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爺爺那朝留下的老臣一開始為了穩固他的江山,都沒動。


    然後就逐漸換上他的人。把那些知道事情始末的老臣一個個除掉。


    其實他不用殺那些人,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會站出來。


    不會有人記得前朝那個製止殺戮的仁慈的皇長子,也不會有人在乎此刻皇位上這人是否弑父。


    這時候人群中一陣騷動,有黑衣人把人群裏的幾個老人拉著胳膊拽上前去。


    也有人來拉拽季爺爺,季二亮出了大刀。


    “沒事。季二你退下。”季爺爺站直身子,表示自己會走。


    “我陪你。”季奶奶歎了口氣,也站起來。


    “都是名單上的人。”成悅然同江籬咬耳朵。


    “大概是的。”


    那鬥篷完全遮住了臉的男子繼續訴說。


    他們就是那些明明知道事情來龍去脈卻選擇苟活的人。


    然後他把他們一個個介紹給大家。全是晶國之前的重臣,每一個都是經曆了三朝的老人。


    房頂上的男子等他介紹完,就拍拍手讓他先停下。然後說道:“你們的皇帝現在就在這裏……我想知道你們怎麽選?”


    藤椅上的男人抖動著,他感到害怕,但他已經沒有舌頭了。手腳也被打斷。


    那日他被抓到當初推下他父皇的樓上他還以為會被扔下去。卻沒想隻是讓他做了個選擇,好死還是賴活著。


    然後拿走了他的玉璽,他的龍袍。打斷他的手腳把他帶到了這兒。


    “你一定是當年太子的孩子吧,我們選你,我們選你做晶國的皇帝。”


    一個老頭很快就上前跪下,對屋簷上坐著的男人表示臣服。


    另有兩人也馬上上前附和。


    “難道我還不是皇帝麽?你看這城,全是我的子民。他們用他們自己的努力活下去,沒有金錢的煩惱,沒有世俗的羈絆。”


    男人笑著說道,“很快那些城門都會打開,貪婪的人會搶奪那城裏的金銀。晶國活下去的都會是什麽樣的人,我很好奇。”


    “你做夢。”季鵬程站了出來,“我們已經安排了人,城裏所有財物都不會被拿走,大家回去就能回到之前的生活。”


    “哦,晶國還有你這樣的人麽?還挺有趣。你不是裝死裝了十年,怎麽不繼續裝下去。”


    “你是個瘋子,放大家回去。”


    “你知道我有多無聊麽,在這種地方。花了幾十年研究每個城池的地道,讓城裏的人某一天通通消失,多麽有趣,又無聊。”男人情緒不高,依舊看不出喜怒。


    “你,你告訴我,做皇帝有什麽意思?”男人指著第一個臣服的老頭。


    “我……我……”


    “做個皇帝,讓你們蒙在鼓裏。做一個眼盲心瞎的傀儡?但是我們晶國的子民真能忍啊……我不過就殺了幾個帶頭鬧騰的,剩下的,多麽安靜啊。跑都不敢跑。”


    “所有事情都是你一麵之詞。你用什麽身份來說,受害者麽?”吉賀將軍不知道何時也站了出來,朝前走去。


    “喲,吉賀?你不覺得好玩麽,說你背叛,你就是叛徒了,你還掙紮什麽勁兒。”


    “後鴻,是你……”吉賀聽到對方叫自己名字時突然就知道對方是誰了。


    “對啊,將軍。”男人第一次露出笑容然後從房頂跳了下來。


    “後鴻……”桑擇也嚇到了。


    這人武功很好,為人大方,在吉賀將軍帳前做先鋒官有十年之久,是將軍極為信任的人。


    冬青忍不住握緊了劍柄。


    “你猜,差點殺了你的人是誰?”後鴻笑道。


    “……”吉賀看向他的手,他故意露出有著燙傷疤痕的手。


    但是吉賀很猶豫,他是一直把吉賀當兄弟的,如果冤枉了他,他應該會更為憤怒吧。


    “所以,真相是什麽?真相是什麽關乎於你想相信什麽。”


    “不是你。”吉賀說。


    “哦……為什麽?”


    “我記得當時的感覺,不是你。”


    後鴻又拍了拍手,門開了,幾個侍女陪著一個宮裝婦人出現在大家麵前。


    “母後……”元雅玖被元塑捂住了嘴。


    “姐姐……”就算多年未見,吉賀也能認出自己姐姐。


    “給你們兩個選擇,在這裏安靜生活,或者各回各家。你們選一個。”


    “我選過了,我願意留下。”吉皇後已經注意到人群裏的元塑正捂著元雅玖的嘴。


    “看見了吧,這就是晶國的皇室,誰都不想承擔點什麽。”後鴻一腳踢上藤椅,皇帝疼的暈了過去。


    “哈哈哈,你們知道那天在正新國皇宮,我問皇帝要選讓他的皇後活下去,還是他的皇位。


    “他直接說皇位。一點不猶豫。我把他的皇後就那樣帶走了,他居然就真的說她死了,被晶國人刺殺。他也真敢說,就怕有人知道他是多麽無能。


    “至於這個煞筆晶國皇帝,我讓他選好死還是賴活著,他選賴活著。哈哈哈哈,真的有趣。這會兒真是賴活著。”


    “你們有沒有人覺得有趣?”他指向人群。


    被他指到的人不敢說話,就被敲暈了。


    “你呢?”又指向另一個,他猛點頭。


    “可你尿褲子了,說明你並不覺得有趣。”後鴻笑著讓手下給了那人一拳,那人倒在地上,嘴裏喊著饒命。


    繼續指向下一個。那是個女子,小臉煞白,愣愣得看著後鴻。


    “啪啪啪……”鼓掌聲響起,就見另一邊兩個女孩笑著走出來。穿鵝黃色襖裙的女孩一雙狐狸眼,笑意盈盈地鼓著掌。


    身邊的綠衣服女孩一臉不屑,隻是陪著她的樣子。


    “怎麽,突然起了善心,站出來做個好人。騙我說覺得很有趣?小朋友,你不應該站出來。”


    “隻有傻子才會把惡心當有趣吧?”成悅然一句話說完,很多人替她捏了把汗。


    “哦,這麽大口氣的小孩,不怕活不到長大麽?”


    “你像溝鼠一樣都活到了這個年紀,我有什麽可害怕的?”


    “哦……小小年紀,還挺有趣。你站出來想做什麽?”


    “我很好奇,知金堂堂主是不是你。”成悅然又往前走,已經站到了季鵬程身邊。


    “小孩還知道知金堂,不得了。”


    “我不是晶國人,我是來賣個消息給知金堂的。”


    成悅然還在往前走,季老爺子想抓住她,卻被江籬擋住了。


    “哦?”


    “知金堂的生意一大半不就是買賣消息麽?”成悅然繼續往前走,走到那個已經暈厥的皇帝麵前,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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