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大將軍府。


    狐平雲坐在書房裏,手持黑子遲遲不落。


    “雲兒,你有心事?”


    對麵,狐國公抬眸沉穩的道。


    狐平雲皺眉,道:“爹,這是死局。”


    “孩兒又輸了。”


    他放下了黑子,主動認輸。


    “你今天輸了十二局,這可不是你的作風,看來你心裏有事。”


    狐國公淡淡的說道。


    狐平雲歎氣,道:“今天發生的事,太讓人膽戰心驚。”


    他說到這裏,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複雜的驚懼神色。


    “鎮北王代陛下執政後,做事雷厲風行不計後果,先是把李長庚罵了一頓。”


    “還用莫須有的罪名,將蕭宗桓的丞相之位剝奪,下朝後我與王立德本想去蕭家看看,卻被皇宮禁衛搶先一步。”


    “他們不僅大鬧靈堂,還抓走了蕭宗桓的兒子蕭廷鈺,此刻他進監察院已經過去將近八個時辰。”


    “不知生死啊……”


    狐國公眉頭一沉,略有差異的道:“朝中發生了這麽多變化?”


    他自從告老還鄉之後,就不問朝政。


    這幾年唯一一次入朝,還是為了兒子。


    那天他去找漢帝夜談,這才有了火燒養心殿的事,除此之外,他再也沒關心過朝政。


    蕭家的慘事,他倒是知道。


    隻是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


    先是秦贏下黑手,來了個先斬後奏。


    再是鎮北王扒了蕭宗桓的官服,還抓走了他唯一的兒子,現在這事態,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爹,鎮北王這是在捏軟柿子。”


    狐平雲握拳惡狠狠的道。


    “五大門閥之中,我狐家手握兵權當屬最強,其次是舞家,之後是王家,最弱的是蕭家與柳家。”


    “柳家不必多說,他們與秦贏站在一塊是同一陣營,鎮北王自然不會對付。”


    “舞家遠在江南,舞甫閣隻想做個有權柄的生意人,對朝政漠不關心,而且他女兒也嫁給了秦贏,這也不在鎮北王打擊之內。”


    “王家的軍備生意不容易動搖。因此鎮北王這是在選最弱的蕭家死命去打。”


    “這是想逐個擊破嗎?”


    狐平雲不愧是鎮北王帶出來的人,徒弟最了解師傅,很容易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可是,看穿了又能怎樣?


    這世上最讓人無奈的事就是,你明知道對方的意圖,也知道這麽做帶來的後果,但你就是無法阻止他。


    難不成,要為了蕭家與鎮北王開戰嗎?


    狐平雲捫心自問,他麵對鎮北王時,手仍然忍不住在發抖,除非死到臨頭不得不做,否則他萬萬不想與那人刀兵相向。


    “唉,二十年前沒能除了秦慈,想不到二十年後,他竟會讓我們如此頭疼。”


    狐國公心裏也十分焦急,愁容滿麵的道:


    “秦慈似乎是故意在引導門閥造反。”


    “莫非他根本不怕門閥魚死網破?”


    “此人深諳兵法,絕不會貿然行事,他若下手,必定是有十足把握。”


    狐平雲聽出父親的意思,不由得小聲問道:


    “難道說,他把北境軍調回來了?”


    狐國公神色一動,但很快搖頭。


    “不可能!”


    “北境軍這麽大目標,調回來不可能沒動靜,而且…鎮北王也不敢把他們調回來。”


    “北方安定全靠北境軍鎮守,他們一旦撤了,外族之禍會迅速蔓延內地,他秦慈可就成了大漢的千古罪人。”


    “秦慈不會因小失大的。”


    狐國公這一番話說的很有道理。


    門閥再怎麽過分,那也是漢人,打得再凶再猛也是內鬥。


    如果讓外族打進來,那可就不是內鬥了,那是滅族的災難。


    那些外族沒有一天不想打進漢人的土地,他們眼饞這裏物產豐富,羨慕這裏的地理位置優渥。


    外族眾多部落,都想進來分一杯羹。


    而想要得到這一切,就必須把這片土地原來的主人徹底滅掉,不允許有一點點火種留下。


    如此,方可千秋萬代。


    “秦慈很可能有另一支軍隊,不可小覷。”


    “雲兒,如果蕭家有求於你,萬不可答應。”


    狐國公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但並未十分清楚。


    多年老狐狸的心性,讓他覺得忌憚。


    本能的想要明哲保身。


    狐平雲輕鬆一笑,道:“爹,您多慮了。”


    “我是大漢的鎮國大將軍,統製天下兵馬大元帥,漢朝有多少軍隊,我會不知道嗎?”


    “放心吧,秦慈不可能有另一支軍隊的。”


    話罷。


    他似乎覺得還不夠具有說服力,便繼續道:


    “即便是有,那人數也不會太多。”


    “軍隊總要訓練吧?”


    “總要有個安營紮寨之處吧?”


    “這天下都在門閥的監視之下,如果有這些存在,我會不知道嗎?”


    “好,退一步說這些真有,那頂多也就是幾萬人的軍隊而已,我狼騎能正麵迎戰三倍於己的敵人。”


    “更不用說我在各州郡還有心腹無數,隻要我一聲令下,不出三天就能集結十萬大軍。”


    “兵權在手,我狐家必立於不敗之地。”


    他很自信,甚至有些猖狂。


    似乎忘了上次想造反,聽到鎮北王三個字,立馬嚇得屁滾尿流的事了。


    狐國公憂思重重,道:“自信是好事,可千萬別自負。”


    狐平雲為了安撫親爹的心,拍著胸脯保證,


    “放心吧爹,蕭宗桓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他找我借兵,我一定不借給他。”


    狐國公道:“最好如此。”


    ……


    寅時。


    蕭家內仍舊燈火通明。


    蕭宗桓望著門外,苦等無果。


    “這都過去八個時辰了…廷鈺怎麽樣了?”


    他平生第一次感覺到焦慮不安。


    開始後悔白天讓紀灼帶走蕭廷鈺。


    那監察院一入深似海。


    連個消息都沒有。


    天知道他兒子在裏麵遭到了怎樣對待。


    說是配合調查,什麽調查要八個時辰。


    “不行,不能等了!”


    蕭宗桓越等越覺得不安心,他大喝道:“召集人手,跟老夫去監察院要人!”


    很快地。


    蕭家豢養的一大批打手便聚集起來。


    粗略一數有上百號人。


    清一色的黑衣勁裝,手持劍斧利刃。


    “去監察院,救我兒子!”


    蕭宗桓大喝一聲。


    眾人紛紛動了起來。


    可,下一刻。


    門外卻突然傳來聲音。


    “公子回來了!”


    “快來人幫忙啊!公子回來了!”


    蕭宗桓老臉一喜,當即推開眾人衝到門外。


    當他看到躺在馬車上的蕭廷鈺時,心當場涼了半截。


    “廷鈺……你怎麽了?”


    “告訴爹,他們把你怎麽了?”


    蕭宗桓失了分寸,蒼老的手在兒子身上摸索,可並未找到什麽傷口。


    但躺在馬車上的蕭廷鈺卻臉色極為慘白。


    額冒虛汗,眉頭緊鎖,像是重創初愈。


    眉宇之間透著痛苦……


    “爹……”


    一聲輕吟,從蕭廷鈺口中飄出。


    虛弱,無力…聲音都在顫抖。


    “爹在,爹在。”


    蕭宗桓趕緊握住兒子的手,輕聲道:“告訴爹,你怎麽了,你那裏疼啊?”


    蕭廷鈺緩緩睜開眼,他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角扭曲,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他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身體也在不斷地顫抖,淚流滿麵的叫道:“我…我廢了……”


    轟隆……


    蕭宗桓隻覺五雷轟頂,他下意識看向兒子的下半身,伸手顫抖地揭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


    下一刻。


    “啊!”


    蕭宗桓發出此生最為淒慘悲憤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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