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伺機而動


    陳青兕確實不精通兵法,但他懂得人性。


    他知道鐵勒叛軍急於速戰,不會攜帶攻城器械,他知道鐵勒人如此急得南下,不是不怕唐軍,而是害怕唐軍的表現。


    如果真不怕唐軍報複,他們不會反應這麽大,心急火燎的南下,搶先動手。


    就在漠北他們熟悉的戰場等候唐軍的到來,豈不更占便宜?


    故而陳青兕篤定鐵勒叛軍越是如此急於求成,越顯得心虛。


    自太宗皇帝李世民蕩平東突厥之後,因天可汗的關係,漠北漠南與中原往來密切,尤其是參天可汗道的建立,草原諸部每年都會從這裏將貢品送往京畿長安。


    對於靈州到京畿的這條路,草原人不會比當地人生疏。


    唐軍的來援速度,隻要有心計算了解,不難推斷出來。


    陳青兕知道此番鐵勒叛軍來襲,想要取得戰果隻能靠他們。


    鐵勒叛軍是不會在這裏等著大唐援兵來收拾他們的。


    對於遊牧民族,李世民有一段話形容的特別恰當“突厥所長,惟恃騎射,見利即前,知難便走,風馳電卷,不恒其陳。以弓矢為爪牙,以甲胄為常服,隊不列行,營無定所。逐水草為居室,以羊馬為軍糧,勝止求財,敗無慚色。無警夜巡晝之勞,無構壘饋糧之費。”


    鐵勒與突厥本質上並無不同,同屬遊牧民族,他們在萬不得已是不會跟唐軍主力死磕的。


    陳青兕知道想要在靈州境內破敵不能指望長安的援兵,他們一到,鐵勒叛軍肯定望風而逃。


    不在這裏解決他們,等他們逃入漠北深處,就算唐軍最後尋得他們蹤跡,將他們殲滅,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的。


    在陳青兕的心中,大唐的勁敵是吐蕃,是西方的大食國,為了鐵勒勞師動眾,並不值當。


    因故與鐵勒一樣,他們都隻有短短七天的時間。


    從勸說思結部遷入懷遠縣防守,他就打著一擊製勝的想法。


    利用思結部來拖住鐵勒叛軍,消磨他們的銳氣,壓製黃河壽,給急於戴罪立功的他唯一一次機會。


    但鐵勒部的遊弋斥候巡視的範圍太廣,真要從靈州城裏出兵,前腳出城門,就給他們逮到。他們都是精於騎射的好手,想要全部肅清,並不容易,大規模清理,也會令對方生出防備之意。


    於是乎,陳青兕大膽的作出堅壁清野據城而守的假象,但其實兵從一開始就不在靈州城內。


    此法最大的弊端並不是被鐵勒叛軍發現端倪從而攻城,沒有攻城器械的他們,短期內奈何不得靈州城,藏匿於城西樹林的守兵就算尋不得機會殺入城中,亦能於懷遠縣的思結部封鎖叛軍退路。他們隻需要聚成守到援軍抵達就好,唐軍是府兵製,城裏的百姓不少人都有在農閑時當府兵的經驗,是有一戰之力的。


    陳青兕最擔心的是內部動蕩,將靈州四方百姓都聚於城中,讓他們放棄自己的家園,自己種下的莊稼,百姓心中必然有怨,如果處理不當,百姓怨憤爆發,他們沒有足夠的兵力控製住局麵,將會引發非常可怕的結果。


    他們能夠臨時招募百姓守城,難不成還能招募百姓平百姓之亂?


    但狄仁傑的存在,讓陳青兕有這個信心冒這個風險。


    他相信以自己的行政水平,加上狄仁傑的輔佐,安撫百姓這項工作是能夠到位的。


    <divss="contentadv">事實也證明了這點,在他與狄仁傑的合力下,靈州城內的百姓安撫的很是到位,沒有出一點岔子。


    現在隻剩一個真正懂得臨陣破敵的人,去給叛軍致命一擊。


    毫無疑問就是麵前這位如同哈士奇一樣的黃河壽。


    黃河壽此刻已知一切原委,高聲道:“今日此去,若不得勝,黃某無顏麵對陳先生,亦無顏麵對陛下。”


    他不再多言,領著換好鎧甲的程伯獻,帶著三名護衛,摸黑出城,前往靈州城西,賀蘭山東的藏兵樹林與藏匿於此的校尉張榮碰頭。


    兩人聚在一起,黃河壽看著自己這位老部下直言不諱的說道:“張校尉,我知你心有抱負,並不愛財。隻是風氣如此,你若不收,本都肯定容不得你。現在我們都是一艘船上的人,真翻了,誰都討不得好。將功折罪是我們唯一的出路,還有兩天,援兵就來了。到時候,功勞輪不到他們。機會就在眼前,在今夜。想保住伱胸中抱負,不需要我多說什麽吧。”


    他笑著一拳打在了張榮的胸口。


    張榮腦中浮現自己家中天賦異稟的兒子,隻是說了四個字:“末將明白!”


    黃河壽不複多言,領著部隊沿著樹林北上。


    他在靈州為官八年,從都督府司馬到刺史再到現在都督,對於靈州的地形了如指掌。


    即便是在這淩晨時分,憑借點點微弱月光,便能輕易尋得正確方向。


    鐵勒叛軍的探馬皆在靈州城周邊,對於遠離靈州城的地方疏於監視,四千餘人輕易就摸黑到了懷遠縣附近。


    時間正是黎明前夕,初生牛犢的程伯獻臉色漲的通紅,似乎不知道什麽叫做害怕,摩拳擦掌道:“黃叔父,衝吧!”


    黃河壽眯著眼眺望遠處燈火通明的營寨,卻沒有任何動作,沉思了片刻說道:“撤,先退下去。”


    黃河壽並沒有依照計劃進攻,而是悄悄後撤。


    程伯獻不明所以,嘴上沒有把門,說道:“黃叔父怎麽撤了?不會怕了吧?”


    黃河壽不與後輩計較,少年時跟著父親黃君漢一起效力於瓦崗寨,與程知節有過交往,這嘴碎的性格,一模一樣,笑罵:“兔崽子,要學的東西多著呢。陳先生的用意是在天明之前,敵人最疲乏鬆懈的時候發動奇襲。現在你看,對方營寨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樣子,哪有半點疲乏鬆懈?現在出擊,固然能夠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卻無法取得炸營之效。思結部配合的好,取勝不難,大勝卻是不易。”


    “那怎麽辦?”程伯獻急得直撓頭。


    黃河壽道:“他們進攻了好幾天,兵馬困乏,卻不好好休息,說明他們打算發動最終攻勢。將養精蓄銳的兵卒調來,就是用在此處。那就等他們打,我們在他們攻防最興起的時候,再行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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