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方達珊鑽進廚房，下了兩碗麵。“大小姐，吃麵了！”
“誰讓你這麽叫我的？”傅雅萱顯然也餓了，打開門就跑了過來。
“不然還能叫你什麽？直呼名字，我覺得生分，叫你雅萱吧，我們又沒那麽熟，你連你二叔都敢呼來喝去，妥妥的大小姐一枚！”
“我管你，反正不準這麽叫我！咦！你這手藝還不錯啊！”傅雅萱往嘴裏塞了一口麵條，眼睛頓時亮了。
“那是你餓了，我手藝一般，全靠調料齊全。”方達珊不覺得這麵有啥好吃的。
“就沒見過你這麽怪的，誇誇你，還不樂意了，我要是像你是一個守財奴，肯定會趁機收費。”
方達珊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道：“聽你和你叔叔的對話，你原來不想考公務員，為什麽？你家背景這麽好，考公務員多方便啊！你原來想幹什麽？”
“當官有什麽好的！”剛開口，傅雅萱忽然就停住了，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而方達珊卻不知道，隻以為她不想聊這個話題，於是隨口說了一句：“不好，你為啥突然改變主意，不就是方便嘛！你真舍得為了我的計劃而改變初衷？”
“是很方便，但如果這種方便是為了升官發財，我寧願不要這種方便。我從小就看夠了那些帶著麵具做人的場麵，長大了以後更是反感各種勾心鬥角，所以我才不願意考公務員。可是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能為普羅大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卻一直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麽。今天看到了你的計劃，我忽然就有了方向感，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我居然需要我討厭的權力了。”
原來不是不想談，而是出現思想和情感相悖情況，方達珊原本心裏一直認為傅雅萱是一個典型的大小姐，沒想到對方心裏裝著一個天下，立刻就改變了立場，一定要解決她的思想包袱。
“大多數人眼裏，升官和發財那就是一體的，但曆史上可有很多人並不這麽認為。想替黎民百姓造福，升官那是必須的。不過那是古代，現代也可以不做官，比如說……”方達珊腦子裏又浮現出了袁隆平的名字，可惜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比如說什麽？”傅雅萱好奇地抬頭盯著方達珊。
“比如說我，這份七寶鎮的開發計劃要是成功，再以此為模板推向全國，肯定也能造福百姓。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也還是需要英明的決策者給予政策上的支持，算來算去，還是覺得你這個風雲女神最合適，以後我倆聯手，必會開創一個盛世！”
“我以為你能說出什麽花樣來！八字還沒一撇呢！除了盲目的自信，我還看到某些人的自大！”
因為方達珊的話是臨時改的，所以傅雅萱此時看到的方達珊眼裏淨是虛浮，沒有絲毫誠意可言。
“唉！你不是已經認可了我的計劃，怎麽一下子就又變成否定了！”方達珊感覺到了傅雅萱心裏的那一絲厭煩情緒。
“認可計劃可不代表認可你這個人，高中時我還覺得你人比較老實，沒想你是個這麽輕浮的人，眼裏沒有一點真誠都沒有，我現在嚴重懷疑你計劃裏都隻是給外人看的華麗外表，指不定以後發達了會怎麽吸老百姓的血呢！”
這怎麽聊著聊著就跑偏了？我輕浮了嗎？哪裏看出來的？虧我還想開導你，這回好了，反倒引火燒身了！
方達珊滿腦子疑惑，還好方大山及時給他解了惑。“她其實是對你有點失望。”
失望？方達珊沒明白傅雅萱的邏輯，內心暗自感歎了一句：女人的心思果然猜不透啊！
“你不會因為我向你要住宿費，就這麽說我吧？我還沒說你想白吃白住呢！”
“隨你怎麽想，我想我得趕緊提醒一下我叔叔，隨時把你盯緊了，免得你偷偷搞一些小動作。”傅雅萱吃飽了，伸了個懶腰。
方達珊這次沒有說話，默默把碗筷收了。再次走出廚房時，傅雅萱還坐在桌前沒挪地。
“大小姐，要去河邊走走嗎？不過先要噴點驅蚊水，你有沒有？沒有我給你拿？”
“和你還有啥好聊的？”傅雅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動，似乎是刻意在等方大山，但是人來了，開口卻差點終結話題。
方達珊搖搖頭，轉身去拿來驅蚊水遞給傅雅萱，他準備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跟著傅雅萱的節奏，這天肯定沒法聊。
“我想和你說說權力和義務、夢想之間的關係。”
“別給我提什麽包拯、海瑞的，我比你還了解他們的事！”傅雅萱還是站了起來，朝著院門口走去。
“那曆朝皇帝呢？”
“聊皇帝幹啥？他們要處理的東西太多，一個不留神就要挨罵，皇帝其實也是人，除了那些特別昏庸、殘暴、濫權的以外，我其實還挺同情他們的。”
“我不是要聊這個，我是想聊聊，你該如何在合理的情況下爭取到更大的權力，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我用得著你來開導我？我決定考公務員那一刻，我就想開了。不過你要真想聊，那我問你一個人，你怎麽看待張居正？”
“從帝王的角度來說，他就是一個權臣，在那個年代，他其實已經犯了僭越之罪，老朱家不過是沒辦法，不然你定會誅了他九族；但從國家的角度來說，他還是給明朝續了命；再從士紳的角度來說，他就是一個以權謀私，侵害大夥利益的一個害蟲；而老百姓和小商販則肯定是喜歡他的，至少他當政，給了這些人活路。”
民宿不遠處就是七寶河，此刻隻有潺潺的河水聲，傅雅萱顯然沒想到方達珊能說出這些來。
“其實我對曆史研究不多，隨口胡說的，哪裏不對的，你盡可指出來。”方達珊在前一世把家裏的通俗曆史演義都看了幾遍，但和這個世界的曆史肯定不太一樣。
“你說張居正年輕時有沒有為黎民百姓謀福祉的夢想？假如我們到了他那個位置，麵對各種誘惑和紛爭，還能做到他那個樣子嗎？”傅雅萱又問道。
“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古代的大部分讀書人在沒有獲得權力時，應該心裏都裝著一個天下，你倒是很符合這一點。至於有了權力之後，那就一個人一種活法了，曆史上的權臣、奸佞、清官、英雄層出不窮，也沒有特別類似的吧？都說時勢造英雄，就看當時怎麽選擇了，權利越大，一念之差的厲害關係也就越大。不在其位，我無法給出答案。”
此刻傅雅萱側過身體，仔細盯著方達珊，“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確定會按照計劃上的，不竊取七寶鎮百姓的利益？”
“我保證！但這隻是我的計劃第一步，七寶鎮發展起來之後，我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奮鬥，進入商場。但商場如戰場，有時候血雨腥風想躲都躲不掉，自身都難保的時候，我隻能說，我會盡量避免牽扯到百姓身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時能不能堅守本心。”
“你還要投身商場？你現在的計劃已經貫穿二三十年，那時候你都成老頭了……”
“四五十歲還是正當年，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還是先把七寶鎮建設好。”
這一次方達珊的眼睛裏全是真誠，雖然光線不是很好，卻依然給了傅雅萱足夠的震動。
方達珊也感覺到了傅雅萱對自己的認可，內心悸動了起來，剛想再說點什麽，忽然腦子裏跳出來一個想法。
不是吧，這會不會有點太瘋狂了？不過，要是能行，以後我可就有了最大的靠山，也剛好符合她的理想……
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方達珊還是說了出來：“傅雅萱，你考公務員的話，能不能去別的省？”
“啊？”傅雅萱一愣，怎麽回事？
“你聽我說，你傅家在市裏根基過於深了，你想要大展拳腳，必然會受這些長輩的製約，去一個思想比較開放的區域，反而會讓你成長得更快……”
“等等，我是為了支持你計劃才……”
“你先聽我說完，你的理想是為國家做貢獻對吧？不當高官，你覺得現實嗎？那也就是說這是必然選項。”
“不是， 我去了別的地方做官，對你有什麽好處？”
“聽我說完！”方達珊忽然展現出來一股氣勢，傅雅萱被徹底壓製住了。“我的後續計劃不會局限於一個或少數領域內，可能涉及到一些高科技行業，比如說人工智能、新能源等等。除了需要龐大的資金以外，還需要一個能參與製定國策的強力後盾。我希望整個華炎國都站到白尼星之巔，重塑我華炎文明巔峰盛世！”
傅雅萱傻了，然而她卻沒有質疑方達珊話裏的內容，而是在想，自己能做到那一步嗎？好像很有挑戰性啊，也很有趣！傅雅萱骨子裏的一些東西被點燃，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同的新世界在朝自己招手，但這絕不是心血來潮和衝動。
“說完了？”
“還有最後一個！我想建一座淩霄之城。”
“淩霄之城？”
“現在也沒有準確的輪廓，或許叫烏托邦更準確，或者說是一個真實存在人間的天堂，又或者叫童話世界也行。”
“你確定要造一座奇跡之城？”傅雅萱用詞更準確。
“你覺得我們能創造奇跡嗎？”
“誰讓你這麽叫我的？”傅雅萱顯然也餓了，打開門就跑了過來。
“不然還能叫你什麽？直呼名字，我覺得生分，叫你雅萱吧，我們又沒那麽熟，你連你二叔都敢呼來喝去，妥妥的大小姐一枚！”
“我管你，反正不準這麽叫我！咦！你這手藝還不錯啊！”傅雅萱往嘴裏塞了一口麵條，眼睛頓時亮了。
“那是你餓了，我手藝一般，全靠調料齊全。”方達珊不覺得這麵有啥好吃的。
“就沒見過你這麽怪的，誇誇你，還不樂意了，我要是像你是一個守財奴，肯定會趁機收費。”
方達珊沒有接這個話題，而是問道：“聽你和你叔叔的對話，你原來不想考公務員，為什麽？你家背景這麽好，考公務員多方便啊！你原來想幹什麽？”
“當官有什麽好的！”剛開口，傅雅萱忽然就停住了，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而方達珊卻不知道，隻以為她不想聊這個話題，於是隨口說了一句：“不好，你為啥突然改變主意，不就是方便嘛！你真舍得為了我的計劃而改變初衷？”
“是很方便，但如果這種方便是為了升官發財，我寧願不要這種方便。我從小就看夠了那些帶著麵具做人的場麵，長大了以後更是反感各種勾心鬥角，所以我才不願意考公務員。可是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能為普羅大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卻一直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麽。今天看到了你的計劃，我忽然就有了方向感，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我居然需要我討厭的權力了。”
原來不是不想談，而是出現思想和情感相悖情況，方達珊原本心裏一直認為傅雅萱是一個典型的大小姐，沒想到對方心裏裝著一個天下，立刻就改變了立場，一定要解決她的思想包袱。
“大多數人眼裏，升官和發財那就是一體的，但曆史上可有很多人並不這麽認為。想替黎民百姓造福，升官那是必須的。不過那是古代，現代也可以不做官，比如說……”方達珊腦子裏又浮現出了袁隆平的名字，可惜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比如說什麽？”傅雅萱好奇地抬頭盯著方達珊。
“比如說我，這份七寶鎮的開發計劃要是成功，再以此為模板推向全國，肯定也能造福百姓。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也還是需要英明的決策者給予政策上的支持，算來算去，還是覺得你這個風雲女神最合適，以後我倆聯手，必會開創一個盛世！”
“我以為你能說出什麽花樣來！八字還沒一撇呢！除了盲目的自信，我還看到某些人的自大！”
因為方達珊的話是臨時改的，所以傅雅萱此時看到的方達珊眼裏淨是虛浮，沒有絲毫誠意可言。
“唉！你不是已經認可了我的計劃，怎麽一下子就又變成否定了！”方達珊感覺到了傅雅萱心裏的那一絲厭煩情緒。
“認可計劃可不代表認可你這個人，高中時我還覺得你人比較老實，沒想你是個這麽輕浮的人，眼裏沒有一點真誠都沒有，我現在嚴重懷疑你計劃裏都隻是給外人看的華麗外表，指不定以後發達了會怎麽吸老百姓的血呢！”
這怎麽聊著聊著就跑偏了？我輕浮了嗎？哪裏看出來的？虧我還想開導你，這回好了，反倒引火燒身了！
方達珊滿腦子疑惑，還好方大山及時給他解了惑。“她其實是對你有點失望。”
失望？方達珊沒明白傅雅萱的邏輯，內心暗自感歎了一句：女人的心思果然猜不透啊！
“你不會因為我向你要住宿費，就這麽說我吧？我還沒說你想白吃白住呢！”
“隨你怎麽想，我想我得趕緊提醒一下我叔叔，隨時把你盯緊了，免得你偷偷搞一些小動作。”傅雅萱吃飽了，伸了個懶腰。
方達珊這次沒有說話，默默把碗筷收了。再次走出廚房時，傅雅萱還坐在桌前沒挪地。
“大小姐，要去河邊走走嗎？不過先要噴點驅蚊水，你有沒有？沒有我給你拿？”
“和你還有啥好聊的？”傅雅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動，似乎是刻意在等方大山，但是人來了，開口卻差點終結話題。
方達珊搖搖頭，轉身去拿來驅蚊水遞給傅雅萱，他準備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跟著傅雅萱的節奏，這天肯定沒法聊。
“我想和你說說權力和義務、夢想之間的關係。”
“別給我提什麽包拯、海瑞的，我比你還了解他們的事！”傅雅萱還是站了起來，朝著院門口走去。
“那曆朝皇帝呢？”
“聊皇帝幹啥？他們要處理的東西太多，一個不留神就要挨罵，皇帝其實也是人，除了那些特別昏庸、殘暴、濫權的以外，我其實還挺同情他們的。”
“我不是要聊這個，我是想聊聊，你該如何在合理的情況下爭取到更大的權力，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我用得著你來開導我？我決定考公務員那一刻，我就想開了。不過你要真想聊，那我問你一個人，你怎麽看待張居正？”
“從帝王的角度來說，他就是一個權臣，在那個年代，他其實已經犯了僭越之罪，老朱家不過是沒辦法，不然你定會誅了他九族；但從國家的角度來說，他還是給明朝續了命；再從士紳的角度來說，他就是一個以權謀私，侵害大夥利益的一個害蟲；而老百姓和小商販則肯定是喜歡他的，至少他當政，給了這些人活路。”
民宿不遠處就是七寶河，此刻隻有潺潺的河水聲，傅雅萱顯然沒想到方達珊能說出這些來。
“其實我對曆史研究不多，隨口胡說的，哪裏不對的，你盡可指出來。”方達珊在前一世把家裏的通俗曆史演義都看了幾遍，但和這個世界的曆史肯定不太一樣。
“你說張居正年輕時有沒有為黎民百姓謀福祉的夢想？假如我們到了他那個位置，麵對各種誘惑和紛爭，還能做到他那個樣子嗎？”傅雅萱又問道。
“受儒家文化的熏陶，古代的大部分讀書人在沒有獲得權力時，應該心裏都裝著一個天下，你倒是很符合這一點。至於有了權力之後，那就一個人一種活法了，曆史上的權臣、奸佞、清官、英雄層出不窮，也沒有特別類似的吧？都說時勢造英雄，就看當時怎麽選擇了，權利越大，一念之差的厲害關係也就越大。不在其位，我無法給出答案。”
此刻傅雅萱側過身體，仔細盯著方達珊，“你看著我的眼睛，你確定會按照計劃上的，不竊取七寶鎮百姓的利益？”
“我保證！但這隻是我的計劃第一步，七寶鎮發展起來之後，我還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奮鬥，進入商場。但商場如戰場，有時候血雨腥風想躲都躲不掉，自身都難保的時候，我隻能說，我會盡量避免牽扯到百姓身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時能不能堅守本心。”
“你還要投身商場？你現在的計劃已經貫穿二三十年，那時候你都成老頭了……”
“四五十歲還是正當年，算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還是先把七寶鎮建設好。”
這一次方達珊的眼睛裏全是真誠，雖然光線不是很好，卻依然給了傅雅萱足夠的震動。
方達珊也感覺到了傅雅萱對自己的認可，內心悸動了起來，剛想再說點什麽，忽然腦子裏跳出來一個想法。
不是吧，這會不會有點太瘋狂了？不過，要是能行，以後我可就有了最大的靠山，也剛好符合她的理想……
做了一番思想鬥爭後，方達珊還是說了出來：“傅雅萱，你考公務員的話，能不能去別的省？”
“啊？”傅雅萱一愣，怎麽回事？
“你聽我說，你傅家在市裏根基過於深了，你想要大展拳腳，必然會受這些長輩的製約，去一個思想比較開放的區域，反而會讓你成長得更快……”
“等等，我是為了支持你計劃才……”
“你先聽我說完，你的理想是為國家做貢獻對吧？不當高官，你覺得現實嗎？那也就是說這是必然選項。”
“不是， 我去了別的地方做官，對你有什麽好處？”
“聽我說完！”方達珊忽然展現出來一股氣勢，傅雅萱被徹底壓製住了。“我的後續計劃不會局限於一個或少數領域內，可能涉及到一些高科技行業，比如說人工智能、新能源等等。除了需要龐大的資金以外，還需要一個能參與製定國策的強力後盾。我希望整個華炎國都站到白尼星之巔，重塑我華炎文明巔峰盛世！”
傅雅萱傻了，然而她卻沒有質疑方達珊話裏的內容，而是在想，自己能做到那一步嗎？好像很有挑戰性啊，也很有趣！傅雅萱骨子裏的一些東西被點燃，她仿佛看到了一個不同的新世界在朝自己招手，但這絕不是心血來潮和衝動。
“說完了？”
“還有最後一個！我想建一座淩霄之城。”
“淩霄之城？”
“現在也沒有準確的輪廓，或許叫烏托邦更準確，或者說是一個真實存在人間的天堂，又或者叫童話世界也行。”
“你確定要造一座奇跡之城？”傅雅萱用詞更準確。
“你覺得我們能創造奇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