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總歸是不會盼著有人在自己的府上出事的,倒也遣人叫來了府醫,以針在人中處將齊語嫣紮醒。


    幽幽轉型的齊語嫣,見著一切讓自己難以接受之事,都並不是一陣虛幻夢境。


    瞧著在場的夫人太太,還有她一些她以為會羨慕她的名門閨秀,都看熱鬧一般瞧著她。


    她難堪極了,哭著對謝氏道:“世子妃,您怎麽能退婚呢!小女子沒有做錯任何事啊。”


    謝氏抬眼:“奇了,我隻是提議叫你做妾,是你母親說退婚啊。果然你不讀書的母親,做事與旁人都是不同的。”


    “本世子妃還以為,你母親會與我分辯一番,說你與她不一樣,你是讀了書的,讓我依舊叫你做妻子,誰知道她開口就是退婚威脅,一副你們都目不識丁的心虛模樣。”


    “難不成這樁婚事,還得我乾王府求著你們家不成?我知道你也沒那麽不堪,隻是退婚的話你母親既然已經說了,事情就這般吧。本世子妃就不勉強了,你若是要怪,就怪你母親吧。”


    覃氏氣得肺腑都快炸了,哪個母親聽到謝氏方才那些羞辱的話,不會提出退婚,表明態度與尊嚴。


    可謝氏如此巧言令色,將責任盡數推在自己身上,實是令人憤怒。


    說完這些話,謝氏仿佛瞧她們一眼,都覺得不快:“既然都退婚了,以後便是要成仇,你們便都回去吧。”


    齊語嫣開始哭鬧:“不,我不回去!世子妃,我母親說的是母親說的,與我沒有半分關係啊,我什麽都沒有做,我……”


    謝氏蹙眉:“哪裏有姑娘家這樣恨嫁的?長輩都說了退婚,自己還偏要哭著鬧著嫁到我家來,不知廉恥,我真是見識了。真是多謝你母親說退婚了,若否,我家的門楣都要被你壞了。”


    容枝枝也是被齊語嫣蠢到了,謝氏下了逐客令之後,她若是憤而離開,丟臉歸丟臉,說不定還能得幾分同情,給自己留幾分閨譽。


    可她現在哭鬧著不肯退婚,日後怕是更難嫁出去了。


    覃氏是明白這個道理的,忙是拉了齊語嫣:“好了,不要哭了!我們回去。”


    說完,她看向謝氏,恨不得吃了謝氏的肉一般:“謝氏,老身算是明白你今日到底想做什麽了,原不過就是想退婚,才鬧了這一出。”


    “你放心,這乾王府,我們齊家不稀罕!隻是你日後,可莫要來求著我們家重續婚約!”


    在覃氏看來,自己美好的女兒,乾王府娶不到,早晚是會後悔的,有謝氏哭著求自己的時候。


    齊語嫣不願走,可覃氏強行拉著她離開了。


    謝氏譏諷地笑了一聲,其他命婦們也忍不住轟然笑起來,誰不知道覃氏攀上了乾王府這樣的人家,日日高興得尾巴恨不得在天上?


    現下還說起自己不稀罕的胡話了,這不就是吃不著葡萄了說葡萄酸?


    覃氏和齊語嫣聽著背後的笑聲,隻感到麵上有如針刺,一生裏沒有這樣丟人過,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容枝枝瞧完了這一出戲,才起了身:“世子妃,那我也先行一步。”


    謝氏笑著看了她一眼:“相信你明白,本世子妃今日這樣做的用意。”


    容枝枝不卑不亢:“我明白,世子妃放心。”


    眾人雲裏霧裏,但兩個當事人確是清楚,謝氏是在提醒容枝枝:你叫我幫你辦的事,我已經辦妥了,便不要再想嫁給我兒子的事了。


    容枝枝雖不喜歡謝氏當日與自己說的那幾句話,卻也不得不承認,謝氏將自己的要求完成得極好,且她本也沒打算嫁給姬無蘅。


    江氏雖不明白謝氏與容枝枝之間的玄機。


    卻瞧著容枝枝,歎了一口氣:“可惜了,你是她的女兒,不然我高低還要多幫你仗義執言幾句!”


    容枝枝哪裏不知道,江氏是在說,對方與她母親王氏不睦的事。


    她又是一禮:“夫人美意,我已銘感在心。”


    江氏已經為自己說過兩次話了,容枝枝哪裏能不感激?


    江氏笑笑:“倒是明事理。”


    沒有因為自己與她母親的關係,便懷疑自己別有用心,是個識好歹的聰明姑娘。


    容枝枝笑笑,對謝氏一禮:“世子妃,容枝枝告退。”


    謝氏點了點頭。


    容枝枝出去後,剩下些命婦們,小聲議論著:“容氏是個好的,可惜嫁錯了虎狼窩,這輩子已是毀了。”


    “可不是,就是卯著勁和離了,日後又有哪個門當戶對的人家,肯娶一個二嫁婦呢!”


    謝氏聽著這些話,隻覺得自己是對的,虧得自己沒由著婆母的安排,不然日後,眾人私下裏,定是如這般笑話他們家娶了二嫁婦。


    ……


    容枝枝上了馬車,覃氏和齊語嫣這會兒都在哭,母女兩個都知道,因著謝氏那些話,她們今日丟了大臉。


    日後在高門貴婦的麵前,她們是頭都抬不起來了。


    一路上,覃氏眼淚直掉:“我苦命的女兒啊,這乾王府一家,真不是東西,怎麽能叫人做妾呢!”


    容枝枝冷眼瞧著,這會兒覃氏倒是知道,叫人做妾的人家不是東西了?


    這會兒覃氏倒是知道,齊語嫣遇著這樣的事情,是苦命了?


    那齊子賦叫自己做妾後,覃氏在自己跟前,怎麽一口一口自己嫁入他們家,都是自己的福氣呢?


    哦,原來是疼沒落到她們自己身上啊。


    齊語嫣哭得都快抽過去了:“這樁婚事毀了,我以後可怎麽辦啊……”


    覃氏心疼得很:“別哭了,你哭得母親心都碎了。”


    容枝枝瞧了一會兒,便有些意興闌珊。


    歎了一口氣:“唉,小姑如今不能嫁去乾王府了,我日後還怎麽通過小姑,高攀乾王府呢?真叫我難受。”


    覃氏和齊語嫣聽著這話,臉都青了。


    那會兒她們兩個在馬車上對容枝枝說的話,她們自然都還記得,當時隻覺得意,現下全是難堪,這容枝枝是在陰陽怪氣報複她們不成?


    容枝枝還假意擦了一下眼角,語氣遺憾地道:“罷了,罷了,小姑自己都成這樣了,我怎麽能隻顧著自己呢,都是命吧。唉,再也沒有王府的夫人,帶著我去逛街買首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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