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氏現下覺得,自從兒子返回大齊,自己的日子當真是越發難過了。


    簡直是日日被氣得心梗,心裏就沒有一天是鬆快的!


    可她怎會怪罪於自己的兒子,當然便是將這些,都盡數記在了容枝枝這個賤婦頭上。


    覃氏此刻渾身都在發顫,繼續指責:“若是氣死了我這個婆母,你心裏就快活了是嗎?”


    容枝枝不鹹不淡:“婆母,枝枝是照著夫君的意思,自陳自己的過錯,實則是為了寬慰婆母之心,哪裏有氣婆母的想法?”


    覃氏氣炸了,拍案而起:“有你這般寬慰人心的嗎?若是這些話,都能令老身覺得寬慰,老身的心怕是一片汪洋,太容易寬了,能寬至鄰國!”


    容枝枝蹙眉:“可婆母,除了這些,兒媳實在是想不出來自己其他的過錯了。難道婆母想聽兒媳說一些違心之言嗎?可言不由衷的道歉,想來婆母也是不需要的。”


    覃氏心道,就是言不由衷的道歉,也比聽你說這些氣死人的話好。


    她憤憤地道:“你可清楚,外頭若是知曉,你這樣與我致歉,對你的名聲會有多大的影響?”


    容枝枝輕笑了一聲:“那婆母是打算將這些話傳出去了?”


    覃氏瞬間噤聲。


    那些話她哪裏敢往外傳?若當真是傳出去,旁人或許會說容枝枝的不是,可更多的,隻是指著她齊家的脊梁骨罵罷了。


    她是自私,又不是蠢。


    齊子賦聽完了那些,心裏也是明白,容枝枝對他們家是有多少不滿。


    他沉著臉教訓道:“枝枝,我知道有許多事情,或許當真令你不快,可你不應當這樣記仇。”


    “你既然已經嫁到了齊家,便該在許多不值一提的小事上不拘小節才是,你事事都放在心上,其實為難的是你自己。”


    “枝枝,或許你現在不認可,但我說這些話,都是為了你好,你隻需好好想想,便會領悟其中的道理!”


    容枝枝眼底都是嘲諷,她容枝枝受了無數欺負,都是不值一提,她就該把一切當作“小節”給不拘了。


    可他齊家人,在自己跟前受了點氣,齊子賦便是上綱上線,拉著自己來道歉。


    現在還說是為了她好?


    她微微一笑,不無嘲諷地道:“多謝夫君這般為枝枝著想,枝枝十分感動。隻是日後可以不必再想這樣多了,還是多為婆母想想吧。”


    齊子賦噎住:“你……!”


    覃氏憤憤開口:“我兒好心提點你,你竟是如此好賴不分!”


    容枝枝懶得再與他們的爭執,說實話,若不是齊子賦非得要自己致歉,她也要利用對方回一趟祖母跟前,今日這些話她也不會說。


    因為她這幾日早就看明白了,即便說了他們對不起自己的種種,齊家人也不會有半分羞愧,更不會反省他們自己的所作所為。


    說也是白說,不過是對牛鼓簧,白費口舌而已。


    隻是眼下,見覃氏和齊子賦被自己一番話氣成這樣,她心裏竟是有一種隱秘的快意,也是了,他們羞愧不羞愧的無所謂,氣氣他們也是好的。


    此番她隻淡淡道:“婆母,夫君還叫我給你按頭,你還需要嗎?”


    覃氏黑著一張臉,沒好氣地道:“你都這樣與我說話,半分沒將我看在眼中,我哪裏還敢使喚你?又如何敢叫你給我按頭!”


    按理,任誰聽了她這番話,都會知曉她心裏的不快。


    她本以為容枝枝聽了這些,能服個軟,畢竟是在兒子的麵前,這小賤人難道不怕自己真的不要她按頭,叫兒子對她印象更差?


    可她沒想到容枝枝聽完,福身一禮,微微笑道:“既然婆母沒有需要,那兒媳便先回去了。”


    覃氏:“???”


    她說的是她沒有需要嗎?她說的分明是被這賤人氣到了,識相的不是該同自己賠禮,哄著自己才是?


    眼看容枝枝說完話,轉身便走。


    覃氏怒道:“站住!”


    容枝枝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覃氏:“婆母,怎麽了?”


    見她這般裝傻,還問自己怎麽了,覃氏心裏惱得恨不能上去,將容枝枝的臉抓花。


    倒是齊子賦怕這般鬧下去,給母親按頭的事,當真便沒了下文。


    便是道:“好了,枝枝!母親就是說氣話罷了,她還是想叫你給她按頭的,母親,您說是嗎?”


    說著,齊子賦對著覃氏使眼色,勸母親忍一忍。


    為了這一時之氣,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實在是沒半分必要,他這會兒心裏也不是不惱容枝枝的剛硬。


    原本在容家,他還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與曼華那般,使得枝枝對自己這樣冷淡,但眼下想想,自己還是對的。


    容枝枝現今就如此目中無人,若自己還對她百般嬌寵,還有誰降得住她這性子?


    覃氏對上好大兒勸慰的眼神,隻好壓下了心裏的火氣:“行吧,容枝枝,就許你過來給老身按按!”


    她也實在是覺得太痛了,就宛如刀斧加身,每一下都在鑿自己的頭。


    朝夕氣得小臉發青,明明是這老虔婆自己身體難受,求自家姑娘按摩,還說得仿佛是對姑娘的施舍一般。


    齊子賦這會兒也催促道:“枝枝,快去啊!母親的話,你沒聽到嗎?若非是我出言,母親未必會給你這個盡孝的機會!”


    “你隻要將母親伺候好了,讓母親無病無痛,身體安泰,日後母親自會對你慈愛。”


    容枝枝唇角揚起譏誚。


    誰要他們家施舍她這個盡孝的機會了?把覃氏伺候好,她便會對自己慈愛?那自己先頭三年,難道伺候的不是覃氏,而是一條瘋狗?


    所以慈愛沒見著過,倒是被平白咬了、吠了不少回。


    覃氏也黑著臉道:“還愣著幹什麽?伺候婆母本就是你該做的,難不成還要我求著你不成?”


    其實覃氏的頭一直疼,已經故作無事的忍了半晌了,眼下也是頗有些忍不住了。


    一個孝字往下壓,她就不信使喚不動這個小賤人了。


    容枝枝眼底藏著惡趣味,依言走到了覃氏的身後。


    伸出手幫她按頭。


    覃氏滿意揚眉,容氏再怎麽輕狂,隻要自己還是她的婆母一日,她就得任由自己拿捏一日!


    齊子賦也鬆下心來,枝枝到底還是肯聽自己的勸的。


    隻是按了一下,覃氏的臉色越發難看了:“容氏,你到底是在按頭,還是在做什麽?為什麽老身的頭被你按得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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