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賦臉色鐵青:“語嫣!你讓開!”


    然而齊語嫣這會兒,已經是一副瘋魔了的樣子,半點話都聽不進去。


    把簪子抵在自己的喉嚨處,已然見了血,激動地道:“不可能!留下嫁妝,我就會讓開!不然我便血濺三尺在此!”


    容枝枝淡淡提醒:“你的死活,隻能威脅到在意你生死的人,你覺得我在意嗎?”


    齊語嫣一噎,反唇相譏道:“我不相信你不在意你的名聲!”


    容枝枝輕笑:“我都和離了,在京城還能有多好的名聲?”


    齊語嫣心裏一時間沒底起來。


    但她很快又硬氣了,又把簪子往前送了送,眼底都是偏執與瘋狂:“總比加上逼死前小姑子這一條好吧?”


    容太傅也蹙了蹙眉。


    他其實也沒想到,齊家人能這樣不要臉,自己女兒的嫁妝,按理按律,既然和離了都是不該留下的。


    這令他鄙夷的眸光,也看向了齊允。


    齊允心裏也尷尬啊,他到底當了那麽多年侯爺,怎麽會不要臉呢?


    隻是這會兒,他竟然道:“枝枝你看,語嫣也是真心想留你,不如你就別走了!”


    容枝枝差點聽笑了,是真心想留她,還是真心要留她的嫁妝?


    這話裏話外的,就是叫自己留下不說,還賠上自己所有的嫁妝給齊語嫣做陪嫁?


    齊九祖叔公也是道:“是啊,你看你小姑子這麽舍不得你,你們年紀相差也不大,想來這三年感情也很好,你就真的舍得她嗎?”


    見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氣得朝夕都想往這群不要臉的臉上潑糞。


    齊語嫣這會兒還對著齊子賦嘶吼:“哥,難道你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


    齊子賦看向容枝枝,商量道:“枝枝,我知道你今日是非走不可。但是語嫣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能不能將你的嫁妝先留下?”


    說著這話,他自己臉上也是燥得慌。


    於是急忙補充道:“以後我再迎你過門,聘禮會照給,你今日將嫁妝留下,日後就不必重新帶嫁妝過來了,這些都會給你記在賬上!”


    容枝枝譏諷地道:“你們齊家真是無恥之尤,叫我大開眼界!”


    齊子賦第一回覺得自己頭都抬不起來。


    心裏又有些埋怨容枝枝,難道這是自己想的嗎?自己這不也是被語嫣逼的?


    他一個做哥哥的,就不管妹妹的死活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


    忽然一隻貓,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往齊語嫣的身上一跳,抓了齊語嫣的手一把。


    齊語嫣吃痛,手一鬆。


    抵著喉嚨的簪子,便掉落在地,玉嬤嬤離她近一些,忙是一腳將簪子踢開。


    齊子賦見此,立刻道:“將她捆起來!”


    齊家的仆人立刻抓住了她。


    齊子賦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終於不用丟這個臉了!


    容枝枝和朝夕意外地瞪大眼,看著那隻貓,那不是……先前來送帶著寶石花環的狸花貓嗎?


    錦狸跑入了暗處的巷子裏。


    乘風等在那兒,將小家夥抱起來:“辛苦貓少爺了,咱們回府,給你加魚幹。”


    相爺剛醒過來,傷得太重還下不得床,申大人說容太傅來接人了,相爺知曉事情怕是不容易,便叫自己來瞧瞧可需要相爺幫忙。


    錦狸少爺也跟來了,這不,就幫上了,都不需要相爺親自出手。


    錦狸小聲:“喵。”


    眼看自己被捆,齊語嫣恨透了那隻貓。


    更是破口大罵:“齊子賦!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哥哥?你竟然向著她這個賤人?”


    容太傅冷哼了一聲:“當眾辱罵兄長和前嫂嫂,以死相逼要前嫂嫂的嫁妝,齊家的家教老夫真是見識了!”


    “也是了!有覃氏那樣通奸的母親,又會有如何成器的子女?”


    “若是老夫的女兒這樣丟人現眼,老夫早就將之杖殺了!”


    “齊允,你記住了,我兩家不止是和離,還是義絕!你一家氣死我母親,兩家再無半點情分可言。”


    “日後你見著我,恭敬地稱一聲大人!如果你一家將來還有命見我的話!”


    話說完,容太傅一拂袖:“回府!”


    若非罪魁禍首覃氏已經死了,他還會再放幾句狠話,才會罷休。


    容枝枝在齊子賦眷念又不舍的眸光中,上了馬車。


    朝夕抱著湯婆子,上去侍奉,氣呼呼地道:“姑娘,這齊語嫣真不是個東西!”


    容枝枝:“不必生氣,日後他齊家是好是壞,再與我們沒半點幹係了。”


    朝夕點點頭:“先前老太太也是叫您莫與他們攀扯了,若不是知曉覃氏那個賤人故意害老太太,您也懶得與你們周旋這樣久。”


    “不過,今日倒是那隻貓,幫了大忙。也不知是誰家的貓,這般有靈性。”


    容枝枝腦海中閃過一個人。


    但是對方又說並不知道貓和鸚鵡,這實實是令她疑惑。


    轎子自大街上經過。


    百姓們議論的聲音極大:“那是容太傅接女兒回家?”


    “好似是的!這容家也是!容氏都嫁給齊子賦了,竟然還和離回家,就是受了委屈又如何了?男子為天,女人為地,有什麽不能忍的?哪有半點賢良淑德可言?”


    “可不是!都出嫁了,死了也當埋在齊家,居然還好意思回去。”


    “聽說齊家要倒黴了,想來容家是為了明哲保身吧?嗬嗬,原來清正的容太傅,也不過如此!”


    “什麽京城第一賢婦,還不是大難當頭各自飛?”


    “容太傅也是糊塗了!這樣的女兒,就該叫她死在外頭才是,還接回去丟人現眼。”


    “若是我,就是死在夫家,也不會離開,這京城第一賢婦應當讓我來當才是!”


    朝夕在馬車裏聽著這些話,氣色臉色鐵青,咬唇道:“姑娘,他們太可惡了!”


    這夥人分明是故意說這麽大聲惡心人的。


    容枝枝裹緊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淡淡地笑了一聲:“無妨,早就料到會有這些話了。”


    和離之身,本就為俗世眼光所不容。


    若是祖母還在,她也不畏懼這些惡言,可祖母不在了,便隻覺得這個冬天更冷了。


    朝夕知道姑娘心裏苦,並不似表麵那樣雲淡風輕。


    便是開口安慰道:“姑娘,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容枝枝輕聲道:“無妨,我也沒多少心思放在他們身上,你且放心,我不會想不開,我要為祖母找出謀害她的幫凶。”


    朝夕聽得這裏,卻是害怕不止。


    那等找出來了呢?找出來了之後,又是什麽再支持姑娘活下去呢?


    轎子回到了容家。


    容太傅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活了一輩子,第一回這樣丟人,被百姓們一路奚落回來,心裏也不免怨怪容枝枝。


    而這會兒,王氏也從大門出來了。


    忙是嫌惡地道:“枝枝,你和離回來,怎麽還走大門?還不快從後門進去,你還嫌你讓我們容家不夠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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