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哪個杜家?”向北雖在這臨安街坊之中,混跡頗久,但是對於大家豪門來說,他的了解卻少之又少,所以說談及杜家,他自然是不明白了。


    不過桂枝一聽,便當即猜到了他所言的杜家究竟是誰,一陣思忖之後,歎了口氣:“讓他走吧。”


    聞言,向北表情一怔,緊接著用腳踹了踹那家夥的肩膀,似是有些不滿:“放他走?為何?這家夥可是悄悄地在這北瓦裏打聽了好久關於你的事兒了,今天可算讓我逮著了,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放他走啊?你說是吧?”說完,他又看向那個被抓起來的家夥,眼中盡顯狠辣。


    不過向北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桂枝也再了解不過了,雖然說他平時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在這北瓦中又被稱作小霸王,可實際上他也不敢真鬧出什麽人命,畢竟地方官可時時刻刻盯著他呢。


    見桂枝似乎對這個人沒有什麽興趣,向北也頗感無趣,於是衝著這家夥身後來了兩腳,便是怒喝道,“趕緊滾,別讓小爺再看見你!”話音剛落,那人便是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院外。


    桂枝歎了口氣,看向躺在躺椅上的向大鼻,後者酒氣熏天完全已經不省人事。


    “少喝點酒不行嗎?酒這東西有什麽好的呀?”對於整天醉生夢死的向大鼻而言,這種吃醉的現象常常可見。


    但對於桂枝來說,連酒的味道都沒嚐過,更別提對酒這種東西有興趣了。無奈,桂枝隻好交代向北,讓他趁向大鼻清醒的時候轉告後者:小心看管好最後一份火線。


    向北對此並無二話,隻是應下後便目送著桂枝離開。


    至於太常寺前幾日與京都教坊點集一事,臨安城內路人皆知,隻因有傳言道:京都教坊這一次可以說是養精蓄銳,鋒芒畢露!


    更有不少人對這節目的內容私下裏揣測,究竟是什麽樣的表演,才會讓太常寺卿看過之後連道“絕妙”?


    對此,想必隻有當天在天舞閣內的眾人才能了解了。


    錦繡教坊原本已經勝券在握,沒想到被告知京都教坊排演的節目很有可能更勝他們一籌,這對於王娀娥及杜婉茵來說,都是極難接受的事兒。


    但事已至此,王娀娥卻隻表示,既然京都教坊想一較高低,那麽孰勝孰敗還得留到壽宴當天方才得以評價。


    可是這種說法仍舊無法讓向來自傲的杜婉茵接受,回想起當日在和春樓的那一句“辱人者,人盡辱之”,放在今日來看,或許那妖女真有幾分本事!


    但她仍舊瞧不上,她認為對方最多是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取巧,論真材實料,誰也無法與她相提並論!


    可此時府上的她,卻麵如冷冰。


    “姑娘……就是這樣了,小的差點就死在那野蠻人手裏啊!”曾被向北綁起來的這個家夥此時癱坐在杜府姑娘庭院外,不斷哭嚎。


    而隔著老遠坐在亭內的杜婉茵臉上變顏變色,道:“真是豈有此理,光天化日的,難不成他們目無王法、目無綱章了嗎?”杜婉茵的身體起伏波動很大,能看得出來,她因為氣憤而導致呼吸有些不通暢,但一旁的女使卻對此沒有任何的表示,生怕自己此時多說一句話,也會被牽連其中,成為撒氣的把柄。


    而就在杜婉茵因為此事而憤怒不已時,門外奪步而來的兩人卻是停住了腳步。


    再一看,這兩人分別是那裴玉生及杜婉茵的父親。


    “這……這是作何?”杜婉茵的父親脾氣性格相對軟弱一些,原本就怕夫人,自從有了女兒杜婉茵後,便是對其寵愛有加,更是處處都聽她的,現在改為怕女兒了。


    然而這裴玉生,則是與杜婉茵的家父之間有商貿往來,也算是生意夥伴,二人之間經常高談闊論一些關於生意上的事,今日來到杜府,一是裴玉生聽聞杜家女在點集上表演得十分精彩,其二便是為了報仇。


    為了報仇,這仇便是要報那當年裴蘭伊一仇!


    “去去去,趕緊滾下去,大丈夫的哭哭啼啼,也不害臊?趕緊滾。”杜老爺向院內端坐於亭中的杜婉茵瞥了一眼,便是分辨出了當下的情形,於是三兩句喝退門外的小斯,緊接著和裴玉生對視一眼,淡笑後走入院中。


    “怎麽啦?寶貝女兒,那人怎麽惹你生氣了?實在不行的話咱們找個理由把他送官府去,區區一下人,哪兒還用得著我寶貝女兒親自責罰?”杜老爺先是客氣地將裴玉生安排坐在一旁,自己則是來到杜婉茵身後,扶著她的肩膀笑道。


    見此,裴玉生心底裏泛起一陣波瀾,但是表麵上隻是嘴角抽搐一陣,目光轉移到別處倒也無言,而杜婉茵則是消了氣兒,輕歎一聲後,看向裴玉生隨後客氣說道,“不知裴叔叔今日到來,恕侄女未能遠迎!”


    雖然裴蘭伊死了,但裴玉生的家底可都還在,即便是少了一個寶貝女兒作為他吹噓的來源,但僅憑著船隻碼頭,裴玉生還是能賺不少的錢銀的,所以說無法影響他在臨安城內的富豪地位,是以杜婉茵亦對他恭敬如故。


    “杜娘子身為錦繡教坊頭魁,哪有迎我一說?不知多少達官富貴,想求得一見你的真容,都難上加難,我何德何能,切莫開玩笑了哈!”裴玉生苦笑一番,隨後看向她開口問道:“傳言幾日前太常寺卿於錦繡點集,侄女那一出劍舞,出神入化、風采絕塵啊!”


    “不敢,裴叔父謬讚。”杜婉茵嫣然笑道。


    “別提了,裴兄,這幾日我寶貝女兒正因那京都教坊的楊桂枝而苦惱呢!也不知道那妖女施了什麽法,竟讓太常寺卿對其排演的節目讚不絕口,甚至傳言遠高於我女兒,這怎麽可能呢?偌大臨安,試問誰人能與我閨女媲美?”杜老爺義憤填膺,似乎


    對此頗為不滿。


    “哼,若非我女早逝,怎輪得到你說這大話?”裴玉生心中憤懣,但仍舊笑臉相迎:“嗬嗬嗬,杜兄不必憂慮,今日我來,便是替侄女排憂解難來了!”


    “哦?”


    杜家父女二人聞言,麵麵相覷,隨後一同看向裴玉生。


    “不知裴叔父如何排憂?怎樣解難呢?”杜婉茵問道。


    裴玉生捋須笑道:“侄女莫急,且聽叔父道來。”


    “據傳言,京都教坊此次排演的節目乃是《隻此青綠複河山》,其中會使用到大量的火線,而這火線來源自然是北瓦,北瓦裏有我的人,據說這次的表演,他們僅僅剩下最後一次可以使用的火線了,也就是說,他們經不起失誤,若是在太後壽辰宴上,


    我們找人動些手腳,讓那些火線浸了水……”


    說到這,一切了然,無需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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