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後。


    一身朝服的辛棄疾快步趕來,跪倒在皇帝麵前,恭敬行禮道:“臣,樞密都承旨辛棄疾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樞密都承旨,掌管樞密院內部事務,檢查樞密院主事以下官吏的功過及其遷補等事。


    皇帝緩緩站起身,一臉疲憊地看著眼前的辛棄疾,輕聲說道:“愛卿平身吧,隨朕來。”


    說著轉身走向內室,辛棄疾滿臉都是問號,但又不敢有所疑問,一路隨行,被三喜公公帶到一間密室。


    皇帝坐在座位上,似乎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緩了一會,皇帝認真地說道:“愛卿,朕有一件事讓你去辦,此事實屬機密不得和外人提及,包括你的家人。”


    辛棄疾一激靈,趕緊跪倒,叩首道:“陛下吩咐,臣一定竭盡所能!絕不辜負陛下所托!”


    皇帝閉上眼,沉思了好一會,拿出一個小盒子,輕聲說道:“這是一封密詔,寡人已經決定禦駕親征江漢平原,收複襄陽。


    如果戰爭結束後,寡人平安回到臨安,把密詔交還給朕。


    但是不管什麽原因,隻要寡人不能回到臨安,包括戰死、失蹤、被拘禁、被綁架等。


    隻要失去自主行為能力,你就把密詔送到淮國公梁峰手中,務必親手交給他。”說著把自己的私璽一同交給了辛棄疾。


    一般說的玉璽是指的皇帝在加蓋國家奏章或者聖旨用的,這樣的玉璽一般是同一個朝代隻有一個,比如傳國玉璽。


    實際上的玉璽不隻這一個,除了這個官方文書上的玉璽外,還有數方玉璽。


    實際上皇帝用的印章,類似於現代人用的私章。


    有的是加蓋在不同文書上的;


    有的是皇帝自己用於藏書或者書畫收藏的;


    還有的就是皇帝證明自己身份的;


    這類印章在很多時候同樣可以起到玉璽的作用,特別是在一些類似密詔一類的環節,常常用這類玉璽。


    所以皇帝的私璽基本上就有著等同於國璽的效力。


    辛棄疾大驚,嘴唇不停地顫抖,滿眼都是淚花:“陛下,這...這...”


    皇帝眼神有點遊離,輕聲說道:“這兩件物品能換你一輩子富貴,寡人知道你的忠君愛國之心。


    也知道你這個位置,盯著的人很少,寡人走後,你找個地方潛伏起來,希望是朕多心了。”


    皇帝一臉的疲憊,靠在椅子上目光呆滯,思慮許久後,再次從身上解下一塊玉佩,讓三喜遞給了辛棄疾,輕聲說道:“此物乃是白玉綬帶鳥銜花佩。


    為西域漢白玉質,潤潔細膩,是寡人的貼身之物,聽聞七公主懷有身孕,即將臨盆,寡人不能看上一眼真是遺憾。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愛卿一定要把這塊玉佩親手交到七公主手上。


    告訴她,為父很想她,這輩子虧欠她的地方太多太多,讓她保重,這個白玉綬帶鳥銜花佩給孫兒留個物件,也是做外公的一份心意。”


    皇帝眼睛有點濕潤,想著當年把七公主許給完顏亮,自己仍是萬分內疚,看著梁峰開始一步步做大而沒有幹預,一是沒當回事,二是很大程度上源於對七公主趙瑜兒的虧欠。


    然而就是這一轉眼的功夫,梁峰已經成為龐然大物不能撼動。


    當聽說襄陽城破是因為軍需問題而導致軍隊嘩變,趙惇就已經明白,自己再不反抗必做亡國之君。


    皇帝也想廢太子再立儲君,但和處理梁峰問題一樣,太子羽翼已成,自己根本動不了。


    皇帝也有自己的驕傲,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逃又能逃到哪裏呢?


    辛棄疾雙手接過玉佩,定睛一看:


    這件物品的製作工藝極為精湛,采用了鏤空雕琢技術,精心雕刻出五瓣形花朵、花蕾和枝葉。


    這些細節處理得非常細膩,葉脈清晰可見,葉齒整齊有序,仿佛真實的植物一般栩栩如生。


    整體來看,其造型新穎別致,琢刻碾磨精細入微,拋光效果更是絕佳,讓人不禁感歎這絕非尋常之物。


    辛棄疾大聲回複道:“微臣必不負陛下所托!”說完“咚”地一聲磕了個響頭。


    皇帝緩緩站起身,看著麵前的辛棄疾,輕聲說道:“你走吧,從密道離開,朕會為你處理好收尾的。”


    皇帝說完,長歎一聲,轉身就離開了密室。


    密室裏,辛棄疾靜靜地跪在原地,不由自主的發呆,這次對話信息量太大了。


    自己也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宋金戰爭很多關鍵節點也明朗起來。


    不是皇帝躺平,而是實在力不從心,一種無助感油然而生,這個梁峰,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很快,三喜帶著辛棄疾從密道離開皇宮,辛棄疾從此人間蒸發了。


    ……


    三日後,皇帝禦駕親征,調動了臨安守軍包括三衙軍在內的十萬大軍,分水陸兩路大軍增援鄂州。


    消息如疾風般迅速傳至西路軍戰場。


    當梁峰得知皇帝趙惇禦駕親征的訊息時,心潮起伏,情緒複雜。


    梁峰長舒一口氣,緩緩負手而立,走出軍帳,目光遙望著臨安的方向,心中感慨萬千,梁峰自言自語道:“趙惇還是選擇了麵對,做了一次真男人。”


    如今的宋朝,腐敗之風盛行,各方勢力錯綜複雜,太子趙擴更是罪孽深重,不斷花式作死,種種行徑讓人唾棄。


    如此下去,這王朝恐離覆滅不遠矣。


    梁峰望著這片大好河山,心中滿是痛惜。


    想到自己的老丈人,更是感到無盡的悲涼與絲絲心痛。


    皇帝雖有心振作,卻無奈被這腐朽的局勢所困,也許這就是一個時代的悲哀。


    梁峰回首望向長安方向,仿佛看到了長安的輝煌燈火,聽到了古老的鍾聲在風中回蕩。


    那座千年的古都,將是此次軍事行動的終極目標所在。


    那是華夏文明的象征,是無數先輩們的心血鑄就。


    梁峰用手抹拭一把臉,再次自言自語道:“這一世,我一定要讓華夏文明重現昔日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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