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湖畔,蘇牧修行靈蒼劍術的雷火卷。


    侵略如火,動如雷霆。


    這是雷火卷的奧義,主攻伐極致的殺招。


    殘破的淵虹劍身上閃爍著赤紅的火焰和湛藍的雷霆。紅藍交織,醞釀恐怖的威勢。


    蘇牧不是修劍的新手。相反,在之前他也掌握了許多劍術,劍法純熟。在懸劍宗裏,諸多弟子都會向蘇牧請教劍術上的問題。


    而今從頭開始,忘卻以往的劍術,修行靈蒼劍術。隻需靈蒼劍術,就能夠媲美蘇牧以往所學。


    莫璃坐在了問心湖畔,目光灼灼望著蘇牧修劍的模樣,一顰一笑皆是歡喜。


    南客依舊在雕刻手裏的玉石,巴掌大的玉石雕刻了十幾日,隻剩下拇指大小的白玉。異獸初具雛形,鱗片毛發上的紋路很是細致。


    用不了多少工夫,新的玉雕就可以完成。


    “小將軍,真厲害。”莫璃知道蘇牧修複了丹田,她比誰都開心,也比誰都擔憂。


    前無古人的事情發生了,就會引來許多人的窺探。


    蘇牧如何修複的丹田?


    從這個問題開始會衍生出一種種離奇的荒謬的猜想。比如,斷嶽的三年是否存在隱秘?是書院為蘇牧修複了丹田?


    種種猜想會讓蘇牧蒙上一層神秘危險的麵紗。


    南客望了莫璃一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僅是一眼,南客繼續低頭,雕刻著手裏的玉石。


    莫璃沒有回頭,她覺察到了南客的目光。“還是被發現了嗎?”


    莫璃歎了一口氣,看向問心湖畔的對岸。一道白衣人影朝著她走著。隻是一晃眼,顧養浩出現在了莫璃的眼前。


    消失了幾日歸來之後,莫璃有了改變,她隱藏得很好,卻沒有逃過書院其他人的眼睛。


    而她隻想瞞著蘇牧一人而已。


    “見過二先生。”莫璃起身行禮。


    蘇牧常說,書院的二先生是知書識禮,是個正氣的讀書人。


    所以,莫璃起身,她是蘇牧帶回來的人,自然也要給蘇牧增彩。


    顧養浩微微點頭,手中的折扇換成了古老的書卷。“小師弟的運氣很好。失去了一位紅顏,又有了一位紅顏。”


    說著,顧養浩歎息一聲。“小師弟的劫難已經過去。你不必如此犧牲,還能夠活得更久一些。”


    一旁的南客聽著,猛然抬頭,看著笑意盈盈的青衣少女。


    活得更久是什麽意思?


    顯然,南客看出了一些,卻沒有顧養浩看的更多,看的更深遠。


    問心湖的風很輕,輕到隻能微微揚起莫璃的長發,發梢的青鈴發出輕微的聲響,在湖麵中蕩開了一層波紋。


    莫璃雙眼澄澈,看著顧養浩,嘴角依舊是彎著的。沒有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擔憂。


    “我的命數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活得久一點,也不過是掙紮。若是能幫小將軍一把,我的命數也就值得了。”


    顧養浩的目光落在了莫璃手腕上的白玉鐲子。平靜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忌憚。


    “小師弟不知道你的命數?”


    “他不必知道。”莫璃望著沉浸在修行中的蘇牧望去,眼角露出笑意。“我的命數在我出生時就有了結果,神明也無法更改。”


    說著,莫璃鄭重地對著顧養浩說道:“還請二先生不要告訴小將軍。”


    顧養浩也看向蘇牧,沉默片刻之後,哀歎道:“多情自古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少年人的心思輕狂得可怕,也沉穩得可怕。


    不久之後,莫璃會再度離開,不留下隻言片語,然後離開蘇牧的世界。


    顧養浩走了,他無法阻止莫璃的命數,隻盼兩人接下來的日子能夠順遂。


    南客收起了圓刀和玉石,雕刻需要波瀾不驚的心境。今日聽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南客也就沒了這樣的心境。


    南客走過莫璃的身邊,停留了一息,看了一眼。“他會想知道。”


    五個字,一句話。


    說完,南客就走了。


    莫璃喃喃道:“知道了也不過徒增傷感罷了。”


    .......


    雷火卷的修行比山海卷難上許多。


    蘇牧修行山海卷用了一日半,達到小成。而修行雷火卷花費了五日,依舊沒有進展。


    蘇牧沒有繼續修行。


    修行不是永不停歇就能成功。


    逆水行舟,也要看天賦和運氣。有人朝聞道而夕入道,有人窮極一生也邁不出最後一步。


    這一日,蘇牧來到了聽雨閣。


    顧養浩說過,磨礪劍意可以來聽雨閣。


    南客曾帶著蘇牧來過一次聽雨閣,那一日蘇牧沒有任何記憶。


    今日,李清詞正在作畫,蘇牧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生怕自己打擾到了李清詞。


    一盞茶後,李清詞停筆,望著墨跡未幹的畫卷。


    “小師弟來了。”李清詞招呼一聲。


    “三師姐。”蘇牧恭敬行禮。


    畫卷上有山,也有城,還有江河奔流在群山之間,在天空上烏雲凝聚,仿佛下一刻就會有一場磅礴大雨落下。


    蘇牧看著畫卷,目光落在了無盡的群山之間,奔流的江河是幾道彎曲的墨跡,山峰也不過是淡淡的幾筆。


    可山就是山,河就是河。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再往上看,天空積攢著重重疊疊的黑雲,雲層是灰色的,在蘇牧眼中卻閃過幾道的雷光,震耳欲聾的雷聲也在蘇牧耳邊回蕩。


    明明雲中沒有畫下驚雷。


    “有一場大雨要來了。”蘇牧喃喃道。


    他也不知為何會說出這句話。看著畫中的雲,腦海中有了驚雷落下,大雨滂沱的場景。


    “還有呢?”李清詞的畫有著很深的意境。有人能感受到意境,也有人需要引導。


    蘇牧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雷擊木,火燒山,水淹城,可城中人......”


    話音落下,蘇牧心中咯噔一下,雙眼一閉一睜之間,他已在畫中。


    眼前是群山大川,身後是巍峨孤城,層層疊疊的黑雲翻湧著,將天空壓低了許多。


    微風吹動著地上的塵土,掠過蘇牧的衣袖。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這一切都隻是暴風雨的前兆。


    轟!


    遮天蔽日的黑暗中迸射出一道墨藍色的雷光,落在蘇牧的身前。


    焦土龜裂,化作廢墟,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一聲驚雷號令,天河奔湧,落下人間。


    嘩啦啦。


    大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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