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不能容忍這些事的發生。


    “這不僅僅是楚人在軍中目無綱紀的體現,更是對我昭陽權威的挑釁。”


    昭陽咬著牙,雙手攥成拳,他決定帶著私兵前去教訓那些士卒。


    正要出門,屈雮和景欒已經趕過來了。


    “昭陽,你是怎麽當部將的?你的士兵都開始造反了,現在我的士兵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可是聽說了你的士兵們都要造反了之後,一個個都蠢蠢欲動起來。”


    “昭陽,平日裏你不是很能吹嗎?怎麽關鍵時候,你的威嚴跑哪裏去了?”


    昭陽後退一步,咬牙切齒道,“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我要是知道那幫泥腿子有造反的心,我就壓著他們種地,怎麽會帶他們出來讓他們白吃白喝。”


    “前些日子我還聽從大將軍的勸告,賞給他們酒肉吃,現在好了,他們越發看不上我的了。早知道我就把那些酒倒在河裏,把肉攔在鍋裏,省的那些白眼狼反過來挑釁我。”


    昭陽臉色發著綠。


    “這必須鎮壓,若是將他們放縱下去,到時候怕是要殃及我們所有(貴族)。”景欒也黑著臉。


    帳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平日裏將軍們的親隨也明顯感覺出來了。


    就是當初秦國揚言要在兩年之內伐楚滅齊,三位將軍的臉都沒這麽黑過。


    以至於秦太子兵臨城下,四十萬秦軍咄咄逼人,將軍們也沒有這麽生氣。


    可是一等到楚國士卒表現出違抗之意,幾位將軍就開始著急了。


    屈雮咬著牙,“我們陪你一起去。沒收他們的全部財產,讓他們都成為奴隸。幹最髒,罪累,最重的活!”


    二人點著頭,實在是讚同到不能再讚同了。


    就這樣,三位貴族開著他們最豪華的戰車,領了足足五千個能穿甲的士兵,讓他們帶著弓箭,背上刑具,一起來到河邊。


    有幾個士卒運氣比較好,早就得到了消息,順著河水就往下遊走逃跑了。


    大多數人沒有那麽幸運,他們被抓了個現形。


    昭陽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揮著劍發號施令,“今天你們犯下這樣的罪過,就連天上的神明都看不下去。為了保護我們的楚國,我親自帶著你們一同櫛風沐雨,為的就是從虎狼秦國的口中將楚國保全。”


    “可是伱們自私自利,隻顧著自己的安逸。現在,我要你們脫光衣服站在荊棘上,直到天黑為止。”


    這聲命令下達之後,很多楚人都下意識地聽從其命令,抬著腳就往荊棘上站。


    鮮血染在了荊棘上,腳底的痛第一時間直接傳達到心髒。


    身在遠方的父母們,此時大多都在為貴族編製席子,製作陶器,縫製衣服。


    但是當這些兒郎們的腳落在荊棘上時,母親的心第一時間痛到滴血。


    這時候可正是六月,天地間一片碧玉,美麗地好似人間仙境。


    新鮮的荊棘上,尚且有碧綠的葉子,紅色的血液滴在上麵。


    這樣的酷刑,確實是有效果的,很快,軍中士卒們就又乖巧了起來。


    隻是從這一天開始後,楚軍的士卒們也都不再開口說話了。


    一種絕望彌漫在空中,死亡般的窒息悄無聲息地滲透到軍營裏每一處角落。


    “本以為逃過了秦國人的利箭,這便落入楚國貴族們的陷阱。”


    在史書上,對於老舊權貴勢力的評價,往往隻有幾個字詞來形容。


    腐敗、奢侈……


    可是就這麽幾個字,卻是壓在無數人心頭的尖刀。


    吃著底層人的心和血,卻一點也不珍惜,隨意地浪費;駕馭奴役著底層人,卻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這就是楚國,一個天底下貴族勢力最強大的國家。


    楚軍像是一群被人追殺的少女,關鍵時刻,被同夥互相刺激了一下,每個人都開始對未來不抱幻想了。


    而恰恰人在失去了非分之想的時候,絕望的時候是最平靜,最勇敢的。


    楚軍換了一副姿態,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


    ——


    “不得了了,太子,楚國人現在軍心大振啊,全體士兵都出來操練了,枕戈待旦,這是要和我們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馮劫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來和扶蘇匯報。馮劫頭上冒著汗,跟自己小二十歲的妹夫打仗,馮劫總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雖然太子的預料隻對了一半,王賁倒是比較沉得住氣,步態十分從容。


    “這不應該啊。”扶蘇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心裏一慌。


    除非對麵也有穿越者,他們製造出了熱武器。


    否則絕無這種可能。


    一向很坐得住的扶蘇這下站起來了。


    馮劫緩緩道,“楚軍前些日子,給士卒們賜酒做肉,將士們吃得好不開心。”


    “三日前,又在軍中嚴厲地懲罰了在河裏洗澡的士卒,讓他們站在荊棘上。”


    扶蘇聽了,大笑一番,“好!”


    “真是天助我也。”扶蘇將手中的竹簡放在案上,隨後坐了下來,“來人,賜座,上好酒。”


    馮劫看不明白,“太子,這項燕來了一套恩威並施,楚軍的將士們現在可謂是同心同德啊。形勢對我們可是十分不利啊。”


    王賁不說話,扶蘇也隻是發笑。


    馮劫頓時覺得自己矮了三寸,難道說,我猜錯了什麽。


    到現在,馮劫開始察覺出,打仗和用兵是兩回事。


    等到案擺了進來,侍女將酒捧了進來,眾人坐定。


    扶蘇這才道,“楚軍已潰。”


    馮劫麵色緊張,“怕是太子猜錯了。”


    扶蘇卻道,“你且再等三日,楚軍士卒勢必有連夜逃走的。”


    馮劫半信半疑。


    扶蘇又對王賁道,“將軍賁,你去安排一些人,讓他們在城父城前喊話。告訴楚人,如果他們現在有願意加入秦軍的,可以賞賜衣服食物。有傷病的可以免費治療,沒有傷病的可以在軍中做苦役。”


    王賁緩緩道,“太子殿下,如果您要用拉攏楚兵的方法,這樣的獎勵實在是過於微小,恐怕他們未必動心啊。”


    扶蘇則問,“恐怕對於此時的楚軍來講,這樣的待遇已經是天底下最豐厚的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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