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豹來了。


    但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帶著一整隊“人馬”。


    計有打手七人。


    腰間鼓鼓囊囊的,顯然都藏著武器。有兩人甚至把鋸短的雙管獵槍直接端在手裏,隻不過外邊用衣服胡亂裹了一下,也算是有個遮掩。


    另外還有一個,則將一把標準製式的苗刀,背在背上。


    這個人就跟在梁小豹身後,一臉的凶悍之色,臉上一道刀疤,從左眼下方一直斜拉到嘴唇位置,顯得特別猙獰。


    而他定好的見麵的地點,並不在龍江鎮,當然更不在縣城。


    就在龍江水庫管理處辦公大樓。


    因為這裏是萬重山的“地盤”,他是管理處主任,這麽多年來,整個水庫管理處都被他經營得鐵桶一般。


    萬重山和梁小豹都相信,衛江南絕不敢在管理處辦公大樓出什麽幺蛾子。


    何況還有徐光明這位公安局副局長作陪。


    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最主要的是,衛江南一口答應了,沒有任何遲疑。


    這就讓萬重山和梁小豹都比較安心。


    應該說,他們還是很謹慎的,哪怕有常務副省長的公子親自打招呼,哪怕衛江南在徐光明的陪同下孤身而來,梁小豹還是將手下最能打的幾個馬仔都帶過來了。


    尤其是“疤子”。


    疤子就是那個刀疤臉的凶悍大漢。


    這個人,在梁小豹團夥內部的地位十分特殊。


    他是唯一的,真正的“專職打手”。


    在金耗子的“業內”,這種人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叫“金子來”!


    他存在的最主要意義就是解決“礦脈爭端”。


    金耗子團夥之間的最大矛盾,就是爭礦脈。尤其是富礦礦脈,更是惹人眼紅。最開始的時候,每一次礦脈爭奪,都是一場大規模的械鬥。動不動就死人,至於重傷輕傷,更是不計其數。


    雖然金耗子財大氣粗,但這麽死人,也有點死不起。


    所以到後來,大的金耗子團夥之間,就形成了某種“共識”,爭奪富礦礦脈的時候,不再大亂鬥,而是“單挑”!


    每家出一個人,以冷兵器決勝負。


    誰家的打手贏了,誰家就獲得那條礦脈。


    所以他們叫“金子來”。


    他們打贏了,金子就來了。


    至於打輸了的,命都沒了,叫什麽還重要嗎?


    這樣一來,就能做到成本可控。


    畢竟每次隻要死一個人就行,運氣好的話,也許連一個都不用死——受傷之後,明知道再打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也是可以主動開口認輸的。


    不過這種單挑,和大夥兒理解的單挑,略有不同。


    每一次決鬥,並不一定隻有兩個人參加。


    比如一條礦脈,正好在三個金耗子團夥勢力範圍的交界處,那麽就是三家各出一人決生死勝負。


    三個人同時上台,不存在車輪戰,更不存在“聯盟”二打一,事後贏了的兩家平分礦脈。


    上了決鬥台,不管有多少個金子來,最終能獲勝並且活下來的,隻能有一個人。


    當然了,這三個金子來上了決鬥台,要怎樣“合縱連橫”,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台下的人,誰都不允許幹涉。


    總之打到最後,剩下一個活著的就對了。


    迄今為止,疤子一共為梁小豹參與了三場決鬥,每次都贏。


    從無例外!


    有一次還是一打二。


    他臉上那道可怖的傷疤,就是在那一次留下來的,被人臨死反噬,一刀砍在臉上,直接把鼻梁骨砍斷了。


    不過最終活下來的,還是他。


    這些年,疤子至少也為梁小豹節省下上百萬的“資金”。


    因為三場決鬥,梁小豹這邊,連一個人都沒死,自然也就不需要善後,不需要付給任何人“撫恤金”。


    這都是錢啊。


    所以平時疤子在礦上,啥活兒都不用幹,就是打熬筋骨,練習刀法。


    除了梁小豹之外,就是“疤哥”最大,沒人敢在他麵前說半個“不”字。


    一般來說,梁小豹平時也不會讓疤子幹活,他隻負責上決鬥台。


    這個待遇,那也是拿命換來的。


    這一次,梁小豹連他都帶出來了,顯然也是“怕了”衛江南,有些畏懼他的顯赫名聲。


    這人是真能打。


    萬一他使詐,在見麵時翻臉,梁小豹覺得,疤子肯定能拿捏他!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出發前,梁小豹一再叮囑疤子,真要是動手,隻能砍傷,不能砍死!


    說起來,梁小豹心裏還是有點“逼數”的。


    哪怕衛江南真跟他使詐,真是故意引他“出山”,那也不能把他砍死了。


    畢竟是公安局長。


    真要是堂堂縣公安局長,被疤子一刀砍死,那事情就大條了。


    就算是吳小峰,那也罩不住!


    梁小豹肯定的立馬跑路。


    那十來年打拚得來的“江山”,就不知道便宜誰了。


    想想都不心甘啊。


    疤子悶聲悶氣地答應了一聲。


    “局長!”


    徐光明親自開車,騰出手來,遞了一支煙給衛江南,臉上的神情頗為放鬆。


    衛江南是真的孤身一人上了他的車,而且對梁小豹定在水庫管理處辦公大樓見麵,衛江南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這個誠意就很足了。


    讓徐光明這幾天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覺得和衛江南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


    隻要這次,衛江南接受了梁小豹的“條件”,拿了他的好處,那至少衛江南當局長的這段時間,他們就穩如泰山。


    哪怕以後衛江南調走或者高升,隻要他還在久安,隻要高妍還當著久安市長,那這個大靠山,就一直都在。


    說不定他徐光明還有希望更進一步呢。


    別看李樂泉現在風頭正旺,儼然就是衛江南的第一親信。


    但徐光明覺得,那都隻是表麵現象。


    衛江南剛來,需要有人給他衝鋒陷陣,李樂泉剛好趕上,衛江南自然要論功行賞。現在衛江南自己已經完全站穩腳跟,李樂泉的重要性,立馬便直線下降。


    這種工作上的關係,是靠不住的。


    真正靠得住的,必須得是“利益捆綁”,那才是自己人。


    以後,他徐光明就是衛局長的自己人了。


    衛江南高升之後,誰能夠接替他的位置,當這個公安局長,那還不一定呢!


    李樂泉也不用高興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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