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杜文軒的婚禮如期舉行。


    規模嚴格控製。


    客人主要是這幾塊。


    首先當然是新郎新娘的至親好友。


    親戚關係稍微遠一點的,都不在邀請之列。


    其次是蘇秦係的核心圈子,杜家,蘇家,秦家,關家等。


    然後是杜文軒王俠單位一些最要好的同事以及直屬上級。


    再接下來,就是衛江南他們這幫哥們姐們了。


    除此之外,還有極少數的幾位“異類”。


    全都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張慶文赫然在列,另外還有兩位正部級,三位副部級,實權實職。


    懂的人都知道,這是近來主動向蘇秦係靠攏的幾位大員,不出意外的話,都將成為未來蘇秦係的中堅力量。


    當然,最引人矚目的,還是三位老爺子。


    蘇振邦之外,還有兩位。


    秦老爺子臥床已久,自然是不可能來參加這個婚禮的。說句難聽點的,已經在吊命,今天不知明天事。無論什麽時候駕鶴西去都不會讓人意外。


    另外兩位老爺子,其中一位是關旭明的父親,關芮琳的大哥。


    按照輩分,他和杜向東“同輩”,但年紀要大得多,已經七十幾歲,早些年從領導崗位上退了下來。


    離休之前,連省委書記見了,都得恭謹地尊稱一聲領導。


    另外一位,則是杜向東父親在世時的老戰友,也是蘇秦係的“一代大佬”。不過這位老爺子後人較為稀少,人丁不旺,唯一在世的一個女兒,目前在企業單位供職,因此在蘇秦係二代中堅子弟中,見不到他的小孩。


    這樣的婚禮,有一定之規。


    大家都規規矩矩的。


    哪怕是素來愛鬧的柳詩詩,林誌謙等人,都不敢“折騰”,老老實實地坐著吃酒。


    就等晚上再鬧。


    長輩們都走了,自然就是他們的天下。


    婚禮過後,張慶文去了一處幽靜的小院子,拜訪自己的一位老領導。


    這位老領導,和關旭明的父親一樣,早些年已經退下來,但影響力遠未消失,在很多事情上,依舊能發表自己的意見。


    當權的大佬,對他的意見也還比較重視。


    不過這位老領導並沒有自成體係。


    這也是張慶文能夠沒有心理壓力,主動向蘇秦係靠攏的原因。


    否則的話,他最多隻能和杜向東,秦正安等人交好,卻不能明白無誤地“加入”。今天杜文軒這個婚禮,他是否參加,都需要慎重考慮。


    現在,張慶文很想聽聽這位老領導的教誨。


    老領導穿著黃色毛衣,在書房裏揮毫寫字,秘書領著張慶文進門,老領導頭也不抬,繼續揮筆,嘴裏說道:“慶文來了,稍等,我寫完這幅字。”


    張慶文含笑說道:“老領導這字寫得越來越有精神了……”


    老領導嘿嘿一笑,筆下不停,嘴裏說道:“嘿嘿,老了,就得服老。我現在,也懶得管那些身外事,就是自得其樂。”


    “老領導這境界,讓人高山仰止啊。”


    張慶文嘴裏恭維,緩步走了過去,見到老領導寫的那幅字,不由得微微一愣。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老領導慢慢寫完最後一筆,小心將毛筆放下,這才轉向張慶文,微笑說道:“慶文啊,來北都開會還是出差?”


    張慶文實話實說:“向東部長的小孩今天結婚,我過來喝杯喜酒。”


    “哦……”


    老領導雙眼微微一眯,看不出心中所想。


    “走,去外邊坐一會。”


    張慶文欠了欠身子,讓開一步,跟在老領導身後走出了書房,來到外間客廳。


    秘書給兩人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客廳裏靜悄悄的。


    老領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說道:“慶文,青山發生的這些事,我也聽說了。但不了解詳細情況,說說吧。”


    “好的,老領導。”


    在老人麵前,張慶文十分講究,每次說話之前,必定要先欠欠身子。


    他知道老領導是個講究人。


    當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匯報了一遍。


    “竟然搞車禍了?這個舒同方,這麽不講規矩?”


    顯然,老領導還不清楚柳飛飛墜崖的情況,聞言有些憤怒。


    “是的,老領導。實話說,我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肆無忌憚。”


    話是這麽說,張慶文卻聽出了老領導的言外之意。


    老領導認可舒同方是個人物!


    至少具備了和張慶文“同台較量”的資格。


    也就是說,如果舒同方凡事按照規矩來,那就沒問題。


    張慶文知道,自己之前低估了舒同方,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商人在對待。現在看來,此人在北都能量之大,絕對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老領導看了他一眼,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慶文啊,某某同誌和這個舒同方認識很長時間了。”


    話隻能說到這裏,剩下的,你自己去悟。


    老領導嘴裏說的這位某某同誌,就是柳詩詩和衛江南提起過的那位大佬。


    還在位!


    張慶文的瞳孔,驀然收縮。


    難怪,連鄭為國和任敬明都對這個舒同方那麽客氣,甚至帶著一些刻意結交的意思。


    根腳在此。


    “可是老領導,這個人毫無底線,真要是把那麽重要的民生工程交到他手裏,將來也是出了問題,那我張慶文就是曆史罪人了。”


    沉默片刻,張慶文輕輕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慶文啊,明年就要開大會了……風物長宜放眼量啊……”


    老領導雙眉微蹙,沉聲說道。


    張慶文懂了。


    他之所以專程來找老領導,就是因為老領導特別講規矩,舒同方使出來的手段,已經突破了博弈的底線。


    他希望老領導能夠給自己支持。


    但是,在老領導心目中,還有更大的規矩。


    開大會!


    保證局勢穩定,不折騰,才是最大的規矩。


    任何事情,都需要為這個規矩讓路


    任何有可能破壞穩定局麵的行為,都是不允許的,都有可能遭受嚴厲打擊。


    風物長宜放眼量的前一句,是“牢騷太盛防腸斷”!


    老領導的提醒,或者說“警告”,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忍得了要忍,忍不了也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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