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帝都彌漫著一股血氣。


    清晨朝露染成了紅色,緩緩滴落而下。


    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街道上有甲士在巡邏。


    “聽…聽說了嗎?”


    “王家,滅了!”


    “我聽說了,昨天夜裏鐵浮屠包圍了王府,指揮使田戰親自帶人屠殺,天快亮才結束,”


    “另一位指揮使趙虎,現在還在全城搜捕漏網之魚,天呐,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東街盡頭,福祿客棧中。


    有走南闖北的人聚在一塊,議論昨夜發生的事。


    “昨夜我打更路過王家,哎呦,親眼看到了那一幕,太恐怖了。”


    一名打更的老漢麵色驚慌的說道。


    “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


    “王家怎麽觸怒了太子殿下?竟遭鐵浮屠滅門,這也太慘了。”


    “是啊,而且是不宣而殺,連個罪名都沒有,這也太狠,太恐怖了。”


    這些走南闖北的人,大多都是商人。


    聽說漢朝在進行西域通商,弄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主要還有胡椒和辣椒。


    這東西可是稀罕物品,之前倒也是無人識貨,後來還是因為太子殿下推廣了吃法。


    於是,便一發不可收拾。


    胡椒是珍貴調味品,能使食物更加美味。


    辣椒更是香辣刺激,叫人欲罷不能。


    隻是這種東西,漢朝本土並無種植。


    以前都是西域商人隨身帶來,但因為沒有與西域通商,因此這些東西並不受待見。


    但,現在大漢朝廷正在建立絲綢之路,雖然還沒有完成,但不少西域商人已嗅到了味道。


    紛紛開始行走於漢朝帝都。


    以錢換物,以物換物。


    他們這些走天下的商人,自然也聞到了風,想要趁著這個好機會,來帝都狠狠進一堆貨,再拿回家鄉去賣。


    他們剛到帝都,還沒開始領略風土人情。


    昨夜就被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打更的,你倒是快說啊。”


    “王家究竟是怎麽得罪太子殿下的?”


    幾個人商人扯著他手,非要他說出個明白。


    “這…這我哪兒知道啊。”


    打更老漢一陣黑臉,頓時無語至極。


    我就是個打更的,又不是當朝大員。


    朝中那些大事我怎麽知道?


    你們想知道,自己去問啊。


    看有沒有人告訴你。


    “那你說得這麽起勁?”


    “還以為你真知道呢。”


    “呸,掃興。”


    “我看,咱們等城門開了就立刻跑吧,這秦贏太子也太嚇人了,動輒滅人滿門,我可聽說這王家還是數百年底蘊的門閥世族呢。”


    “說的對,秦贏太可怕了,聽說他以前還縱馬江湖,把那些門派都殺了個遍。”


    “這種嗜殺成性的人,將來當了皇帝,豈不是千古第一暴君。”


    幾名商人竊竊私語。


    他們都是來做生意的,但沒想到,生意沒做成,還被嚇得夠嗆。


    “放你娘的狗屁!”


    “你們這幫臭嘴裏吐不出一句人話的東西,再敢惡語中傷殿下,老子打爆你們狗頭!”


    那打更老漢突然麵目猙獰,指著幾人破口大罵,激動得臉都紅了,渾身顫抖。


    “你們懂什麽!”


    “你們這些跑天下做生意的人,怎會知道太子的聖明?”


    “這些門閥早就該死,無論因為什麽理由被滅,那都是活該!”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你們可有聽過?漢人百姓苦門閥久矣。”


    “他們全都被滅了才好。”


    老漢越說越激動。


    幾名商人連忙安撫,生怕他背過氣去。


    “你們,不許再說殿下壞話。”


    “否則,老子…老子就……”


    幾人連忙應承,不敢再多說。


    他們不是漢人,不知道秦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可是猶如真神一般的存在。


    光是滅門閥這一舉,便足以載入史冊。


    樓下的爭吵聲。


    幾乎都被樓上,天字一號房聽見。


    南宮芸荻神色怪異。


    她一直住在這家福祿客棧。


    昨夜天黑便睡。


    倒是聽到外邊吵。


    隻是沒出門看。


    “秦贏又在做什麽?”


    “又一個門閥被滅了?”


    “我怎麽覺得,他是在加快清除內部隱患,這是要開始對外用兵了麽?”


    南宮芸荻無奈一笑。


    這些日子她除了練功,也跟秦贏多次見麵接觸,從他那裏拿了不少珍貴的書。


    主要是帝王權術。


    裏麵有一章就是說,攘外必先安內。


    安,不光是安撫。


    更有肅清,鎮壓之意。


    掃除一切內部隱患,使之成為鐵桶一塊。


    這,便是安內。


    秦贏的做法在她看來,就是如此。


    要說書籍不愧是人類進步的階梯。


    她從前隻知道舞刀弄劍,當女俠快意江湖,現在才發現,將來複國要做的是一國之君。


    讀了這些書才知道,治國之道,可不是靠殺幾個人,耍一手劍就行的。


    她欠缺的實在太多。


    ……


    皇宮奏響晨鍾。


    悠揚古老的鍾聲回蕩在宮殿角落。


    還是那條青石板長道。


    還是那群匆匆而過的大臣。


    他們看向金鑾殿,腳步更加沉重。


    大臣們都已知道了昨夜的事。


    但,卻並沒有一人提起。


    有的隻是人人自危,麵色煞白。


    “上朝!”


    公公在門外,扯著尖銳的嗓子大叫。


    文武百官依次入朝。


    整整齊齊站在大殿中央。


    秦贏穿著華麗的蟒袍,行至龍椅霸氣坐下。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帝王之氣彌漫。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公公標誌性的聲音響起。


    但,無人說話。


    秦贏率先開口:“諸位愛卿,一定有很多疑慮,我,為什麽一夜之間滅了王家。”


    眾人還是沒說話。


    他們早就知道,秦贏對門閥向來強硬。


    隻是沒想到,強硬到這種地步。


    以前還會做做樣子打壓。


    現在直接派兵屠殺。


    那可是王家。


    世家門閥,漢朝最大的貴族之一。


    秦贏一夜之間就給滅了!


    當然,他就是有這個本事。


    鐵浮屠都出動了,漢朝境內,何人可擋?


    “大將軍。”


    “昨夜的賞賜,你都收到了吧?”


    “不會嫌少吧?”


    秦贏見還是沒人說話,便將目光看向了狐平雲,而這話一出,那位大將軍頓時嚇得一哆嗦。


    “賞…賞賜…”


    他喃喃自語,汗流浹背。


    下一瞬。


    狐平雲便感覺到無數目光鎖在他身上。


    “大將軍,昨夜得了賞賜?”


    “昨夜王家被滅,而大將軍卻得賞賜?”


    “太巧了吧。”


    “難道王家被滅,跟大將軍有關。”


    “莫不是大將軍暗地裏跟太子殿下說了什麽,這才讓王家被滿門抄斬。”


    聲音此起彼伏。


    狐平雲這一刻,感覺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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