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托邦科學技術學院-清早的會議室
一百二十度扇形形狀的教室，十幾排、上百個各社的代表，在咖啡因的刺激中，等待著站在教室圓心的講台上的會長作例行報告——敵托邦的行政傳統。
“這世上沒有不存在bug的程序，也沒有不可debug的程序。各位敵托邦的同僚，早上好。”
戴上眼鏡、衣裝楚楚的不破丹，陶醉其中地念著講稿。
“在我們諾依曼的蒸蒸轟鳴中，敵托邦又迎來一個新的黎明。請諸位永遠向天上的群星和心中的理性報以敬重，在科學的求索之路上不斷……”
“喂，不破會長。”耳麥中傳來秘書的提示，“我校學生們聽‘山海經近代詩歌史’平均花1分34秒就會睡著，不要再念你的文學作品了，快來點數字，刺激大家的敏感點吧，我校學生就愛聽數字。”
“……明明我覺得自己這次寫得挺文藝的。”丹心想，無可奈何地把演講稿的前三十頁丟去，開始做數據報告。
“首先，app開發社為聖阿加莎特供的地圖軟件病毒，在上一期作戰中成功殺傷了敵方322名學生，環比增長了78.9%。該病毒可以將地圖上的‘地雷區’替換成為‘公共廁所’，引起誤會。向app開發社的創造力致敬。”
“其次，全自動化社為萬葉集音樂學院提供的樂器，在阿波羅音樂節上大放異彩。雖然我校沒有斬獲優勝，但是能噴火的貝斯和融合了機槍的鋼琴依然受到了社交媒體的廣泛關注。特此我宣布將撥給全自動化社的經費提高10個百分點——但是，不要在校內演奏這種樂器。”
“再次，我校和聖阿加莎的戰線向前推進了8……”
“可不可以來點猛料啊，丹會長！”
丹的講話被男聲打斷，全會議室的目光看向中間拍案而起的男子。
“……石井政學長，我的講話有任何問題嗎？”丹推推眼鏡問道。
石井 政，敵托邦光環研究社社長。
從“美光環社”脫離而生，光環研究社致力於揭開以光環為代表的普羅旺斯最深層的神秘，無疑是最激進、最正經的科研社團。
“諸位！”
石井扭過頭來對著會議室開始自己的演說：
“科學鞭撻著我們不斷進化。但是看看我們這校區吧，除了小小的磁懸浮交通和用來送外賣的機器人，我們還有優於其他學校的地方嗎？而每次例會，我們竟然還在為這些小小的成就陶醉不已，為全自動化社這種雞鳴狗盜的社團……”
“我們至少在做實事。”代表社團參會的桂佳，將兩個耳朵都戴上了耳機，嘲諷地吐口氣反擊道，“比某個自以為技術領先全校、實則天天被內外舉報違法的社團強吧。”
“總之，各位難道不期盼嗎？”政繼續講道，“腦接口、外接義體、電子腦、人造人、克隆、超夢、時間穿越、虛擬現實、基因改造、智能子彈、宇宙飛……”
“私以為，你可以考慮轉到第十繆斯的電影社，石井學長。”丹打斷他道。
“那就近的說吧，難道各位不對我們頭上這被忽視、被遺忘的光環感興趣嗎？難道我們還要忍受打倒敵人、而無法將其殺死的遺憾嗎？”
“在阿波羅音樂節上，瓦爾基裏的天童凱伊被擊碎了光環，我想這就是我們研發‘對光環武器’的奇點……”
“奇點？找你的g點去吧！”不知誰這麽說了一句，引起哄笑。
足以破壞光環的武器，以及隨之帶來的死亡。這是學園都市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在這會議室的哄笑中，潛藏著心照不宣的不安感。
“——科技的發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可期盼一步登天，更不可違反基本道德。”
丹的作結停止了會議室的喧嘩。
“提前散會。”陰沉著臉，她簡短而不悅地結束了會議。
眾人七嘴八舌地離開會議室，丹也無言地從後門推門而出。
在燈光晃蕩的走廊上，又是那個聲音叫住了她。
“喂，丹。時機就在眼前，你就不能放開院內科研管製，讓我們社大幹一場？”
不耐煩地撓撓自己的盤羊角，丹瞥瞥身後的石井政。
“直呼學生會會長之名。我和你很熟嗎，學長？”
“當然很熟，考試成績榜上，你我不總是第一第二挨著？”
“學長。我隻能說我校的科研管製已經很鬆了，總的來說，僅僅是模棱兩可地規定：‘不能在有損公眾利益的基礎上進行研究’。”
“丹，你也看到了，我校哪個社團的活動尊重過公眾利益了？”
“嗬嗬。至少大夥不像光環研究社那樣，在受試者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人體實驗。如果真按照普羅旺斯通用法追究的話，你們全社都應該去瓦爾基裏坐牢了。”
“還有。”丹扭回頭，不再看他，“不要叫我名字，叫‘會長’。”
突然，石井快步走近，將丹矮小的身體逼到牆邊，來了一個單手咚。
丹的雙眼不驚不懼、而滿懷敵意地仰視著他，似乎隨時準備用羊角捅過去。
“會長，我隻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一旦我校搶先製造出反光環武器，整個城市沒有學校是我們的對手，到時候你我都會在校史上留名千古……”
他的另一隻手剛滑向丹的肩膀，就被後者用力推開。
“我隻能說。”丹不卑不亢地答道，“天童凱伊為了保護他人，不惜豁出自己的光環和性命，隻身接下那個怪物玩偶的激光。而你呢，你看到他這樣做以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如法炮製，去殺人？”
“這不是你的夙願嗎？去殺光聖阿加莎……”
“我的根本目的，是反她們的愚昧和固執。而不是取她們的生命。我的理想是啟蒙，而不是抹殺。”
丹閃著電光的配槍已經瞄準石井的腦袋了。他隻好不甘心地舉起雙手，把丹放了出來。
“我看，你該重修一下普羅旺斯通識課裏的倫理守則部分了，學長。你看起來，就像那種不看課本例題，直接翻到最後麵的‘課外擴展’的學生。”
留下這句話，丹低著頭快步走開了。
——————————
敵托邦科學技術學院-諾依曼總控製室\/兼學生會會長室
“怎麽了，會長？”
看到丹摘下眼鏡、毫無幹勁地“唰唰”在文件上簽著字，秘書關切地問道。
“你也聽見了，石井政那小子又在例會上發癲。而且散會後還來煩我。”
“嘛，不要被這種事幹擾心情了，想想開心的事情，分泌點多巴胺吧。”
“你聽說凱伊同學注冊momotalk了吧，你說他什麽時候會發在浴室的半裸自拍？”
“.……你還是想點別的吧，會長。”
“反正，有些事，不坐在這個會長的位置上就不會知道。我校一直以來施行內部科研管製是有苦衷的。”
“如果你在任期間，我校能研發、並大規模生產反光環武器的話，你應該就成為我校校史上最偉大的會長了。”
“啊哈哈……”丹半躺在椅子上，撥弄著鼻尖上頂著的筆回答，“我誌向沒那麽偉大……”
“不然，多少年以後，互聯網上會玩我的梗：‘致敬傳奇圖圖王不破丹：kd比:1’”
“或者拿出我的大頭照做表情包：‘你有點太極端了’。”
“你是會長，隨你啦。”秘書整整自己的文件，“對了，有件事要向你特別匯報一下。”
“啥，不會我們昨天攔截到的，凱伊同學要和那個妃姬苝結婚的事不是假的吧！！？”
“.……不是，您還記著墨丘利指揮塔被推倒之後，留下的大坑麽？”
“嗯哼，按都市創說講，裏麵東西不少呢。”
“今天我們收到了來自洞中，完全匿名化處理的電報呢。不過收信者寫著你的名字。”
“.……如果是鬼故事，就不要再講了。電報說的啥。”
“‘時代不正，大廈將傾。眈眈惡狼，提警勿忘。’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啪。”正在被丹玩弄的筆，突然掉到了地上。
“……哈哈。”
秘書看到丹正襟危坐，已然汗流浹背。
“還最偉大的會長呢……我看我要成我校最後一任會長了。”
一百二十度扇形形狀的教室，十幾排、上百個各社的代表，在咖啡因的刺激中，等待著站在教室圓心的講台上的會長作例行報告——敵托邦的行政傳統。
“這世上沒有不存在bug的程序，也沒有不可debug的程序。各位敵托邦的同僚，早上好。”
戴上眼鏡、衣裝楚楚的不破丹，陶醉其中地念著講稿。
“在我們諾依曼的蒸蒸轟鳴中，敵托邦又迎來一個新的黎明。請諸位永遠向天上的群星和心中的理性報以敬重，在科學的求索之路上不斷……”
“喂，不破會長。”耳麥中傳來秘書的提示，“我校學生們聽‘山海經近代詩歌史’平均花1分34秒就會睡著，不要再念你的文學作品了，快來點數字，刺激大家的敏感點吧，我校學生就愛聽數字。”
“……明明我覺得自己這次寫得挺文藝的。”丹心想，無可奈何地把演講稿的前三十頁丟去，開始做數據報告。
“首先，app開發社為聖阿加莎特供的地圖軟件病毒，在上一期作戰中成功殺傷了敵方322名學生，環比增長了78.9%。該病毒可以將地圖上的‘地雷區’替換成為‘公共廁所’，引起誤會。向app開發社的創造力致敬。”
“其次，全自動化社為萬葉集音樂學院提供的樂器，在阿波羅音樂節上大放異彩。雖然我校沒有斬獲優勝，但是能噴火的貝斯和融合了機槍的鋼琴依然受到了社交媒體的廣泛關注。特此我宣布將撥給全自動化社的經費提高10個百分點——但是，不要在校內演奏這種樂器。”
“再次，我校和聖阿加莎的戰線向前推進了8……”
“可不可以來點猛料啊，丹會長！”
丹的講話被男聲打斷，全會議室的目光看向中間拍案而起的男子。
“……石井政學長，我的講話有任何問題嗎？”丹推推眼鏡問道。
石井 政，敵托邦光環研究社社長。
從“美光環社”脫離而生，光環研究社致力於揭開以光環為代表的普羅旺斯最深層的神秘，無疑是最激進、最正經的科研社團。
“諸位！”
石井扭過頭來對著會議室開始自己的演說：
“科學鞭撻著我們不斷進化。但是看看我們這校區吧，除了小小的磁懸浮交通和用來送外賣的機器人，我們還有優於其他學校的地方嗎？而每次例會，我們竟然還在為這些小小的成就陶醉不已，為全自動化社這種雞鳴狗盜的社團……”
“我們至少在做實事。”代表社團參會的桂佳，將兩個耳朵都戴上了耳機，嘲諷地吐口氣反擊道，“比某個自以為技術領先全校、實則天天被內外舉報違法的社團強吧。”
“總之，各位難道不期盼嗎？”政繼續講道，“腦接口、外接義體、電子腦、人造人、克隆、超夢、時間穿越、虛擬現實、基因改造、智能子彈、宇宙飛……”
“私以為，你可以考慮轉到第十繆斯的電影社，石井學長。”丹打斷他道。
“那就近的說吧，難道各位不對我們頭上這被忽視、被遺忘的光環感興趣嗎？難道我們還要忍受打倒敵人、而無法將其殺死的遺憾嗎？”
“在阿波羅音樂節上，瓦爾基裏的天童凱伊被擊碎了光環，我想這就是我們研發‘對光環武器’的奇點……”
“奇點？找你的g點去吧！”不知誰這麽說了一句，引起哄笑。
足以破壞光環的武器，以及隨之帶來的死亡。這是學園都市碰都不能碰的滑梯。
在這會議室的哄笑中，潛藏著心照不宣的不安感。
“——科技的發展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可期盼一步登天，更不可違反基本道德。”
丹的作結停止了會議室的喧嘩。
“提前散會。”陰沉著臉，她簡短而不悅地結束了會議。
眾人七嘴八舌地離開會議室，丹也無言地從後門推門而出。
在燈光晃蕩的走廊上，又是那個聲音叫住了她。
“喂，丹。時機就在眼前，你就不能放開院內科研管製，讓我們社大幹一場？”
不耐煩地撓撓自己的盤羊角，丹瞥瞥身後的石井政。
“直呼學生會會長之名。我和你很熟嗎，學長？”
“當然很熟，考試成績榜上，你我不總是第一第二挨著？”
“學長。我隻能說我校的科研管製已經很鬆了，總的來說，僅僅是模棱兩可地規定：‘不能在有損公眾利益的基礎上進行研究’。”
“丹，你也看到了，我校哪個社團的活動尊重過公眾利益了？”
“嗬嗬。至少大夥不像光環研究社那樣，在受試者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人體實驗。如果真按照普羅旺斯通用法追究的話，你們全社都應該去瓦爾基裏坐牢了。”
“還有。”丹扭回頭，不再看他，“不要叫我名字，叫‘會長’。”
突然，石井快步走近，將丹矮小的身體逼到牆邊，來了一個單手咚。
丹的雙眼不驚不懼、而滿懷敵意地仰視著他，似乎隨時準備用羊角捅過去。
“會長，我隻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一旦我校搶先製造出反光環武器，整個城市沒有學校是我們的對手，到時候你我都會在校史上留名千古……”
他的另一隻手剛滑向丹的肩膀，就被後者用力推開。
“我隻能說。”丹不卑不亢地答道，“天童凱伊為了保護他人，不惜豁出自己的光環和性命，隻身接下那個怪物玩偶的激光。而你呢，你看到他這樣做以後，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如法炮製，去殺人？”
“這不是你的夙願嗎？去殺光聖阿加莎……”
“我的根本目的，是反她們的愚昧和固執。而不是取她們的生命。我的理想是啟蒙，而不是抹殺。”
丹閃著電光的配槍已經瞄準石井的腦袋了。他隻好不甘心地舉起雙手，把丹放了出來。
“我看，你該重修一下普羅旺斯通識課裏的倫理守則部分了，學長。你看起來，就像那種不看課本例題，直接翻到最後麵的‘課外擴展’的學生。”
留下這句話，丹低著頭快步走開了。
——————————
敵托邦科學技術學院-諾依曼總控製室\/兼學生會會長室
“怎麽了，會長？”
看到丹摘下眼鏡、毫無幹勁地“唰唰”在文件上簽著字，秘書關切地問道。
“你也聽見了，石井政那小子又在例會上發癲。而且散會後還來煩我。”
“嘛，不要被這種事幹擾心情了，想想開心的事情，分泌點多巴胺吧。”
“你聽說凱伊同學注冊momotalk了吧，你說他什麽時候會發在浴室的半裸自拍？”
“.……你還是想點別的吧，會長。”
“反正，有些事，不坐在這個會長的位置上就不會知道。我校一直以來施行內部科研管製是有苦衷的。”
“如果你在任期間，我校能研發、並大規模生產反光環武器的話，你應該就成為我校校史上最偉大的會長了。”
“啊哈哈……”丹半躺在椅子上，撥弄著鼻尖上頂著的筆回答，“我誌向沒那麽偉大……”
“不然，多少年以後，互聯網上會玩我的梗：‘致敬傳奇圖圖王不破丹：kd比:1’”
“或者拿出我的大頭照做表情包：‘你有點太極端了’。”
“你是會長，隨你啦。”秘書整整自己的文件，“對了，有件事要向你特別匯報一下。”
“啥，不會我們昨天攔截到的，凱伊同學要和那個妃姬苝結婚的事不是假的吧！！？”
“.……不是，您還記著墨丘利指揮塔被推倒之後，留下的大坑麽？”
“嗯哼，按都市創說講，裏麵東西不少呢。”
“今天我們收到了來自洞中，完全匿名化處理的電報呢。不過收信者寫著你的名字。”
“.……如果是鬼故事，就不要再講了。電報說的啥。”
“‘時代不正，大廈將傾。眈眈惡狼，提警勿忘。’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啪。”正在被丹玩弄的筆，突然掉到了地上。
“……哈哈。”
秘書看到丹正襟危坐，已然汗流浹背。
“還最偉大的會長呢……我看我要成我校最後一任會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