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成望著彩雲峰上的大火。


    他萬萬沒有想到,佛門精心設計的考驗竟然被一場大火給燒沒了。


    須臾之間,蘇牧通過了第三重考驗,也是唯一一個通過第三重考驗的人。


    這仙緣應當是蘇牧的。


    “好久沒有見到這麽有意思的小家夥了。”秦安成捏著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隻有他一人的九洲之巔,隻能獨自一人,自己跟自己對弈。


    “可仙緣該給誰呢?”


    秦安成看著無數的黑白棋子匯成了一團,化作黑白交織的光芒。


    仙緣並不屬於誰,秦安成願意給誰,但這也要在規則之中。


    否則,仙緣任人唯親,仙洲宴將會是一場笑話。


    秦安成看著蘇牧的身影,似乎除了給蘇牧,也別無選擇。


    ……


    ……


    入夜,青霄院中蘇牧三人喝著酒吃著肉。


    玄彌自然不會在,所以隻剩下蘇牧、言燦和魏柒。


    三重考驗結束,無論結果如何,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至少他們還活著。


    當然,有人喝著酒,借酒消愁,然後罵著蘇牧這個王八蛋毀了第三重考驗。


    這話說的就好像沒有蘇牧,他們必然會得到仙緣。


    而事實是,他們永遠得不到仙緣。


    弱者沒有自知之明,更會一直將失敗歸咎於自身之外的原因。


    傲寒也住在青霄院中。因為連九溪的關係,千雪窟和梧桐宮的人都住在青霄院。


    此刻的傲寒就是憎惡蘇牧的人之一。與那一場大火相比,傲寒更憤恨被他看不起的蘇牧成為比他更耀眼,更強大。


    “若不是蘇牧,仙緣並非不可爭。”


    第三重的考驗隻是摘花,這與境界戰力都無關,是憑著運氣能夠有一線機會的考驗。


    這也是眾人都覺得可以超越劍青這些人的唯一機會。


    可惜,這樣的機會卻被蘇牧給破壞了。


    一把大火燒了半邊天。


    燒了所有人僅剩的希望。


    絕望越沉重,憤怒和仇恨越熾烈。


    鳳淺梔看著喝悶酒的傲寒,平靜地說道:“你我並非北蘆洲第一第二的人物,即便是花覓錦也不敢勝過其他人。你怎麽確信能在第三重考驗中勝出?”


    傲寒冷哼一聲。“別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第三重考驗明擺著不依靠境界戰力取勝。所有人都有機會。是蘇牧損人利己,燒了整片桃林,也讓我們失去了唯一翻盤的機會。”


    砰。


    傲寒將手中的酒瓶用力地砸向地麵。


    “他蘇牧有什麽了不起的。若不是進了玲瓏書院,他就是個廢人。是玲瓏書院給了他翻身的機會,得意什麽?”


    “小小的虛武境躲在言燦的身後,算什麽東西?”


    鳳淺梔聽著傲寒的怒罵,無話可說。她與傲寒不同,此刻她依舊記得蘇牧追殺魑魅的場景。若非守護魑魅的神秘人現身,魑魅難逃一死。


    鳳淺梔可不認為魑魅是故意輸給蘇牧。


    單單是蘇牧的戰力足以與九洲的各大天驕媲美。何況是傲寒和他。


    如今,唯有傲寒認不清現實。


    連九溪路過兩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她聽見了傲寒的話,不想說什麽。


    當見到蘇牧獨戰薑玨,追殺魑魅的時候,連九溪才明白她與青霄皇主的眼光相差甚遠。


    若非連九溪放棄蘇牧,明日將會是青霄皇朝最榮耀的時刻。


    無數年來,從未有青霄皇朝的人奪得仙緣。現在,終於有人做到了。


    連九溪來到了蘇牧的居所,聽見了房間內的歡聲笑語。敲門的手停滯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


    此時,白夢雪的身影出現在了連九溪的身邊。隻聽白夢雪說道:“你是不是後悔沒選擇蘇牧哥哥?”


    白夢雪似乎找到了同病相憐的病友。


    連九溪轉身看向白夢雪,她並不熟悉白夢雪。若非蘇牧,連九溪更不會知道白夢雪。


    “確實後悔。父皇願意將挽歌贈予蘇牧,而我卻沒有選擇蘇牧。不得不說,我不如父皇的眼光。”


    白夢雪歎了一口氣。“我與你相同,當初,我本該陪在蘇牧哥哥的身邊......”


    連九溪知道白夢雪的話,立刻打斷了白夢雪的話。“不。我與你並不相同。我沒有選擇蘇牧,但我沒有傷害蘇牧。”


    白夢雪一怔,便是聽著連九溪繼續開口。


    “我若是你,我不會在大婚當日背棄蘇牧,不會讓最深愛的人成為青霄洲的笑柄,更不會在蘇牧再度崛起之後恬不知恥地回到蘇牧的身邊。”


    白夢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青霄洲裏,有人顧忌白夢雪皇子妃的身份不敢直言。但連九溪不在乎。她可以有什麽就可以說什麽。


    “所以,我和你不同。”連九溪認真地強調。她覺得和白夢雪是同一種人,這會讓她感到羞恥。


    兩條麻花辮如柳枝一般晃動著。


    吱呀。


    房門打開了,言燦看著連九溪,又瞥了一眼白夢雪。


    “你來做什麽?”言燦問道。


    這話隻是問一個人,就是連九溪。至於白夢雪,言燦根本不想跟這個見異思遷的女人說一個字。


    謾罵不是最大的羞辱,無視才是。


    連九溪嘻嘻地露出一個笑臉。“我來道歉。是我連九溪有眼無珠,低估了蘇牧。”


    聞言,言燦也沒了脾氣。


    對連九溪的選擇,言燦隻會覺得生氣,並不憎惡。這和對待白夢雪不同。


    當初,白夢雪所為湮滅了蘇牧心中唯一的光芒,朝著跌落深淵的蘇牧又踹了一腳。


    選擇有對錯之分,更有傷害之分。


    “不必道歉。隻要九公主忘了那一腳就好。”蘇牧走出房間,笑著說道。


    連九溪雙手捏著麻花辮的發梢,嬌俏道:“自然是忘了。”


    兩人相視一笑,一笑泯恩仇。


    蘇牧又看向落寞的白夢雪。“既然緣分已盡,你我終究不同。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白夢雪,何必執著?”


    短短一年,變得太多。


    白夢雪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她捂著心口,手足無措。


    此刻的她好似做什麽都是錯的。


    忽然,她的眸子深處閃過不易覺察的光亮,那是一朵黑色蓮花的模樣。


    “蘇牧哥哥,我能和你說最後一句話嗎?”白夢雪幾乎是祈求著蘇牧。


    蘇牧歎了口氣,上前一步。


    無謂的糾纏令人頭疼。若是能夠了解一切,蘇牧自然願意。


    白夢雪緊握著衣袖,雙眸剪水,藏在心中的恨意噴湧著。


    突然,在白夢雪的眉心之中,一抹黑色幽光蕩出。


    “你去死吧。”


    一朵黑色蓮花瞬間沒入了蘇牧的眉心之中。


    黑光隻閃爍了一刹那,但恐怖的力量已然充斥了整個青霄院,落在蘇牧的身上。


    幽蓮花,一朵黑色的蓮花在蘇牧的頭頂上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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