我。”


    床上的女孩發出呢喃痛苦的聲音,張秋禾手裏拿著中藥,趕忙遞給了裴梟,裴梟抱著女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將要喂了進去。


    張秋禾欣喜,“明珠小姐終於肯吃藥了。”


    “去拿水來。”


    “好的,先生我現在就去。”


    前兩天,宋明珠一直喂不進去要,裴梟隻能用別的手段,讓她喝藥。


    如今燒已經退了。


    可她還是不願醒過來。


    沒有人知道,宋明珠是因為痛苦,所以才不願意醒來。


    喂了藥之後,宋明珠才徹底陷入深度睡眠,沒有在做噩夢,也沒有說夢話。


    等到翌日清晨醒來的時候。


    耳邊傳來迷迷糊糊的聲音。


    “醫院那邊找來,說是…季夫人快不行了,想看…明珠小姐最後一麵。”


    “不用管。”


    張秋禾還是猶猶豫豫地開了口,“要不然還是讓明珠小姐見一麵吧。不然的話,明珠小姐怕是恨上先生。”


    裴梟一個眼神看去,張秋禾立馬訕訕地閉了嘴,沒有再說話。


    宋明珠清醒的時候,是在中午十二點,裴梟回書房開會了。


    她渾身沒有力氣地下了床,走路整個人也是輕飄飄的。


    剛踩下地,好一會,才緩了過來。


    宋明珠還未走出房間門口,渾然身子一輕,就被抱了起來。


    宋明珠胸口呼吸急促,無力倒在男人的胸口上,“我要…去醫院。”


    “她一時半會,死不了。”


    “等身體恢複差不多,哥哥會送你過去。”


    宋明珠抓著他的手臂,眼神執拗,透著堅定,“我現在就要去醫院。”


    “聽話,我們先吃飯。”


    “季阿姨,已經快不行了!裴梟!”


    “她還在等著我。”


    裴梟將她放在床上:“她隻是在等季京澤。”


    季京澤…


    宋明珠胸口劃過悲痛,“不管怎麽樣,我都要給季阿姨一個交代。”


    “你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季京澤去見見季阿姨,我求你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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