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正肆意的照耀著,將土地都曬的滾燙,上麵沾染的鮮血還依舊鮮紅,渲染著前一刻還肆虐殺戮的氣息。


    周景安單膝蹲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手上緊緊攥著一方手帕。


    淺黃色的絲帕上沾染著鮮血和沙土,早已沒了在它的主子手上時的柔軟親人。


    四周的空氣寂靜無聲,旁邊整齊的放著一排排的屍體,黑衣人和暗衛參半。


    葉鬆、葉柏和小甲幾人在一邊包紮著傷口,臉上的表情很是難看,不甘與歉疚占了上風。


    他們均低著頭,卻不斷的用餘光觀察著前麵那個出奇的安靜的人。


    所有人都被正午的烈日炙烤著,汗水與血水混著落下,卻猶似炙烤著他們焦灼的心。


    最後是葉鬆終於忍不住了,不顧旁邊大夫包紮的手,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他剛跪下,其餘的所有人也都一齊跪地,地上的沙土都被他們的動作震起了微小的弧度。


    葉鬆腹部處的傷口才包紮到一半,此時又開始撲簌簌的滴下鮮血。


    他的麵色慘白,卻沾染著許多血跡。


    “公子,屬下護衛不利,請公子責罰!”他的聲音堅毅又含著顫抖。


    其餘的人也一同道:“請公子責罰!”


    向鋒受皇上的命令帶著幾隊暗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他看了一眼蹲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下馬的動作都不自覺的放輕。


    周景安低眸看著手中的絲帕,手指輕柔的摩挲著上麵繡在邊角處的兩朵桂花。


    細看之下,他的手不可抑製的在輕微的顫抖。


    握著刀柄的另一隻手因為用力而泛白,青筋凸顯。


    他緩緩起身,頂著烈日當空轉身。


    眾人將頭低的更低,而隻有一旁的向鋒悄悄抬眼時看清了他發紅的眼眶。


    卻不是薑翎所熟悉的那副哭紅了眼睛的模樣。


    他的眼眸被嗜血的紅淹沒,眼神陰鷙黑沉,而隱藏之下的是仿佛一觸即碎的心痛。


    周景安將手帕放進外衫內襯,那兩朵桂花就緊挨著他的心髒。


    他的聲音似乎平靜無波,卻沉的像一口深潭。


    “去慶春山。”


    -


    薑翎歪頭笑著,心裏有些慶幸自己當時猜對了,將那方繡著桂花的手帕故意遺落。


    希望周景安能懂她的意思。


    “韓老板,是你的湯泉和金桂園生意不好了嗎?怎麽做起了綁架人的買賣?”


    麵前的人溫和的笑著,像個儒雅的白麵書生。


    韓晉隨手將沾染了血漬的劍丟給屬下,“周少夫人果然是與一般的閨秀不一樣。”


    他眉梢微挑,現出與先前全然不一樣的調笑麵容來,“怪不得能把周景安死死的抓在手裏。”


    兩人經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恩愛,他親眼目睹過周景安對待薑翎是何種珍惜寶貝的樣子。


    薑翎聳肩,不置可否。


    “那你還敢綁我。”


    韓晉歎笑一聲,“形勢所迫,還請周少夫人見諒。”


    薑翎撇嘴,有些看不慣他如今還裝著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


    韓晉一個手勢,就有人上前帶著薑翎往一處山洞而去。


    薑翎全程沒有掙紮,就乖乖的跟著走,甚至還能平和的與韓晉聊天。


    “你一直都是他們的人嗎?”


    “他們許了你什麽好處?”


    “你們綁我是為了威脅我爹和周景安嗎?”


    “那之後呢?你們要做什麽?”


    黑漆漆的山洞裏隻有兩個火把燃著,薑翎一轉頭就看見了韓晉黑下來的不耐煩的臉。


    “周少夫人,在這個時候就不必說這麽多話了吧?”


    他轉身要走,卻被薑翎喊住。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韓晉回頭,示意她這是最後一次聽她說話。


    薑翎看著他,認真的問道:“你們會殺我嗎?”


    她的神情自若,全然看不出這是在問一個有關她性命的問題。


    韓晉真的有些看不懂麵前的這位女子了。


    她竟真的一點兒都不害怕嗎?


    “無可奉告。”


    他撂下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他要去再把部署確認一番,好防止出什麽意外。


    於是薑翎就被放在這個山洞裏,洞口有人把手不讓出去,還給她把手和腳都綁住了。


    那麻繩粗糙的很,隔著襪裙都磨得慌,更別說她的手腕了,本來還想自己轉一轉給繩子弄開呢,結果剛轉了一下她的手腕就被刮了幾個血道子,薑翎立馬放棄。


    “傻乎乎,能不能幫我把繩子解開啊?”


    狐狐蹙眉,“宿主,我們不能在這個世界裏留下太多痕跡,況且就算解開了你也逃不出去啊,還不是讓他們又換一條新的繩子過來。”


    薑翎嘴角向下,“好吧,也是。”


    她又跑去門口,守門的其中一個就是在馬車裏的那名女子,薑翎和她套近乎,打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把她打動,甚至拉到自己的陣營裏。


    可是全程他們都不搭理她,讓她白費半天口舌。


    折騰了半天,薑翎最後直接坐在山洞裏的大石頭上擺爛了。


    “算了,等待救援吧。”


    以她的觀察,這裏應該是慶春山的後山,她沒來過,不熟悉地形,也不會武功,外麵還圍了那麽多人,憑她一個人肯定逃不出去。


    薑翎哀歎一聲,和狐狐聊天解悶兒,“你說我要不要去學個武功啊?這樣還能保命。”


    狐狐搖頭,“算了吧,宿主,咱不適合這些耍刀弄槍的,還是靠腦子吧。”


    “好吧,相比於我的四肢,我的腦子確實更勝一籌。”薑翎默默點頭,放棄了學武這個打算。


    她這邊在黑乎乎的山洞裏和狐狐聊著天,而另一邊的周景安已經帶著人殺過來了。


    向鋒看著前麵騎馬疾馳的身影,心情有些複雜。


    上一次見到周景安這副模樣,還是在夏芷嫻和周嫿安被人劫走的時候。


    當時周景安才十二歲,卻渾身散發著不屬於少年郎的陰鷙氣息,他沒什麽表情,一雙眼眸卻像是染了血,裏麵的殺意迸現,讓人絲毫看不出他才十二歲。


    而如今,別無二致,同樣是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眼眸裏的嗜血比當時要壓抑了幾分,卻讓向鋒更覺得膽顫。


    那刻意隱藏下的嗜殺,比幾年前的外露更加危險。


    而如今的周景安在麵對同樣的情景之時也比當初更加沉穩縝密,此時的他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羅刹,卻依舊保持著清醒的計算。


    就像現在,他們已經破開了兩層敵人的陷阱,直奔山頂而去。


    向鋒抬眼看了一眼,前麵的身影筆挺,原本梳的一絲不苟的發髻微微散亂,一些碎發垂在他的額前,微微遮擋了他泛紅的眼眸。


    白皙的麵容上沾染著斑斑血跡,而他握著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與鮮紅的血相和,順著脈搏流淌成溪流,舔過閃著寒光的刀尖,再隨著騎馬的顛簸肆意垂落,混入泥土。


    向鋒算是看著周景安一步步走過來的,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周景安在暴起的邊緣。


    而他如今相比於當初的武功,進步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也正是如此,伴著壓抑的嗜殺,周景安無人可擋。


    他已然殺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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