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


    “納蘭雄圖!”


    兩道聲音依次響起。


    前者是秦贏。


    後者便是趙靖。


    不過他的驚訝遠勝於秦贏。


    似乎他對這位趙國的老相國到來感覺到十分驚訝,且非常不想他到來。


    “趙兄,你怎麽了?”


    秦贏收回目光,凝視著他的臉。


    此時趙靖的麵色竟因激動而漲紅。


    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即將得到秦贏的合作而激動,還是因為老相國的到來而氣血上頭。


    趙靖意識到失態,連忙平複思緒,道:“沒事,隻是沒想到位高權重的納蘭相國,居然會來這種小地方。”


    秦贏眼眸光澤流轉,迸射出一道寒芒。


    “納蘭雄圖,嘖嘖…這名字可真夠野心啊。”


    聞言,趙靖臉色更加難看。


    打趣著附和道:“這位相國大人可不光是名字有野心,他的手腕更是罕有人敵。”


    “正是他憑借一人之力,硬生生將隴南黨拉了起來,發展至今不過三十個年頭,竟能與淮西勳貴爭鋒。”


    “這位老相國,手段可黑著呢。”


    “太子殿下,與他打交道,你可得小心了。”


    秦贏聞言,心下了然。


    怪不得趙靖對這位老相國不怎麽待見,原來他是隴南黨的老大。


    淮西勳貴與隴南黨一直是競爭對手,趙靖當然不會對他有什麽好感。


    “在下身體不適,先行退下了。”


    說完,趙靖便緩緩後退,“太子殿下可別忘了答應之事。”


    秦贏道:“我隻是答應與你父輩見上一麵,別的可什麽都沒說。”


    趙靖笑眯眯的道:“不敢強求,如此便好。”


    他雖然這麽說,但笑容卻十分自信。


    見麵,就相當於成功了一半。


    如果秦贏對淮西勳貴沒有半點興趣,那根本用不著提出見麵。


    秦贏會有後麵這句話,無非就是在觀望好處,趙靖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這時。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而趙靖也已退走。


    秦贏起身,稍微整理了一番衣冠。


    “想不到這麽快就能見到相國。”


    “趙王之下最大的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的分量可不比淮西勳貴輕啊。”


    他了解過趙國的官職製度。


    與漢朝可以說類似,但又不同。


    漢朝也有丞相,分左丞相與右丞相。


    權力不低。


    但,遠沒有這位納蘭雄圖的權力大。


    漢朝的左右丞相隻能總領中書省。


    而在趙國,納蘭雄圖卻能被尊稱做相國,光是這稱呼上的不同,就足以瞥見他權力的冰山一角。


    同時也能看到趙王對他的信賴程度。


    這兩人說得不好聽,除了不能在一塊生孩子,恐怕別的都行。


    正想時。


    門外傳來鐵甲沉重的腳步聲。


    秦贏抬頭看去。


    門外湧入一大群黑衣黑褲的甲士。


    身形高大魁梧,鐵甲閃著寒光。


    腰間配著趙國彎刀。


    還未到跟前,秦贏便能感覺到一股淩厲至極的殺氣,直逼麵門而來。


    “玄甲軍?”


    秦贏心中低語,都說趙國騎兵不弱。


    其中佼佼者,當屬玄甲軍。


    百裏挑一的人才,配上最好的鐵甲,最快的戰馬,據說玄甲軍一人可擁有三匹精挑細選的戰馬,以供隨時更換。


    秦贏忍不住將他們與鐵浮屠做比較。


    如果鐵浮屠和玄甲軍正麵一戰,孰強孰弱?


    “老夫納蘭雄圖。”


    “見過大漢太子。”


    玄甲軍分立兩側。


    從中走出一個老者向秦贏行禮。


    那是個身材高大挺拔的老人。


    他身穿華貴的官袍,神態威嚴,眉宇間透露出深邃的智慧和從容不迫的氣度。


    “納蘭相國,如雷貫耳。”


    秦贏還了一禮。


    納蘭雄圖不著痕跡地小心打量秦贏。


    從頭到腳,他內心微驚。


    他忍不住心裏暗暗警惕道:“好年輕的太子,不像漢帝,也不像那位鎮北王。”


    “應該說,他有二者的長處。”


    “秦贏…不簡單啊。”


    能在相國之位穩居多年,又一手建立隴南黨,直至與淮西勳貴相互抗衡。


    這位人精的眼力可謂是看人入木三分。


    初見秦贏,他便心生不祥。


    “趙王向漢帝問好。”


    納蘭雄圖淡定從容地笑著,“說起來,咱們兩國也算世交,以前有過一些摩擦,無傷大雅,希望這次能重歸於好。”


    他倒是開門見山,直截了當。


    秦贏道:“希望如此。”


    納蘭雄圖又道:“老夫進城後,看到外邊在排隊領藥,莫非太子殿下您有方子可治鼠疫?”


    他來之前,就知道三陽城已經被鼠疫攻陷。


    不過接到情報,秦贏居然在這裏。


    他作為接引的大臣,也隻得來一趟。


    本以為城內哀鴻遍野。


    沒想到入城後,納蘭雄圖驚呆了。


    城中鼠疫者是不少,但並未有想象中的屍橫遍地,反而他聞到了一股極其濃烈的藥味。


    納蘭雄圖一路走來,也問了一些人。


    從他們口中得知,秦贏確實有藥。


    還有一個名叫皇甫龍士的,他也能治鼠疫。


    秦贏道:“確實有方子。”


    納蘭雄圖表現得很興奮,連忙道:“太好了,隨我入宮麵見王上吧。”


    秦贏道:“好。”


    “不過還要再等幾個時辰。”


    納蘭雄圖不解,問道:“為何?”


    “我答應了城裏百姓,要留下半天給他們送藥,時間還沒到,我不能走。”


    納蘭雄圖和善一笑,“原來如此,太子殿下果然是宅心仁厚,對我趙國的子民都如此厚愛。”


    秦贏聽著感覺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既然還有時間,咱們聊聊?”


    納蘭雄圖主動提出。


    秦贏點了下頭,道:“相國想聊什麽?”


    “藥!”


    納蘭雄圖一字出口,秦贏便開始了警惕。


    納蘭雄圖果然也想拿藥。


    他是隴南黨。


    而秦贏現在更偏向於淮西勳貴。


    秦贏笑而不語。


    想要,可以。


    看你怎麽付出代價了。


    趙靖已經給他表態。


    這位權臣,是不是也該拿出個態度?


    下一刻。


    納蘭雄圖說道:“老夫可以猜測到,您與趙靖談過了吧?”


    趙靖在三陽城做守將城主,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雖年輕卻也精明。


    不可能不跟秦贏談。


    如此一來,納蘭雄圖的優勢倒是不明顯了。


    秦贏道:“是談過了,老實說我很心動。”


    他直言不諱。


    從始至終。


    秦贏都沒有忘記過來趙國的最終目的。


    淮西勳貴很顯然更有優勢。


    “秦贏殿下,你這藥不能給淮西黨。”


    “淮西黨魚肉百姓多年,趙國諸多的賦稅,皆是淮西黨設立。”


    “老夫苦心經營多年,終於拉起了隴南黨,便是為了改變這現狀。”


    “如果你把治療鼠疫的藥交給淮西黨,那我隴南黨可就徹底鬥不過了,這趙國的百姓,不知道要經受多少折磨。”


    “淮西黨利益為重,他們會將藥賣上天價,尋常人家哪裏吃得起?”


    “老夫聽說秦贏殿下,也是個愛民如子的人物,您不是為了百姓,寧願舍身鬥門閥麽?”


    納蘭雄圖聲如洪鍾,滔滔不絕。


    但秦贏隻聽前一句話,便再也沒興趣了。


    老頭兒,你沒誠意啊。


    淮西勳貴可是拿出了實打實的利益,打算跟我交換。


    而你,絕口不提利益也就罷了。


    還企圖用老百姓來道德綁架?


    太遜了!


    “百姓與百姓是不一樣的。”


    秦贏淡淡開口道:“就像人與人之間不一樣。有的人是漢人,有的人是趙人。”


    他這話說的很直白,甚至是刺耳。


    我秦贏身為漢朝太子,愛民如子是我的義務,門閥魚肉百姓,我鬥門閥是我的責任。


    你趙國百姓與我何幹?


    你也算是位高權重的大臣了,居然妄圖用這點小手段,激發我的同情心?


    是不是下一步,還要我把抗生素白送你?


    納蘭雄圖微微一怔。


    他立即明白過來,這步棋走錯了!


    秦贏不是那種為了虛名,而肯願意付出實際利益的人,用道德綁架這招,可似乎不管用啊。


    “無論漢人還是趙人,都是人啊。”


    納蘭雄圖說道:“不過,這藥當然沒有白吃的道理,老夫願意承您一個人情。”


    “這塊手令,您拿著。”


    他遞過來一塊玉佩。


    秦贏沒有接過,而是笑著道:“我沒猜錯的話,憑這塊手令,可以讓隴南黨為我做事?”


    套路,他門兒清啊。


    納蘭雄圖補充道:“是任何事!”


    “僅限三次!”


    秦贏笑了,“挺誘人的。”


    玉佩入手很溫潤,沉甸甸的,賣了應該值不少錢吧。


    “不過,無功不受祿。”


    “這手令,您拿回去吧。”


    秦贏在納蘭雄圖詫異的眼神中,把這塊令牌塞了回去。


    “淮西黨究竟給了你什麽!”


    “我隴南黨願意加倍!”


    納蘭雄圖語氣顯得有些急了。


    能治鼠疫的藥,這簡直就是太上老君煉丹爐裏出來的仙丹,誰得到,誰就成仙了。


    試想下,如果他隴南黨拿到了。


    以後淮西勳貴都要求他。


    鼠疫啊!


    殺人不分貴賤,不看身份,一視同仁。


    秦贏嗬嗬一笑,“老相國,你拿出來的東西,跟淮西黨差不多,不過嘛,你就是少了點誠意。”


    如果一開始,他就選擇以利益交換。


    這塊令牌,加上納蘭雄圖的口才。


    秦贏也許會改變想法傾向他。


    無論是淮西勳貴,還是隴南黨,秦贏都不是很熟悉,他所要的不過是跟其中一個結盟,從而促使漢朝與趙國聯手。


    他對兩黨之間的爭鬥毫不關心。


    他隻為了結盟而來。


    趙靖已經開出了條件,願意促使結盟。


    並且金山銀山隨便拿。


    而納蘭雄圖卻企圖用道德綁架,這就讓秦贏很反胃。


    一計不成再以利誘,為時已晚啊。


    “秦贏殿下,你不如再想想。”


    “去帝都的路很長,你有很多時間。”


    納蘭雄圖被拒,卻並不惱怒,反而淡定從容,似乎勝券在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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