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葉少女旅店,巡回演奏中。


    “波奇,鼓點,完全亂了。”砂狼涼直白而無情的指責從耳麥中刺進平澤波奇的大腦,讓她原本就有些混亂的鼓槌更加不知打向哪個鑔。


    台下是一圈又一圈的熱情的粉絲,舉著金屬禮手勢為她們喝彩著。


    萬葉集少女們的硬實力和至今為止的宣傳攻勢,取得的效果比凱伊想的還要成功。


    “啊呀呀,體諒一下她啦,涼,波奇沒在這麽多人麵前演奏過啦。”臨時擔當著鍵盤手的野宮穗乃果小聲地在耳麥裏為她解圍。


    “沒關係的,波奇。萊熙,再拜托你咯。”秋山虹彈完一個悠長的尾音後指揮道。


    最前方的萊熙悄悄給了個“沒問題?”的眼神。


    “咳咳。”一曲終了,萊熙清清嗓子,臨時來了段說唱freestyle:


    “我們來到這敵托邦,把這首情歌寂寞唱,煩心之事請你莫想,天下誰都一模樣.....”


    一段連續三押,逗起台下一波笑浪,可算把剛才演奏的失誤蓋了過去。


    散場後,五人圍在波奇旁邊。


    “唉,雖然這次又混過去了,但波奇你這幾天狀態確實有待提升吧。”虹盡量用委婉的語氣說道。


    “哈哈......今天‘說唱’這招也用過了呢,上一次波奇失誤我連忙來了一段狂野甩頭,才把注意力吸引過去。”萊熙說罷看向短發的涼,“涼你把頭發蓄一蓄好不好,主唱可不是想甩就甩的。”


    “嗯,再上一次,波奇打錯譜,用噴起的火焰騙過去了。”無視萊熙的建議,涼添油加醋道。


    順提,那噴起的火焰不是舞台效果,而真的是貝斯內置的火焰噴射器。


    “.....再這樣下去,隻能用脫衣服這絕招了。”萊熙的視線在五人的上半身晃了一圈,“那時候就要拜托穗乃果姐或者波奇本人了。”


    “大家不用這樣責備人家啦,波奇的進步已經很大很大了。”穗乃果護著波奇說道。


    “確實,以前都是屁股對著觀眾,現在至少可以直麵觀眾了。”虹附和。


    “音樂節決勝戰,觀眾會比現在多得多。”涼彎下身子對坐在架子鼓前沉默的波奇下結論道,“要想達到最佳水平,波奇你必須再練練啊。”


    ————————


    在下一次演奏中,虹建議波奇在結束之後去和粉絲互動,迷茫無措的波奇直愣愣站起來,向台下俯身一躍。


    沒反應過來的觀眾並沒有接住她,波奇狠狠地自由落體了。


    涼當場拿出手機開始編輯波奇的遺照。


    然而畢竟不是在《巫〇3》,普羅旺斯人可不會那麽容易摔死。


    又一次演出後,萬葉集的卡車無緣無故地被一輛聖阿加莎的坦克追擊。


    “波奇,快去用車載機槍反擊啊啊啊。”正在駕駛的虹一邊飆車一邊下令道。


    “我我我在學校學的是《世界音樂史》,不是《車載機槍裝彈方法》啊!”波奇忍不住還嘴道。


    “不會用機槍的鼓手不是好鼓手。”


    涼說完這麽句無厘頭的話,拿起榴彈發射器從車窗伸出頭,將後麵的坦克炸瘸了。


    —————————


    瓦爾基裏·咖啡廳,無人的深夜。


    “唉~”


    身著粉色運動服的波奇歎著氣,獨身坐在這寒冷孤寂的舞台中間,麵對架子鼓,頭頂的光環忽閃忽閃地閃亮著,配槍被隨意地扔在地板上。


    “確實這幾天都是我在拖大家後腿,不能這樣。”她心想。


    “倒不是害怕被拋棄......不,果然還是不想被討厭。總之大家這些天為了學園付出了這麽多,我不能,當然不.....”


    “雖然按照凱伊同學說的,我每天早上都在瓦爾基裏走廊大聲朗讀‘一般作戰報告書’了。我覺得自己很有進步吧,但是麵對台下數不清的觀眾時果然還是.......”


    “我,我得把所有譜都練習到完全刻在神經裏,哪怕緊張到昏厥,也能憑本能演奏的程度才行!隻有這樣。”


    “這樣的話,必須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行。”


    雜亂的思緒,最後被她化為手掌中的力量,化為最實際的練習。


    台下,她拜托凱伊擺上了一堆學生的立牌,原本這些立牌是宣傳用的。


    這些神情栩栩如生的立牌直勾勾地看著她,她又戴上耳機,播放了在演出時偷偷錄下的觀眾的聲音。


    “萬葉集!萬葉集!波——奇,波——奇!”


    立牌和錄音模擬了現場的效果,波奇感受到視覺和聽覺的衝擊,已經冒冷汗了。


    “就是這樣。”她想,然後用繃帶纏住虎口,打開譜子,握起棒槌。


    波奇的孤獨搖滾,從這個深夜開始。


    “咚咚咚,鏘,咚咚咚咚、咚得隆.....”


    再快速一點,再熟練一點,再用力一點......


    “咚鏘咚鏘,咚咚、咚鏘.....”


    要投入感情,要不懼目光,想象這是隻屬於自己的show。


    “咚咚咚咚咚咚咚。”


    手......好疼,心髒也過快了,汗液似乎已經在運動服裏匯流成河,但是——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是這個感覺,要到極限了,再堅持下去,一定可以的.....


    “砰!”


    “誒?”


    明顯不是架子鼓該發出的巨大聲音響起,波奇疑惑地摘下耳機,還以為是鼓被自己敲壞了。


    抬起頭看見彈孔,才發現剛才一顆子彈從自己臉邊劃過。


    她回頭看去,看見化身為怒目金剛、穿著寬鬆睡衣的天宮喵都,雙目無神地對著她怒笑,手裏的槍口還冒著硝煙。


    “******喵,大晚上的你敲什麽啊喵,你個**,當自己是悲情勵誌電影的女主角嗎?”


    “我我我,我已經開啟了咖啡廳的隔音模式啊,怎麽......”


    因為長著四隻耳朵、並且受過偵察兵訓練的喵都聽力更敏感,而且她的寢室也離咖啡廳更近,所以喵都在小魚幹海的美夢中被炸裂的鼓聲驚起了,她怒不可遏地抄槍來到了聲源地。


    “**喵!你再敲,下一發打到的就是你的腦門了!”喵都裝彈威脅道。


    “哈?我真的需要練習,再說天宮同學你不覺得自己的槍聲比我的鼓聲更過分嗎!”波奇惱火地反擊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


    這時,半睡半醒、穿著整齊的天童凱伊從電梯走了出來。


    “為什麽要質疑為理想而拚命的人呢,這不是標準的勵誌電影橋段嗎?”他先對著喵都說道。


    “切,那種老套路現在不流行了喵,現在的反勵誌電影應該讓主人公一番努力,一無所得,才合藝術審美。”見凱伊來了,喵都不情願地放下了槍。


    “誰說的,前兩天不是有個講打拳擊的勵誌電影,靠炒作女主演成功減肥爆紅了嗎?”


    “......我姑且不吐槽學長的電影品味了喵,總之我睡不著。”喵都說。


    “喏。”凱伊從什亭之匣找出一樣禮物。


    【贈送給天宮喵都 睡眠用強效降噪耳罩(四耳專用)】


    【天宮喵都的好感度上升了!】


    “嘿嘿,謝謝學長。”喵都含笑摸著這奇形怪狀的耳罩上的絨毛,抬頭看向波奇時,表情又嚴肅了一點,“看在學長分兒上我就不說什麽了喵,千萬要記得把咖啡廳的牆切換到隔音模式哦。”


    “那那那個,凱伊同學是專門來看望我的嗎?”


    看見凱伊穿著整齊地徑直來到咖啡廳,再加上白天向他提到過這件事,波奇一時以為凱伊是專門為她而來的。


    “啊?啊,對,波奇醬,練習辛苦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直接告訴她你是半夜餓了,來咖啡廳找夜宵不行嗎?一定要撒謊。”】愛麗絲吐槽道,然後把凱伊要的東西傳送過去。


    “這次的妙妙工具!‘敵托邦智能vr眼鏡’!這個眼鏡可以通過設置,自動把觀眾連人帶聲音屏蔽掉,隻剩下樂隊的聲音,如果波奇最後還是緊張的話,就戴著個上台吧。”


    【“這就是科學的作弊手段!viva science!”】


    “啊.....謝謝。”波奇從凱伊手中接過沉甸甸的大型vr眼鏡。


    【平澤波奇的好感度大幅度上升了!】


    “不過。”她看著眼鏡說道,“作為演奏者,作為樂隊成員,不應該無視熱情的觀眾呢,人家作為粉絲滿懷期待、又付了錢來觀看演出,我卻對他們視而不見,也太過分了。”


    她小心地把眼鏡放在地上:“我我,果然還是想自己去克服社恐,這種眼鏡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戴的,謝謝你的心意了,凱伊同學。”


    “嗯嗯,用不用當然隨你心意。”凱伊打個哈欠,從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包兩包小零食,和一罐濃縮咖啡


    由於他自己就是老板,所以準確來說是“取”而不是“買”。


    將其中一包零食遞給喵都,咖啡則扔給波奇。


    “加油吧,我們的女主角大人。”凱伊微笑著對波奇說道。


    “誒嘿嘿,那,那我繼續練了。”波奇憨笑兩聲,然後又一次戴上耳機,從剛才中斷的地方,專注地高速打起譜來。


    “咚咚咚咚鏘!”


    喵都吃著零食,看著滿臉是汗、表情認真的波奇,臉色漸漸地柔和起來。


    “說的沒錯喵,學長。”她對凱伊說,“畢竟這世上肯去逐夢的人太少喵,所以俗套的勵誌情節永遠能打動人呢。”


    “咚咚咚咚咚咚!”


    撕裂闃靜、震響暗夜的鼓聲經久不絕,也將在未來的夜晚持續存在,證明著這自閉內向的少女的心聲。


    ——然而,白天時波奇開始在演出中困得打盹,頭“啪”地撞在鼓上,害得萊熙隻好即興表演一段段模仿秀來應付觀眾。這是這個勵誌片段的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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