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了半天,你現在是什麽王爺?”錢慕曦問。


    “冷太後表示非常願意同我母後繼續交好,會派人去參加她的登基大典。問我有什麽計劃,我說還是想回到祥城去。


    “但是我知道你們對弋城感興趣。就說想要弋城同祥城交易的三年免稅權。”


    “厲害啊你。”錢慕曦忍不住一巴掌拍他背上。兩個護衛忍住不敢攔她。


    “太後聽了我說的你們的計劃,她說封我為南安王,南邊弋城,霽城,南城和熾城以後商貿的事情全部可以由我做主。


    “我那個皇上二弟還翻出了弋國歸順時上貢的各種物品清單給我,讓我到了弋城可以自己照冊清點,隨意使用。”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潑天的富貴啊。”錢慕曦想想都覺得這次元塑是真的發達了。


    “你悠著點吧,太後聽了我說的辦學,學習語言,加強商貿……都很有興趣,說都城事了也想四處走走看看。”


    “聽上去,太後也是很想為老百姓做點什麽的。”錢慕曦說,“真想邀請她去祥城啊。”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忙著來找你們就趕緊拿了皇帝聖旨,帶著親衛,馬不停蹄地來弋城。我可是一路上都沒敢怎麽停歇啊。”


    元塑臉上露出那種誇我快誇我的表情。


    “今天真的多謝你了。”錢慕曦突然安靜站在元塑麵前,深深給他鞠了一躬。


    “別別別,你別這樣,挺嚇人的。”元塑馬上也站了起來。


    “我差點就因為我的輕敵……不,我已經因為我的輕敵害了人性命……”錢慕曦皺著眉。


    “這不是你該承擔的,不是你的錯。”林華玉歎氣,溫柔安慰她。


    “今天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們是怎麽惹到那個副城主的?”元塑問。


    林華玉於是把一路上的事也大致說了一遍,聽得元塑和身後兩個貼身護衛都屏住呼吸替他們緊張。


    “無法無天!”聽到最後,錢慕曦如何讓林奶奶幫她騎上馬逃出來找人。元塑氣得拍手邊的茶幾。


    “王爺息怒,既然王爺到了,自然可以處理好這事。”屬下趕緊說。


    “嗯,我先讓城主去辦,看看他到底還能不能辦事。”元塑說。


    “賬本要不給他謄抄的吧,原件留你手裏安全些。”


    錢慕曦這會兒想想當時城主,仿佛還想阻攔元塑看到她來著,這讓她對城主也不怎麽信任。


    “好,我親自抄,你們先休息一會兒,等之後他們把林爺爺林奶奶接來,我們再吃點好的。”


    元塑見兩人眼圈發青,知道這幾天都沒睡好,讓弋陽進來,安排兩人去休息。


    “我同你一起謄抄吧,快一些。”林華玉說道。


    “你先去睡會兒吧,看著你們也累了,又受了驚嚇。”元塑還是挺心疼她。


    “我也去吧,書房在哪兒。”錢慕曦想了想,看過那麽血腥的畫麵好像不能馬上去睡覺的,不如先去找點事情做。


    “帶我們去書房吧。”元塑見她倆堅定,就點頭讓弋陽帶他們去書房。


    三個人在書房謄抄賬本,一邊抄一邊罵。


    掌櫃記錄最早給遮如做事居然是二十幾年前就開始了,甚至早於弋國歸順正新國。


    他手裏的幾本賬本記得都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小事情都還忽略不計了。


    比如把行商的商隊搶了,把人家扔到沙漠裏,生死不知。


    比如把傾國傾城的女子一家子害了,再把女子本人送去給那時弋國的太子。


    比如為了好的風水,拆了人家一個村子給遮如他家爺爺做墳地。


    全是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再後麵弋國變成弋城,遮如成了副城主後,他就開始要臉了,開始把那些髒錢拿去收買人心。


    做事也收斂很多。被偷被搶被訛詐的對象也幾乎全是外來人,這麽多年過去,還真給他在本地積攢出了好名聲。


    “這必須查,必須查。”元塑越看越氣,再聽錢慕曦說對方還想抓了林華玉去賄賂上司,他肺都快氣炸了。


    差不多抄了半個時辰,林家二老也來了。


    “奶奶,你胳膊沒事吧?”林華玉看奶奶胳膊包紮了,有些擔心。


    “沒事,小問題,上了藥,過兩天就好了。”林奶奶聲音聽起來依舊中氣十足,應該確實問題不大。


    “奶奶,那醜丫她們呢?”錢慕曦望了望,隻有林爺爺和林奶奶兩人。


    “他們不願離開阿芝,就寄宿在對麵張大嫂家了。我想悄悄塞些錢給張大嫂,讓她多照應孩子,她說什麽也不要。


    “她說阿芝可憐,孩子也可憐,大家有緣做了鄰居,不能為幫這點小忙就收錢……


    “我就跟你爺爺去買了幾床被子,又買了些吃的過去給她,隻說不能全都麻煩她。”


    “應該給的,她真是好人。”錢慕曦歎氣,這年頭大多數人還是好的,這會兒也還真是應了遠親不如近鄰的老話。


    “本來我們也想在那邊陪著孩子算了,可是也不好都住人家家裏,就跟盎語說好了明日陪他去給阿芝買買棺材找找墓地……”


    林奶奶一把年紀,經曆過不少事情,可這一次也是忍不住唏噓。


    “明日我讓城主派幾個人跟你們一起去辦這些事情。”元塑趕緊說道。


    “也好。”林爺爺也沒拒絕,“這次多虧你了,再晚一點可能就見不著了。”


    “爺爺,奶奶,對不起。”錢慕曦實在受不了見不著這幾個字,馬上眼淚就出來了。


    “唉喲,我的曦曦,別哭別哭,你爺爺胡說八道,你別聽他的。奶奶替你打他。”


    林奶奶趕緊摟過錢慕曦就像對自己親孫女一樣,趕緊哄著。還真的如同普通人家奶奶哄小孩一樣,輕輕打了林爺爺兩下。


    林爺爺見自己一句話就把人惹哭了,尷尬得嘿嘿笑。


    他當時其實是不怕的,過後看到那些想殺死他們的人,還有他們殺死的人,卻感到腿軟了。


    曾經走鏢也不是沒遇到過危險,可是這次想到一不小心就要和老伴還有孫女客死他鄉,都不知道誰來收屍。整個人就處於一種很不舒服的狀態裏。


    看著眼淚鼻涕忍不住往外流的錢慕曦,林爺爺突然嚴肅起來,厲聲說:“不許哭了,沒你的事。我是後怕了,但是不是你的錯,不用什麽都往自己頭上攬。


    “你一個孩子,還沒那麽重要。出門那天就跟你說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是事情本身的原因。


    “不是因為你叫我們出來,因為是我們願意跟著你一起的。更不會是因為你做了任何的決定,因為你的決定也是我們一起商量過的。


    “要說責任,我是最年長的,我才需要付所有的責任。”


    錢慕曦抽噎著,抱抱林奶奶,又抱抱林爺爺。最後要抱林華玉時,林華玉笑著給她一塊帕子:“別抱我,髒死了。”


    “就要抱……就要……跟姐姐貼貼。”錢慕曦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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