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書院一直都很安靜。


    就算玲瓏郡中引來了整個青霄洲的目光,玲瓏書院依舊平靜。


    那扇掉了漆的院門很少開啟。那個書院的六弟子言燦依舊去客棧賒酒。


    唯一不同的是,每日清晨去客棧送酒錢的人從李清詞變成了蘇牧。


    附近街巷中的百姓都知道玲瓏書院新收了一個弟子。那個弟子叫做蘇牧,是血戰妖族護衛人族的英雄。


    可惜的是,好人沒好報。英雄變成了廢人。


    蘇牧並沒有因為周圍百姓可憐的目光而自怨自艾。相反,蘇牧一直在玲瓏書院中尋找著重新修行的方法。


    盡管毫無線索,蘇牧也沒有放棄。


    玲瓏書院是唯一的線索,是唯一的希望。


    來到玲瓏書院半個月之後,蘇牧被顧養浩請到了書舍之中。


    剛一落座,一些白衣的顧養浩放下手中的古書,開口道:“作為師兄,本不該多問師弟的私事。但你說過秋獵時為書院奪下榜首,事關書院名聲,所以我還是想問問你是否需要書院的幫助。”


    顧養浩想了許久,觀察了蘇牧半個月,卻不見蘇牧有任何進展。


    “你是書院的弟子,作為師兄,我會護著你。所以,你更不需有任何擔憂。”


    蘇牧望著顧養浩,拱手行禮。“多謝師兄。”


    蘇牧頓了頓,繼續說道:“有位前輩和我說,玲瓏書院中有讓我重塑經脈恢複丹田的方法。我成為書院的弟子,正是為了重新修行。”


    話音剛落,顧養浩看著蘇牧澄澈的雙眸。早在半月之前,顧養浩和李清詞心中就有了猜想。


    曾經的天驕沒落了。在英雄末路之時成為了一座沒落書院的弟子,要說別無所求,那誰也不會信。


    顧養浩沉吟片刻,說道:“眾所周知,丹田破碎無法修複,也便是沒了修行的希望。”


    “重塑經脈倒是不難。但治標不治本,丹田是靈力儲存的地方,就像是蓄水的水庫。丹田破碎,相當於水庫的大壩倒了,所有的靈力無處存儲。等你戰鬥之時,天地間的靈氣無法及時轉化為靈力,也就施展不了強悍的武技。”


    蘇牧點頭,明白這個道理。


    靈力越多,就能更加充分地施展強大的武技。


    修行正是不斷地擴展丹田,積蓄靈力,施展更強大的武技。


    丹田破碎,就算重塑經脈也無濟於事。


    “二師兄,真沒有恢複丹田的方法嗎?”蘇牧問道。


    顧養浩想了想,輕輕搖頭。“書院中的藏書閣有許多藏書,我讀了十之七八,也沒有見過恢複丹田的法子。”


    要知道玲瓏書院藏書閣的古籍藏書浩若煙海,就連藏書閣都沒有記載,可見恢複丹田當真無望。


    蘇牧不死心地說道:“或許法子藏在剩下的十之二三藏書之中。二師兄,我想試試。”


    顧養浩讚同地點點頭。“離秋獵僅剩下二個半月的時間,你可有把握?”


    蘇牧遲疑了一番,說道:“那位前輩沒理由騙我。玲瓏書院於我而言,定有一番機緣。我會在青霄皇朝的秋獵中揚我聲威。”


    少年的眸子中閃爍著堅毅的光芒,神情更是堅決。


    待蘇牧走後,顧養浩拿起桌上的古書,心思卻極難平靜。


    窗外的風兒吹過,揚起柳枝,吹動花蕊,也亂了顧養浩的心。


    “書院沉寂太久了。小師弟或許能讓書院多些生氣。可修複破碎的丹田,前無古人。他真能尋到法子嗎?”


    歎息幾聲,顧養浩走出了書舍,往著藏書閣的方向走去。


    從始至終,顧養浩也未曾問過蘇牧口中的那位前輩是誰。


    蘇牧相信,那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三日,蘇牧踏入了藏書閣中。


    三日,他看了許多書,他隻是在尋找一些醫術,不必逐字逐句地揣摩書中的意思。


    直到第四日,李清詞尋到了蘇牧。


    “三師姐。”蘇牧恭敬行禮。


    要說李清詞,蘇牧心中更有一些懼怕。李清詞比顧養浩更為不苟言笑,清冷的麵容孤傲的身影都讓人不敢親近。


    李清詞開口道:“二師兄跟我說了你的事。我先為你重塑經脈,二師兄會在藏書閣中為你尋找修複丹田的法子。”


    蘇牧聞言,心頭湧過一陣暖流。“多謝三師姐,也多謝三師兄。”


    李清詞走在前頭,蘇牧跟在後頭。兩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書院洞天一處古泉中,蘇牧盤膝而坐,泉水涓涓浸沒他的身軀。


    一道道銀針在絲線的牽引下落在蘇牧全身各處,將靈力灌輸至蘇牧的經脈各處。


    “重塑經脈不難,有過先例。但這樣依舊無法讓你恢複到原有的修為。”李清詞提醒道。“若是你不能修複丹田,秋獵榜首對你而言更是遙不可及。”


    曾經的蘇牧很驚豔,十六歲的淩虛境強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就算是玲瓏書院也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吸納蘇牧。


    “我明白。”蘇牧說道。


    李清詞微微凝起眉頭。“就算你得不到秋獵榜首也沒有關係。書院還是書院,不必給自己這麽大壓力。”


    蘇牧忍受著經脈重塑的痛苦,額頭上布滿水珠,也不知是汗水還是泉水。


    “書院還是書院,但我更想證明,蘇牧還是曾經的那個蘇牧。”


    曾經的蘇牧風光無限,曾經的蘇牧驚豔絕倫,曾經的蘇牧是青霄洲無數年輕人仰望的存在。


    三年之後,蘇牧依舊想要證明這一點。


    他,蘇牧,斷劍重鑄,浴火重生!


    傲氣,誰都有。


    書院的弟子,每個人都不缺這一份傲氣。


    李清詞也希望蘇牧不要丟了這份傲氣。


    “你有怨氣...”李清詞剛說完,便覺得自己說錯了。


    他怎會沒有怨氣?


    少年為人族斷後,獨戰妖族。九死一生歸來,卻慘遭宗門拋棄,道侶背離,換作任何人都會有怨氣。


    泉水中的蘇牧握著拳頭,所有的悲憤都成為重塑經脈的痛苦。


    水麵波動著,如同煮沸的開水冒著熱氣,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是書院弟子,是我的小師弟,我會為你做主。屆時,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李清詞補充道。


    蘇牧微微抬頭,卻是說道:“多謝師姐。但有些事,我想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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