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軒騎著自行車用力地蹬著,一邊安慰著許多。


    此刻12點的驕陽,正是最火熱的時候,太陽就像個大火球,公路兩旁的莊稼也都蔫蔫的耷拉著腦袋。許多的心情,也好像被太陽曬蔫了一樣,心裏總是揪得難受。


    到了家門口,她還沒有進去,就感覺家裏好像籠罩上了一層愁霧。


    一進門她就看到爸爸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爺爺奶奶的房間門口,耷拉著腦袋坐在那裏發呆。


    爸爸看到她回來,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從板凳上站了起來。爸爸的眼裏沒有原來曾經看到她回來的驚喜,爸爸的眼裏更多的是茫然。她叫了一聲“爸,”然後走進爺房間。


    她看到奶奶坐在炕沿上,爺爺還躺在炕上,房間的空氣裏,都彌漫著愁苦的味道,她進去叫了一聲。“爺爺,奶奶。”


    她把頭轉向奶奶,看到奶奶坐在炕沿,眼睛就像泡漲的中藥丸子,一看奶奶就像哭了好長時間。


    奶奶看了她一眼,叫了她一聲“多多,”然後又開始哭起來。爺爺躺在炕上,一臉死灰,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就連臉上的胡子都安靜地附在下頜上,爺爺的臉都沒有巴掌大,每個溝壑好像都灌滿歲月的心酸。每一條皺紋,都填滿了愁苦。


    爺爺躺在炕上,就連眼珠子都沒有動。許多喚了一聲“爺爺。”她走到爺爺跟前,居然發現爺爺的嘴都有點歪了,半張臉好像都抽起來。


    “爺爺咋了,奶奶,爺爺咋了?”許多一迭聲地問著。


    這時,就連趙子軒都跑進了房間。


    奶奶抹了一把眼淚,“你爺爺昨天吐了好多血,吐了好多血。”奶奶哭得泣不成聲。


    “那怎麽不送爺爺去醫院?”


    “你爺爺死活都不讓送他去醫院。”


    “爺爺,我們去醫院吧。”許多哭著上炕,一隻腿跪在爺爺的跟前,趙子軒也往炕跟前靠了靠。


    “要不我出去叫個車,咱們送爺爺去醫院吧,爺爺這是中風。”趙子軒說。


    許多抓著爺爺的手,哭著說:爺爺,你不要嚇我,咱們這就去醫院。”


    許多伸出左手,想抱起爺爺的頭,把右手搭在爺爺的腦後,想把爺爺抱起來,趙子軒也想上炕,幫忙把爺爺抱下來。


    爺爺眼珠子這才動了一下。他緩慢地把頭轉向許多,輕輕的給許多搖了搖頭。


    爺爺臉上木然沒有任何表情。許多知道這是爺爺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種應激反應。


    “多多,你爺爺他不想去醫院,你就讓他呆在家裏吧。你知道你爺爺一輩子倔強。”奶奶愁苦著一張臉,也給許多搖了搖頭。


    許多沒想到,媽媽這件事對爺爺打擊竟然這麽大。她知道,就跟上次一樣,想讓爺爺去醫院,那是不可能的。她看見爺爺臉上的那種表情,爺爺臉上的那種表情,讓她害怕。


    人在極度悲傷痛苦的時候,不是歇斯底裏的哭。或者默默的流淚,那種哭不出來的滋味,就是臉上的這種麻木。


    奶奶眼泡腫脹,臉皮浮腫。讓人看著好像裏邊用針管注入了水。許多握了握爺爺的手,她下了炕,走出了房間,看到家裏這種情形,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爺爺跟奶奶?


    此刻,如果說出安慰的話。隻能讓家裏的氛圍,更加悲涼。


    她下了炕,走出了房間。看到爸爸耷拉著腦袋,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她問爸爸,“你們是不是還沒有吃飯?”爸爸茫然的地點了點頭。


    他對趙子軒說:“子軒,那你先回去吧,我爺爺看樣子,也不想去醫院,他這個樣子.....許多眼裏又湧出眼淚。


    她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子軒,你先回去吧,我去給他們做點飯。


    趙子軒眼睛怔怔地看著她,眼裏也滿是心疼。“那好吧,如果需要幫忙,隨時叫我。”


    說著他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許多,走出了許多的家門。


    許多這才進了廚房,開始給他們做飯。奶奶心情也不好,大概也沒有心思做飯,估計這兩天,家裏人都沒有吃飯。


    她看見家裏的蒸籠裏還有點饃饃,然後把家裏所有的菜弄到一起,做了一個大燴菜,溜了一點饃饃。


    當她把做好的飯端到房間,讓爺爺吃飯,爺爺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還是那一副木然的表情。


    奶奶歎息了一下說:“我也不想吃。”


    她帶著哭腔說:“你們都好歹吃上一點,你們別這樣子,讓我該怎麽辦?“說著她也哭了起來。


    奶奶摸了摸她的頭說:“多多,奶奶吃不進去 。”


    “爺爺,奶奶你們都要身體好好的,你們身體好了,咱們家才能有轉機。到時候媽媽看到你們回來這個樣子,她心裏更難過。爺爺,奶奶,你們就吃上一點吧。”


    奶奶這才端起碗,含著淚吃了幾口。許多端了一碗菜,給爺爺嘴裏一點一點的喂著。她把饅頭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塞到爺爺的嘴裏。


    對他說:“爺爺你們身體一定要好好的,咱們家的好日子還在後頭。所有的災難隻是為了以後的幸福鋪墊,你養好身體,咱們家的日子肯定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爺爺這才眼皮抬了一下,緩慢地張口,嚼著許多喂到他嘴裏的食物。


    許多就這樣每天在家裏照顧著爺爺,幫著奶奶做飯,這個家裏,也離不了她了,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孱弱,肉眼可見的隻看見爺爺瘦的隻剩下一層皮包骨頭,爺爺躺在炕上,麻木的眼神就像幹枯的油燈,每次看見爺爺,許多心裏都揪得難受。


    奶奶也是動不動就哭,就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就這樣,她在家裏呆了半個多月,趙子軒每天都過來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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