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霖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語氣顯得是在質問。


    他微微鬆了手,卻沒有放開。


    “我的意思是……爺爺這陣子肯定不能主事了,我又名不正言不順的,大哥你能不能先回來一陣子,穩住盛氏。”


    “你跟在老爺子身邊這麽多年,盛氏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要主事,那也隻能是你。”


    “那群股東可不認這些。他們這些年一直拿這個借口在堵著爺爺,如果我主事,怕是不能服眾。你放心,我會輔助你的,拜托了大哥。”


    看祁安沒說話,盛霖抿唇,接著開口。


    “爺爺現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你也知道,他這些年一直盼著你回來接手盛氏。”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當年,他也是為了盛氏才……”盛霖及時止住話頭,聲音又軟了些。


    “就這幾天,等爺爺情況穩定下來,我保證不多話,好嗎?我沒求過你什麽事,就這一次,求你了,大哥。”


    盛霖抓著祁安的手,眼神裏滿是懇求。


    “你放心,沈小姐那邊我也會派人看著的,如果有什麽事情,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你在威脅我?”


    盛霖一臉惶恐。


    “大哥,我沒有。我知道你想回去,但眼下這邊的事情更緊急不是嗎?再怎麽說,爺爺也是最後一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他放軟了語氣,“就這一件事,拜托你了。”


    兩人僵持之際,病床上傳來些微動靜。


    兩人同時看過去。


    “小修……”


    祁安瞳孔微微顫動。


    盛霖鬆開手,讓開了位置。


    祁安猶豫了一會,側身擦過盛霖,走到床邊。


    似乎看到了他的身影安心了不少,向來嚴肅古板的他臉上總算有了些笑容。


    但他隻是張了張嘴,眼皮合上又打開,最終還是沒抵擋住藥效,又睡了過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盛霖也不在了。


    祁安垂眸,隻好坐下。


    ---


    “爸!你為什麽要這樣?”


    “盛氏不能倒,隻要你接受聯姻,對方能接受小修。”


    “爸,這是什麽時代了?我告訴你,盛氏我不需要,我也不會接手,更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小修有親生母親,我也有老婆,我們過得很美滿,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你以為你沒有了盛氏,還能活得這麽滋潤?”盛柏成冷哼一聲。


    “我看你就是從小嬌生慣養慣了,才會這麽天真。隻要你和她結婚,你在外麵愛怎麽和她鬼混,我都不會阻攔你。”


    “爸,你把我們都當成什麽了?當成盛氏輝煌不退的墊腳石?”


    兩人爭吵的時候,一個女人正將一個小孩抱在懷裏。


    可哪怕她死死地捂住她兒子的耳朵,那些話也還是清清楚楚地傳到了他耳朵裏。


    ---


    他不明白,這個盛氏有多重要,重要到比得過他一家人的幸福。


    直到現在,他也不明白。


    不知道什麽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


    天氣一冷,天就黑的快。


    三人到底是放棄了路邊的小吃攤,進了祁安提前訂好的飯店。


    “也是蹭了頓大的。”舒晴打量著包廂,一遍將自己的包包放下。


    瑟裏帶著幽怨的眼神從舒晴身後飄過。


    “憑什麽你的畫具要我拿。”


    “我載你們過來,大小姐負責請我吃大餐,你當然也得出點力。”


    瑟裏的眼神變得越發幽怨。


    沈知意輕笑,將菜單遞給他們。


    “吵了一天了,不餓嗎?”


    舒晴先一步拿走菜單。


    兩人又吵鬧起來。


    沈知意笑著看了他們一眼,眼神瞥到了手機上。


    依舊是黑屏。


    沒有一條消息進來。


    舒晴撞了撞瑟裏。


    “幹嘛?”瑟裏黑著臉,眼神黏在菜單上,語氣帶著不耐煩。


    舒晴沒說話,又撞了他一下。


    這下,瑟裏終於抬起頭來了。


    舒晴微抬下巴。


    瑟裏往舒晴眼神方向看過去。


    沈知意捏著手機,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祁安還沒有發消息給你嗎?”


    “這麽擔心,就打個電話過去唄。”


    兩人一人一句說著。


    沈知意猶豫了一瞬,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點菜吧。”


    當事人都這麽說了,兩人自然也不會再多說。


    佳肴一盤一盤接連端上來,兩人吃得歡快,隻有沈知意,味如嚼蠟。


    突然,手機頁麵亮起。


    沈知意看手機的速度從未像現在這樣快過。


    但很快,她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怎麽了?”


    “真被我說中了,和小情人跑了?”


    舒晴對著瑟裏翻了個白眼,用眼神示意他閉嘴。


    “沒有,他說事情還沒處理完,晚上不回來了。”


    沈知意回完消息,將手機重新放回桌麵上。


    “沒有和你說具體什麽事嗎?”


    “說是會當麵和我說。”


    舒晴點點頭。


    一頓飯下來,沈知意沒有再拿起手機。


    “那我回去了。”


    “今天謝謝你了。”


    兩人陸續下車。


    舒晴揮了揮手。


    車門一關,油門一踩,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明天我有其他事情,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讓魏叔帶你去可以嗎?”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是去朋友的長輩家,不太方便。”


    “明明祁安哪裏都能和你一起去的。”


    瑟裏撇撇嘴,心情全表達在臉上。


    沈知意隻是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我長大了。”瑟裏退後一步。


    “好。”沈知意隻是笑了笑,看上去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瑟裏瞪了她一眼,氣衝衝地上樓去了。


    沈知意不明所以,但也沒追上去,慢慢悠悠回了自己的房間。


    洗完澡出來,她看了眼手機,隻有舒晴發來說她到家的消息。


    回複後,沈知意打開聊天頁麵。


    聊天框還停留在吃飯時發來的消息。


    她猶豫著,字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突然,祁安兩個字蹦了出來,伴隨著的是一串鈴聲。


    沈知意的手一頓。


    過了三秒,她才按下接聽鍵。


    “大小姐?”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沈知意抿唇。


    “大小姐?”祁安又喊了一聲。


    “嗯。”


    聽到她的聲音,手機那頭的祁安鬆了口氣。


    “對不起,今天沒能和你一起出行。”


    他靠在牆上,頭頂是有些晃眼的白燈,襯得他的臉色略顯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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