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解開修為的壓製。


    短短幾次碰撞,連城就已經明白在同一境界中,他不如蘇牧。


    無論是淩虛境也好,還是靈武境也罷,他都不如蘇牧。


    真相是快刀,亂了連城的心。


    最讓連城難以接受的是,堪堪靈武九重境的蘇牧展現出近乎淩虛境的戰力。


    雄厚的靈力,強健的體魄,迅猛恐怖的劍法……一招一式,一拳一掌都是遠遠超過了靈武境強者所該有的戰力。


    連城吐出一口濁氣,回憶著剛才每一次的碰撞,心中略有遺憾。他將心頭的震驚和不甘平複。


    “你果然不凡。在整個青霄洲,不,甚至在整個九洲,比你耀眼的人不會超過一手之數。可是……”


    連城的目光突然冷冽了起來。


    “很可惜,今日之情景下,無論如何我都要殺了你。哪怕勝之不武。”


    青霄宗的計劃很重要,不能有任何一步出錯。連城踏入青雲秘境,解開所有封禁妖王的封印,然後帶領妖王衝出青雲秘境。


    這是青霄宗與妖族的交易,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見連城不再壓製修為,蘇牧沒有慌張,他看向連城手中的金缽,心頭略微沉思。


    “佛門金缽,鎮妖降魔。我一直不明白為何退不出青雲秘境。如今看來,是這個金缽展現的封禁力量。”


    “金缽本就是一件擅於封印的法寶。”


    “隻要我能碎了金缽……”


    蘇牧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金缽,在他左手指尖纏繞上若有似無的絲線,隱藏著的鋒芒讓人忌憚。


    淵虹雖強,承載的毀滅之道和吞噬之力卻不是蘇牧能夠隨時掌控的。


    最為穩妥的還是手中的天蠶絲。就連最最堅固的犀角都斷裂在了天蠶絲之下。


    嗖。


    連城俯衝而下,眼神冷冽到可以殺人。他的手中不知何時換了一柄劍,青色的光暈顯露幾分自在的意味。


    青霄宗的青霄劍,這是一柄有故事的名劍。


    開朝立國的第一任皇主正是拿著這一柄青霄劍,平了整個青霄洲,將那一個時代無數的強者壓在了劍下。


    “青霄劍。”蘇牧一眼就認出這一柄古老的劍。“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青霄劍。”


    對於青霄劍,蘇牧充滿敬佩之情。


    劍不凡,劍的主人更是不凡。更多的是劍的主人成就了一段曠古爍今的傳奇。


    麵對連城的來襲,蘇牧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很慢,恰好與第一道劍光擦肩而過。緊接著,蘇牧雙腳點地,一躍而起衝向空中的連崢。


    鐺鐺鐺!


    淵虹與青霄劍對撞在一起,妖異的血光似地獄的魑魅不斷撕裂青霄劍的劍光。


    蘇牧凝練出了四倍靈力,手中的一招一式卻遠遠超過了四倍的力量。每一劍都很沉重,每一道劍光都如紅日綻放的血光。


    鐺!


    本該是金鐵交鳴的清脆聲響,卻化作了沉悶如夏日雷霆的震響。


    蘇牧全力轟出一劍,淵虹震顫著青霄劍,連同連城握劍的手臂也顫抖著。


    “好強的力量。”連城驚歎。“為何靈武境有這般強悍的力量。”


    這是純粹的力量,是蘇牧經過妖血鍛體之後的體魄力量。


    真武十重境的好處就是打破了體魄的桎梏,讓蘇牧的肉身有了無盡的可能。


    連城後退幾步,以靈力止住了手臂的顫抖,心頭的震驚不必多言。“雖然不知為何,但蘇牧的力量已然完全不弱於淩虛境。本以為可用境界壓製蘇牧,現在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一劍震退了連城之後,蘇牧的身影朝著地麵落下。


    他不是淩虛境,沒有禦空而行的能力。在借助一躍之後的滯空時間與連城拚殺之後,隻能落在地麵。


    唰。


    水花四濺。


    蘇牧重新站在了溪水之中,微微抬頭望著半空中的連城,輕蔑的目光仿佛是在說——你不行。


    連城提劍,翻腕間劍光斬落,將蘇牧的退路封死,青霄劍懸浮在身前,幻化出無數的劍影。


    懸空而立的連城就已經占據了上風,這是淩虛境得天獨厚的優勢。


    蘇牧想要接近連城,近身搏殺也變得極難。


    隻見,劍影寥落,似秋天竹林中無數紛飛的落葉晃悠悠地落在地麵,悠然卻不改肅殺之色。


    萬千劍影如樹影交織,如落葉堆積。


    眾人耳邊傳來了風聲,這是深秋的涼風,是奪走萬物生機的肅殺。


    嗡。


    一聲聲劍吟響起,不知何時蘇牧已經身處在萬千劍光之中。


    劍光如枯黃的竹葉飄零,萬千劍光便是一片竹林的萬千枯葉,斑駁的竹影亦是萬千劍光之一。


    在蘇牧眼中,這是深秋的一片竹林。紛飛的枯黃竹葉是殺人的劍光,繚亂的重重竹影是殺機,穿林而過的秋風更是殺機。


    呼。


    一襲秋風卷起千堆葉。


    一抹劍光比箭矢飛快,擦著蘇牧的鼻尖劃過,破風聲尖銳地在蘇牧耳邊響起。


    撕拉。


    蘇牧的衣袖撕裂出幾道口子,平整的切口足以顯示其中的鋒利。


    “亂清秋。這是亂清秋。”重雲山的一個女弟子驚顫地說道。


    “連城竟然學會了亂千秋。據說,這一座劍陣極為修行。盡管在諸多宗門都有藏書,但幾乎沒有人能修成。”


    亂清秋,是陣法,也是劍法。


    很難,極難。


    畢竟施展萬千劍光就是一件很難的事。


    “不,是有許多人修成了。隻不過,不全然是完整的劍陣。”賀封微微一歎,他見過一些前輩施展亂清秋。


    “這一座劍陣絕非靈蒼劍術那般絕跡,有人修行亂清秋,但從未有人將亂清秋如連崢這般完整地施展。”


    “蘇牧..被困在亂清秋之中,必死。”


    陣法本就是極為玄妙的存在,一座大陣可鎮方圓百裏,可護萬千子民,可斬無盡妖獸,可斬星辰,滅日月。


    亂清秋做不到毀天地滅,隻能將劍陣之中的生靈埋葬於秋季的竹林中,以落葉為墳,以青竹做碑,


    賀封心中亦是忌憚這一座亂清秋,假想自己身處其中,又該如何應對。


    現在的蘇牧又會如何應對。


    撕拉。


    一道劍光擦過蘇牧的肩頭,而後又是一道劍光撕了蘇牧的衣袍。


    嗡。


    萬千道劍吟聲同時作響,凝成一聲迸發。


    “斬。”


    劍光交織成網,鋪天蓋地地朝著蘇牧圍攏。


    劍陣是網,蘇牧是魚。


    鋪天蓋地的網隻為了一條魚。


    “我本想藏著這一座劍陣,但蘇牧,你有資格死在亂清秋之下。”


    秋風習習,吹散了那些蓬勃的生機。


    “沈師姐,蘇牧哥哥會死嗎?”


    “會...亂清秋,如此殺機,即便是我也逃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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