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資敵?


    黜陟使的頭銜還是很管用的。


    城樓上的兵士已確認任命公文之後,立刻如上賓一般,將陳青兕領到了靈州都督府。


    黃河壽知道上麵會來人,但是到底是來監察禦史、侍禦史,還是黜陟使,他並不知道。


    顯然他希望是前兩者,即便是欽差大臣也是有等級的。


    黜陟使毫無疑問是最高級別的。


    “見過黃都督!”


    黃河壽是三品大員,陳青兕隻是五品官,自然得向他行禮。


    看著麵前的陳青兕,黃河壽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慶幸來的人是陳青兕,還是應該難受,來的人是陳青兕。


    這當然不衝突。


    黜陟使也是分等級的。


    最高的是以宰相之尊,領黜陟使巡視地方,那真就是如朕親臨。


    陳青兕這個五品黜陟使,自然是最低的。


    但是即便身處北地靈州,黃河壽也聽過陳青兕之名。他主持科舉,水潑不進,在全新製度未公布之前,不少人想內定進士位子,都讓他擋了回去。


    科舉改製,更是無視任何壓力,將科舉這一個製度推向高峰。


    一個如此剛正的黜陟使,於他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


    “陳先生如此年輕,便當上了黜陟使,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黃河壽知道陳青兕無權將自己罷黜,但他有權讓自己立即停職,接受調查。


    在這個位子上,身上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屎,不管什麽緣由,隻要接受調查,就算能夠安然脫身,也得降職調往他地。


    身為靈、夏二州都督,他在這裏就是土皇帝,調到別的地方,哪有今日榮耀?


    麵對陳青兕,黃河壽也不敢托大,親自上前攙扶,還擠出一個自以為友善的笑臉。


    陳青兕道:“黃都督,請隨我動身前往懷遠附近的軍營,緝拿徐凱審問。另外將都督府裏的長史、司馬叫上,一並動身……”


    黃河壽臉色巨變,咬了咬牙說道:“陳先生,徐校尉驍勇善戰,頗有功績,卻不是犯了何罪?”


    陳青兕直接拿出了蓋有皇帝印璽,中書省、門下省相印的任命公文,說道:“身為黜陟使,在下無須向都督透露任何事情。現在我質問都督一句,配不配合在下行動!”


    黃河壽看著陳青兕手拿禦筆朱批金印的公文,切齒道:“本督配合。”


    陳青兕看著麵目有些扭曲的黃河壽說道:“都督或許不信,在下這是救你黃氏全族。”


    他根本不予黃河壽解釋,等著都督府的長史、司馬抵達之後,領著三人以及黃河壽的親衛隊,馬不停蹄的奔向了懷遠縣東北處的軍營。


    來到營門,陳青兕並未立刻入營,而是讓黃河壽下令封鎖營寨,然後對程伯獻道:“伯獻,你帶著幾個人去懷遠縣,將馮陽控製起來。”


    程伯獻一板一眼的躬身道:“在下領命。”


    此刻黃河壽還在想那救黃氏全族性命的意思,聽陳青兕如此安排,不祥的預感更甚。


    到了這一步,他也別無選擇,依言而行。


    有黃河壽領路,在營中自是暢通無阻。


    他們浩浩蕩蕩一行人是直接闖進了徐凱的帳內。


    <divss="contentadv">徐凱心情煩悶,喝了一不少的酒,正四仰八叉的仰躺在床上睡覺。


    黃河壽心情複雜,一腳踹了過去。


    徐凱豁然驚醒,見大帳中滿是人,還以為發生了兵變,喝酒後腦子反應有些遲鈍,出於本能,撲向了黃河壽。


    黃河壽一語不發,一手擒著徐凱的一條胳膊,一手直搗徐凱胸口,居然將他從空中拿住,雙手高舉過頭頂,丟回到了床榻上。


    黃河壽這一手,讓陳青兕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


    徐凱身形壯實,少說也有一百六七十斤,一個大活人就這樣如小雞一樣製服,這份能耐,了不起。


    黃河壽是將二代,又與一般的二代不同,他成年的時候天下還未一統,他跟著自己父親參加過圍攻洛陽的戰役,與父親一起跟隨李靖滅輔公袥,親臨戰陣,經過戰場打磨的悍將。雖說二十年鎮守各地,並未得到大戰的機會,可刻在骨子裏的驍勇,並沒有磨滅,依舊有著超凡的戰力。


    徐凱摔的五迷三道,也清醒過來,見是黃河壽,嚇得從床榻上滾下來,跪伏在地,不住磕頭,說道:“死罪死罪,末將不知是都督,該死該死。”


    徐凱貪婪吝嗇,可對於提拔他的黃河壽卻很是尊敬,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好了!”


    黃河壽心情有些複雜,知道到了這一步,不太保的住這位部下了,語氣中帶著幾分惆悵還有不舍。


    “這位是關內道黜陟使陳青兕,他有問題問你,如實回答。”


    徐凱臉色瞬間蒼白,無半點血色。


    陳青兕卻搖了搖頭,說道:“黃都督,您誤會了,在下暫時沒有任何問題問他。”


    黃河壽訝然。


    陳青兕轉過身子,看向一並來的都督府長史、司馬,說道:“兩位尊姓大名?”


    都督府長史作揖道:“在下苗若宇,見過陳黜陟使。”


    司馬亦跟著作揖道:“在下費洪,見過陳黜陟使。”


    陳青兕說道:“我要查涼、夏二州的兵卒名單,伱們現在去準備,記住了,我要實際人數,並非虛構的。”


    他此言一出,黃河壽心中怒火突然升起。


    苗若宇、費洪也是一臉震恐。


    黃河壽氣得略微顫抖,憤然道:“陳黜陟使這是存心與我為難?”


    這吃空餉根本就不經查,這幾乎是公開的事情,而且真要深究,容易引發兵變。


    陳青兕看著黃河壽,道:“在下知道軍中有一些不成文的規定,可這規定並不包括向我們潛在的敵人,販賣糧食。黃都督,你現在應該祈禱,徐凱走私的僅限精鹽、空餉多餘的糧食。軍中空餉餘下的兵器、鎧甲,用來修補損耗的镔鐵、皮革、大漆這些軍用物資都對得上號。草原情況並不安穩,這些東西,一旦流落他們手上,那就是資敵。”


    他手很不客氣的指向黃河壽,然後移到了癱軟在地上的徐凱身上。


    黃河壽身子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他是知道徐凱從軍中將一些多餘的物資拿出去販賣的,但並不知道他賣給了何人。


    身為一把手,他隻需要收錢就好,髒事不必過手。


    然真要涉及資敵,一切玩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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