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房間裏漆黑一片,傭人敲了敲門,開了鎖,送餐進來,放在桌子上,還和秦棠說上幾句話。


    “秦小姐,是不是不合口味,怎麽不吃?”


    秦棠聲音發啞:“不是,沒胃口。”


    “多少得吃點。”傭人是張家的老人了,看秦棠這幅樣子,歎了口氣,聲音壓得很低,說了一句:“晚上賀年就回來了,秦小姐,你別怕。”


    不等秦棠反應,傭人已經端著托盤出去了。


    秦棠拿起筷子勉強吃了點,傭人說的對,多少得吃點,她沒有胃口吃不下去也要硬吞下去。


    一碗米飯,吃了三分之一。


    放下筷子,秦棠上床躺著,滿腦子都是傭人剛剛說的那句話。


    ……


    樓下,張賀年車子停在張宅院牆外,門口佇立兩座鎮宅石獅子,雕飾繁多,模樣靈動,是典型南方風格的石獅子。


    推開厚重的紅木門,張賀年進到屋裏,傭人過來幫他拿東西,他禮貌說道:“陳媽,不用,我自己來。”


    張賀年又低聲問:“她呢?”


    “三樓上鎖的房間。”傭人陳媽壓低聲音回答,“夫人在房間念經。”


    陳媽正是給秦棠送飯的那位傭人。


    張賀年算是她一手帶大的。


    陳媽一生未婚,沒有孩子,私底下把張賀年和張徵月都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


    張夫人年輕那會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許家大小姐,生的兩個孩子都是傭人保姆照顧,張夫人從來不管。


    張賀年記事起就不親近張夫人,上學時期開家長會都是家裏傭人或者秘書助理代勞,張夫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陳媽是他在張家為數不多信任的人,在秦棠搬進張家住後,他特地請陳媽幫忙多照顧點秦棠,有什麽風吹草動告訴他。


    從前天開始,張賀年覺得秦棠不太對勁,最後一條消息是前天發給他的,她說最近忙,沒事別來找她。


    秦棠是不可能會這樣跟他說話。


    昨天,陳媽私底下聯係他,把家裏情況跟他說了,他這才知道秦棠被張夫人軟禁進來了,手機被張夫人拿走了。


    這是打算趁他不注意‘安排’好秦棠啊。


    張賀年去了張夫人房間,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張夫人的聲音,“進來。”


    推門進去,滿屋子的檀香味,張夫人坐在香案前,沉沉開口:“你怎麽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怎麽,不忙了?”


    張賀年站穩,環顧一圈,“我找您有事。”


    “怎麽,想明白了,願意相親了?”


    “不相。您不用絞盡腦汁給我塞人,我一個都看不上。”


    “那你回來幹嘛。”張夫人從胸腔裏冷哼一聲,撥弄手上佛珠,香案上的香染著,煙霧徐徐飄散,她仿佛是虔誠的佛徒,靜心誦經。


    “要秦棠。”


    話音剛落,張夫人撥弄佛珠的手一頓,“要什麽?”


    “秦棠。”


    張夫人沒說話,握著佛珠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經脈顯露,房間裏的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張賀年明知故問道:“秦棠呢?”


    “這麽關心你的外甥女?”


    張賀年麵色清冷,長身而立,“您說什麽都行,所以,人呢?”


    “不清楚。”張夫人繼續撥弄佛珠,“你找錯人了,不在我這。”


    “最後一次見麵,是前天晚上我送她回來,之後失去聯係,手機打不通,微信不回。”


    “人不見了就去報警,有警察,你操什麽心。”


    “確定要我報警?”


    “……”


    “我有朋友是公安係統、刑警係統的,還有反貪反腐,而我本人……”


    張賀年還沒說完,張夫人猛地轉身厲聲嗬斥,“張賀年!”


    “你胡言亂語什麽,什麽刑警什麽反貪反腐,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這要是讓別人聽見,你把張家置於何地!你把你父親置於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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