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馬蹄疾。


    蘇牧並沒有覺得得意。就算是引動了錦鯉化龍,成了書院弟子也沒什麽好得意的。


    畢竟,蘇牧感覺自己什麽都沒做。


    一切就那麽自然發生了。


    最最讓言燦生氣正是蘇牧的從容淡定。他能夠你看出蘇牧是真正的淡泊,而非做作。


    為何他如此從容?


    錦鯉化龍啊,那是無數年來誰也未曾做到過的事。


    這不該狂嗎?


    “你當真覺得這不算什麽?”言燦問道,語氣中有些酸酸的意味。


    蘇牧給言燦倒一杯酒,回想著問心湖中的一幕幕場景。


    然後,蘇牧認真地點頭。“因為我沒做什麽,卻做成了你們覺得很了不起的事。所以,這不算什麽?”


    言燦想了想,更是疑惑地說道:“正因為你很容易地引動了錦鯉化龍的異象,所以才很了不起。這個時候,你該張狂,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張狂,人不輕狂枉少年。”


    言燦抬腳踩在椅子上,抬手一揮,手指指著玲瓏城外的巍峨高峰。


    一舉一動說的都是一句話——老子天下第一。


    蘇牧輕笑著,已經許久沒有人這樣跟他開玩笑了。


    從斷嶽回歸之後,尤其是成為廢人之後,以往那些跟在屁股後頭,親切地喚著“蘇師兄”的人不見了。


    啪!


    言燦一拍桌子,酒杯中的酒水都灑出了一些。


    “像我這樣,才叫少年。你這般年紀輕輕的,就是該張狂的時候,裝什麽深沉?”


    蘇牧認真地開口說道:“你說得對。人不輕狂枉少年。”


    喝完一杯酒,蘇牧心中悠悠一歎。倘若三年前,我從斷嶽得勝而歸,我也會這般輕狂。


    三年,少年心中所有熾熱燃燒的火焰都化作了一池幽深的清泉,難以泛起一絲波瀾。


    蘇牧通過了問心湖問心,自然成了玲瓏書院的弟子,也就是玲瓏書院的第七位弟子。


    最高興的是言燦。


    從今以後,他不是弟子中最小的那個了。


    ......


    問心湖畔,中年男子望著湖水深處。


    在幽暗的湖底之中隱隱散發著一團光芒,光芒中有一道龍影棲息。


    無數的錦鯉像是護衛軍那般圍繞著光芒,守衛著光芒中的龍影。


    錦鯉化龍,萬中挑一。


    在它們之中,也僅有一尾錦鯉能有這般逆天的幸運,擺脫生命的桎梏,化而為龍。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個經脈盡斷的廢人——蘇牧。


    良久之後,中年男子幽幽一歎。“師妹,你還記得大師兄離開前的話嗎?”


    青衣女子緩緩點頭,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鍾鳴九響動青霄,我輩出世斬天妖。”


    “這意思是誰,我們玲瓏書院該出世了?”


    青衣女子說完,眼眸顫抖著,難掩激動。即便如她清冷,此刻也壓製不了心中熱血澎湃。


    “該出世了。師兄離開了三年,他說過玲瓏書院重開,不會遠。”中年男子說著,“老師和師兄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一切,而我們隻需順勢而為。”


    玲瓏書院的院長走的太久了。


    千年前,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被視為無上存在的院長離奇失蹤。


    自那時開始,玲瓏書院開始沒落,沒落了千年之久。


    這些弟子中,見過千年前的院長也唯有大師兄,像是中年男子和青衣女子等人隻是見過虛影畫像,一直都是大師兄代師授業。


    忽然,中年男子望向洞天之外,板正的臉上多了一些戾氣。


    “有客人來了。我們出去會會。”


    “好。”青衣女子聞言,也知道了什麽意思。


    此時,在小巷深處,那一扇掉了漆的院門前,站著一行人。


    三三兩兩,分得清楚。


    這也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些人來自不同的陣營。


    “師尊,不就是一個破書院。我們有必要在這等著嗎?”年輕的弟子露出不屑的神情。


    在他身旁的老者望著那扇院門,平靜地說道:“玲瓏書院,就算沒落了。也要有敬重在。”


    老者瞥了身後的弟子一眼。“你修行歲月不久,不知這座書院的深淺。”


    那弟子聞言,略微欠身,但低下的眼眸卻依舊透著不屑。


    不僅是這一人,其他勢力的年輕弟子都有著一樣的想法。


    那些三聖宗的年輕弟子更是如此。


    一座沒落的書院而已,曾經的輝煌榮耀都是曆史,而曆史很壯闊,也很蒼白。


    清衍宗的聶洛雲現在玲瓏書院外,她已是第五境涅盤境的強者,修行了數百年的她了解玲瓏書院曾經的輝煌。


    “不知道如今的書院還有多少涅盤強者?”聶洛雲喃喃道。


    懸劍宗的陸歲康開口道:“玲瓏書院九聲鍾鳴震動了整個青霄洲。青霄皇主親自過問。想必一定有大事發生。”


    “自三年前,守了書院千年的那人離開,不知現在的書院又會是誰當家做主。”


    鍾鳴異動讓各方關切,因為誰也猜不透那位院長留下的四句詩。


    鍾鳴青霄之日,百花盛開之時。


    龍騰風雲九霄,持劍誅仙斬妖。


    鍾鳴已響,百花何在,真龍未現,又是誰人持劍誅仙?


    “懸劍宗陸歲康拜訪,請道友現身。”


    “清衍宗聶洛雲拜訪,請道友現身。”


    “天刀宮何風……”


    隨著陸歲康出聲,眾人也都隨著開口。


    他們等了許久,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已經給足了玲瓏書院的麵子。


    聲音傳入了玲瓏書院中。


    但那扇掉了漆的院門還是關著。


    此時,在小巷口前,一披著亂發握著酒壺的書生緩步走來。


    “讓讓,堵在我家門口作甚?”


    言燦挑了幾眼,目光不屑地掠過眾人。在看見懸劍宗的幾人時,言燦的腳步停在了幾人身前。


    “懸劍宗?”


    陸歲康傲然道:“正是。”


    青霄皇朝三聖宗之一的懸劍宗有驕傲的本錢。憑著一手舉世無雙的劍法,懸劍宗的弟子都被各勢力奉為座上賓。


    陸歲康心想道:“書院弟子果然識貨,獨獨認出我懸劍宗,看來懸劍宗的威名已經居於三聖宗之首。”


    正當陸歲康得意之時,言燦神色一變。


    “呸,懸劍宗,忘恩負義之楷模,卸磨殺驢之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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